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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啟者說 第四百零三章 局中對抗
當蔡琰的手還停留在那顆“棋子”上的時候,石陣中已經傳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仿佛石陣里的每一塊巨石都同時發出了咆哮!
“廉將軍”在這一刻終于邁開了腳步,隨著他那雙強健有力的雙腿緩步上前,每一步踏出都是一次震動,手中的巨錘一起一落的重擊之下,那頭剛剛還在齜牙咧嘴,兇相畢露的猙已然支離破碎,成了一地的廢鐵碎石。
“哦哦哦!”秦軻張大了嘴巴,叫喚起來。
高易水也驚喜地大叫道:“漂亮!這一錘簡直舉世無雙,我敢說這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一錘!”
而在石陣之外,蔡琰卻感覺自己完全失去了對整盤棋局的控制權,無論她再怎么用力推動,那顆近三寸高的棋子都不肯再往前一步,似乎是下方的機括,咬死了它。
她知道,這意味著她走完了一個回合,而接下來,自然是她的對手出手的時間。
誰是她的對手?公輸般?還是這看似不存在、冥冥之中的那些機關自己的意識?
“嘎達嘎達……”回答她心中疑問的只有齒輪的咬合聲,就在蔡琰的眼前,棋子順著一種既定的軌跡,緩慢移動起來。
棋子移動的動作僵硬,卻帶著十足的力量感,而當它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所展現出來的的情形,遠比在場所有人感受都要深刻一些。
鋼鐵與硬石混合鑄造出的上古兇獸在此刻終于張開了爪牙,一個照面之中,就撲倒在一位手持長刀的機關人身上,一場激烈的搏殺就此開場,卻又在短暫的幾個呼吸之間,就結束了。
齒輪和精鐵外殼散亂得到處都是,劇烈的聲音讓秦軻都生出幾分心悸來。
機關獸踩在機關人的殘骸上,高高地昂起頭,似乎在以活著的姿態嚎叫。
蔡琰面前驟然發出一聲爆裂聲,在蔡琰微微的驚呼之中,那顆縮小了無數倍的棋子突兀地爆裂開來,聲勢雖然不大,卻顯得同樣慘烈。
但就當蔡琰還沒有來得及再度推動棋子,鐵盒棋盤上代表著另外一頭機關獸的棋子卻再度動彈起來。
“怎么會……”蔡琰睜大了眼睛,一只手捂著嘴唇,但又很快意識到了什么,尖聲尖叫起來:“阿軻,沖你來了!”
“啊?”秦軻微微一愣,眼前一頭機關獸身體“咔咔咔”地運轉,剎那間就已經撲了過來。
這是一頭渾身長滿尖刺的刺猬,尖尖的頭下,裸露出猶如利箭一般的門牙,盡管從這種東西秦軻在山中見了也不少,大多是一些膽怯而又弱小的動物,一身的尖刺也只能保護自己不受捕獵者的捕殺罷了。
但在石陣之中,這只刺猬的身體足足有半人高,身上的尖刺每一根尖銳得像是鐵釬,讓秦軻立即在腦中勾畫出自己被鐵釬插滿全身,最后凄慘無比地掛在刺猬身上的景象。
他打了個寒噤,氣血卻毫不怠慢地灌注到了雙腿中,一步上前的同時,他手中的匕首順勢遞了過去,正好斬向了大刺猬咧開的大嘴。
他手中的匕首雖然不如菩薩劍鋒利,可也不會弱上太多,只聽得錚錚響聲過后,刺猬兩顆尖銳的門牙齊刷刷地被斬斷跌落下來。
而秦軻眼見這樣的情況,也是知道機不可失,再次大大地向前進了一步,彎著身子的樣子像是一只靈動的貓,猛地躥至刺猬身下。
好在這刺猬雖然大,但結構仍然與他在山里見到的刺猬一般無二,在它的腹部一片光滑,沒有一根尖刺,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公輸般刻意的設計,只不過是中了他的一腳,刺猬身體的機關就齊齊開始崩潰。
秦軻連滾帶爬地從刺猬身下鉆了出來,眼見刺猬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很快失去了所有動靜,心下稍安,卻也十分疑惑。
“怎么回事?怎么會有兩只機關獸動了?”秦軻對著蔡琰問道。
“不是兩只!是三只。!”正當此時,高易水突然面色微微發白的插嘴道:“你看!”
秦軻順著高易水指著的方向看去,又是看見別樣的景象,同樣是一頭機關獸和一名機關人,然而這次的結局卻是兩者以一種眷侶一般的姿態緊緊相擁在一起。
長槍貫穿了機關獸的胸膛,然而機關人的卻也因為爪牙的撕扯而破損嚴重,大概是不可能再有動作了。
“這是什么意思?”秦軻吸了口涼氣,“我還以為這步棋是‘吃子’呢。”
“顯然不是,若是吃子,剛剛你就該死在機關獸的利齒下,也就沒機會在這里跟我說話了。”高易水轉頭望向蔡琰,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蔡琰點了點頭,眼睛里的光芒微微閃爍:“難不成,是因為我動的是廉將軍,所以機關獸的一方可以連下三次?”
“只能這么解釋了。”高易水望向石陣里的那些機關獸,“從數量上來看,機關獸確實比機關人更多,這大概也是規則的一部分。”
“可是就算它能連走三步,卻也是一勝一負一平,對我們來說好像沒什么壞處?”秦軻微微一呆,“這有什么意義?”
“蠢!”高易水白了他一眼,“當然有意義,這本就是對人的考驗,而不是對棋子的考驗。如果還按照剛剛的走法,每一次都讓機關獸連走三次,若這三次每一次都沖著你來呢?你力氣再好,修行再高,又能挨過幾次?如果你真那么厲害,大可以直接出手把這里的機關全毀了,哪里還需要智取?”
秦軻啞然,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
也對,如果每次都讓敵方走三步,哪怕并不是每一次都有好幾頭機關獸沖著他,可這樣一來,他遇上機關獸的機會就大了不少,就算他氣血充沛,仍然經不起這樣輪番折騰。
就算再強的修為,也是畏懼車輪戰的,何況這些機關人并非是路邊的雜魚,能隨手解決,而是秦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認真對待的罕見敵手。
蔡琰靜靜地看著鐵盒上的棋子,思索片刻道:“棋子與棋子之間的勝負,或許沒你想得那么簡單,之所以勝,是因為你們本就要比普通棋子要強,而換成是棋子與棋子之間的戰斗,又能有多少次同歸于盡?如果不解開棋局之中的奧妙,哪怕你們強大到能毀掉所有機關人和機關獸,地宮的大門也一定不會打開,而我們,只能止步于此了……”
她撅起小巧的嘴唇,一雙好看的柳葉眉擰在了一起。
雖然她自認自己博覽群書,雜學也看得不比高易水少,可這棋局從棋盤到棋子,都與世上的棋局相差甚遠,根本沒有規則可以參照,這又該讓她怎么走下去?
“該怎么走呢……”蔡琰望著身處棋局中的三人,也是明白棋局之中的機關獸一頭接著一頭,自己若是再跟之前一樣亂走一氣,就算是秦軻等人個個是小宗師也難以招架。
只有棋子,才能對抗棋子!
那么勝負的關鍵,終究還是要落在執子者的身上。
可如果什么也不做……事情總是無法解決。
好在蔡琰向來是個能決斷的人,這得歸功于家學淵源,在別家小姐尚且牙牙學語的時候,她就已經見過兄長騎著高頭軍馬在校場中馳騁開弓,百步穿楊。
她的父親蔡邕,雖說就任的是治國安民輔佐君王的左仆射,可在當年,也是唐國軍中第一人,南征北戰,不知立下多少功勛。
雖是女子,卻也有虎虎生氣,巾幗不讓須眉。
白皙的手在棋盤上微微挪動,石陣里的機關人和機關獸也就在昏暗的火光之中搏殺起來,雙方的影子拉長了之后就像是兩條長蛇緊緊環繞,短短的幾十個呼吸里,蔡琰一共嘗試了近十余種下棋方式,卻始終不得要領。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秦軻、阿布、高易水三人也是著實受了不少苦頭。
伴隨著“咣當咣當”的聲音過后,一顆變了形的機關獸頭顱終于不再繼續滾動,而是顯得頹喪地在地上原地打轉。
剛剛解決完一頭機關獸的秦軻喘著氣,算下來,他已經一共擊潰了四頭機關獸,每一頭的實力至少都可以匹敵氣血第一重或者第二重境界的修行者。
而阿布和高易水顯得好一些,卻也顯得有幾分狼狽,足以看出他們的勝利并沒有來得那樣輕松寫意。
不過幾人都沒什么怨言,在他們看來,這實在怪不到蔡琰身上去。
高易水的棋藝或許能和蔡琰勢均力敵,但秦軻和阿布自認換成他們去執子,只怕做得還不如她一半好。
在她這一連串的摸索之中,機關獸也有近十余頭被毀壞,兩邊也算是勉強形成了一個“均勢”,只是“機關人”這一方仍處于下風。
有些擔心的秦軻還是忍不住問道:“蔡琰,你摸清楚了沒?知道怎么下了么?”
“快了!”蔡琰有些不耐煩地撇嘴道,“你急什么,我總得弄明白才行,萬一弄錯了問題可就大了。”
蔡琰微微抬起頭,微微瞇著眼睛,目光落在那高高的巨人身上,心中卻是微微一動:“九位將軍……九……”
她的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把目光收了回來,放到了她身前的“棋盤”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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