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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趙為帝 第384章 暴鳶之死
四天之后,趙何率領十五萬趙國騎步混合大軍抵達宿胥口,隨后穿過黃河。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屈原帶著十萬楚軍日夜兼程,終于在宿胥口南方的虛邑和魏騎所率領的魏軍殘部會合。
又過兩天,趙軍抵達虛邑,但此刻楚魏聯軍已經向南撤退。
趙軍繼續南下,于兩日后渡過濮水抵達濟水北岸,此時的濟水南岸就是魏國黃池,也是魏楚聯軍的聚集地。
“魏國人和楚國人應該不會繼續撤退了。”趙何對著身邊的一眾趙國將軍說道。
只要再渡過濟水,那么趙國大軍就可以毫無阻礙的直抵大梁城外。
在一馬平川的中原大平原之中,也只有濟水那并不算太過寬闊的河水能夠作為可以據守的險要之地了。
也就是在趙何抵達黃池的當天,來自薛邑的芒卯也帶著五萬魏軍趕到。
芒卯趕到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兵敗宿胥口的魏騎當眾斬首。
這不是芒卯自作主張,而是來自于聽到兵敗消息之后無比暴怒的魏王親筆命令。
至此,十八萬楚魏聯軍和二十萬趙國兵馬隔河相望,雙方之間又一次形成了對峙。
楚魏聯軍的大帳之中,屈原和芒卯一起坐在上首左右兩邊,不分主次,楚軍和魏軍的將領也各自跟著自己一方的主將就座,整個大帳之中的氣氛十分嚴肅。
屈原沉聲道:“這一次趙王大兵親至,形勢十分嚴峻,還請二三子一定要盡心竭力,不要讓趙國人有機可趁。”
芒卯看了屈原一眼,心中有些不滿。
大家又不是傻子,誰看不清楚情況,還要你來說這個喪氣話?
但芒卯畢竟也是在政壇之中沉浮多年的老油子了,當下咳嗽一聲,道:“屈卿所言極是。不過好在有濟水為防線,倒是可以暫時固守一二。”
屈原搖了搖頭,道:“芒相可不能放松警惕,我大楚當年的垂沙之戰和剛剛過去的宿胥口之戰就是證明,我們萬萬不能夠放松警惕,否則的話過往的歷史又要重演了。”
芒卯聞言心下更怒,這屈原還能不能好好的說話了,動不動就揭瘡疤有意思嗎?
雖然說宿胥口之戰的時候芒卯還沒有趕到,但在場的可是有好幾個親歷者呢,你說這個話不是在打我們魏國的臉?
難怪聽說你屈原成天在楚國被排擠,確實是不會講話。
不過如今楚國部隊在整個聯軍之中占了一半還多,所以芒卯也不敢和屈原正面頂撞,只好含糊的應付過去道:“屈卿說的對,不知道屈卿對接下來的戰局有什么看法?”
屈原沉吟片刻,道:“為今之計,正面擊敗趙軍并不現實,只有多派部隊嚴加巡防一途了。只要能夠拖上一兩個月,等到趙軍氣勢衰落之后,才是我軍最佳的機會。”
雖然很不想同意,但芒卯也不得不承認屈原說的這確實就是事實。
在簡單布置了一下防區和巡邏范圍之后,眾將紛紛退去,大帳之中只剩下了屈原和芒卯兩名主將。
直到這個時候,兩人才開始聊起了另外一些真正值得注意的話題。
屈原瞇起眼睛,道:“剛剛得到的消息,秦國已經發兵關中了。”
芒卯微微點頭,道:“也是,若是等到秦人從巴蜀來到此地,恐怕都已經是兩三個月之后的事情了。如果秦國能夠在關中那邊取得一些進展的話趙王定然不會坐視不理,對于我們這邊的戰場也是會起到很大幫助的。”
屈原道:“據說趙王并沒有派遣兵馬去協助關中的樂毅,看來對樂毅還是很有信心的。”
芒卯嘿了一聲,道:“樂毅此人可是趙王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趙王相信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信任可不能夠打贏戰爭,具體如何還得看戰場上的表現。”
屈原點了點頭,道:“是啊,也就只能希望秦國人能夠爭一口氣了。”
如果把時間往前幾年的話,屈原最恨的一個國家絕對是秦國,畢竟曾經提拔了屈原并且讓屈原主持變法的楚懷王就是死在了秦王的手中,而且楚國之所以從霸主衰落至今也一樣是秦國的“貢獻”最大。
但現在,時移世易啦。
說起來在秦國之前楚國最大的敵人就是戰國初年稱霸天下的魏國,現在大家不一樣結盟共同對付趙國?
所以命運這種事情確實是說不好的,在強大的趙國面前大家唯有抱團取暖求生存,什么仇恨這種東西得等以后有命撐下去再說了。
大帳之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芒卯再度開啟了話題:“韓國……似乎還沒有發兵的跡象啊。”
一說到這個,屈原的臉色同樣也變得陰沉:“這個韓王,話說得比誰都好聽,真正到了關鍵的時候,卻還是不能下定決心!”
韓國畢竟也是剛剛奪得了河東,單單以領土而論已經是史上最強大的韓國了,一旦韓王愿意出兵的話聯軍的人數就能夠直接反超面前的二十萬趙軍,無論是從士氣還是從戰斗力上來說影響都是極大的,說是能夠影響整個戰爭格局也不為過。
芒卯輕輕的敲打著桌案,道:“其實吾王早就已經派遣多名使者前往新鄭了,想必楚王也是如此吧?”
屈原微微點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片刻,不約而同的長嘆一聲,都帶著幾分心焦。
和韓國出兵相比,之前討論的那些事情倒都顯得有些無足輕重了。
屈原忍不住道:“魏韓兩國也是同盟數十年,說起來也是最了解韓國的國家了,難道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芒卯皺起眉頭,雖然有些不滿于屈原話語之中隱約的斥責之意,但也心知對方其實也是為了戰局著想,因此也是強自按捺下心中的怒火沒有反駁。
在沉默了一會之后,芒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其實,我還真可能知道韓王為什么會遲疑。”
屈原精神一振,忙問道:“為何?”
想要解決一件事情總是要有一個契機的,如果能夠發現韓王遲疑的理由并且加以解決的話,那么韓國的出兵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芒卯輕出了一口氣,道:“因為韓國相邦暴鳶。”
暴鳶很著急。
在新鄭王宮的大殿之上,暴鳶洪亮的聲音正在回蕩著:“大王,眼下趙國已經是大兵壓境,而且剛剛在宿胥口擊潰了魏軍主力正是氣勢極盛之時,若是大韓此刻還不出兵的話,一旦等到趙國擊潰了魏楚聯軍,那就真的是悔之晚矣了!”
暴鳶的焦急都已經寫在臉上了。
任何一個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現在的魏楚聯軍正面作戰的話幾乎只有不到兩成的可能性戰勝趙國,即便是韓軍加入之后這種勝利的可能性也不超過五成。
所以暴鳶根本無法理解,為什么自家大王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遲疑!
難道大王是真的被趙國使者說出的那些鬼話給迷住了?
一想到這里,暴鳶越發的生出了幾分使命感,想要將自家大王從這種迷途之中拯救出來。
韓王坐在上首,心中依舊是搖擺不定。
從韓王的心里來說,暴鳶這種連續背叛了自己和韓國兩次的叛徒說的話肯定是不能信的,但問題在于暴鳶指出來的問題卻又偏偏讓人無從反駁。
韓國確實是要出兵,這不是為了什么狗屁盟約,而是為了保住魏國,好讓韓國不至于成為魏國覆滅之后的下一個目標。
唇亡齒寒這點道理韓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韓王真的不能出兵。
因為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說,現在想要出兵的話兵權都只能交到一個人的手里,這個人就是暴鳶。
在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之后,韓王覺得自己要是真的把兵權交給暴鳶,那基本上也就等于是把整個韓國都拱手交給暴鳶身后的趙國了。
這就陷入了一個沖突和困境之中。
當然,其實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比如坐在另外一邊的韓文就提出了一個十分簡單粗暴的辦法——把暴鳶做掉。
之前為什么留著暴鳶不就是因為害怕暴鳶背后的趙國么,現在韓國都已經準備出兵和趙國作戰了,那還有什么好怕的?直接下手除掉暴鳶就是了。
這個建議其實早在韓文從調查團歸來之后就已經悄然提出,到今天也是有好一段時間了。
然而就如同在出兵這一點上十分猶疑一樣,韓王在除掉暴鳶這一點上一樣是頗為猶豫。
對于暴鳶的監視其實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是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連一點能夠證實暴鳶暗通趙國的線索都沒有。
這只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就是暴鳶這個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實在太好瞞過了韓王這邊的監視人員,另外一點則是暴鳶確實是冤枉的,之前的兩次“背叛”確實都如同暴鳶所說那般全是誤會,暴鳶從始至終都忠于韓國。
聯想到暴鳶過去對韓國的功績,韓王想了很多天,也無法判斷究竟哪一個是真的。
相信暴鳶,交兵權給他吧,又怕暴鳶真的是個帶路黨把韓國給送掉。
不相信暴鳶吧,現在出兵又是迫在眉睫的事情,那就只能除掉暴鳶再出兵。可暴鳶又是韓國里面最能打的,真的冤殺暴鳶的話對于韓國也同樣是一個難以承受的損失。
該怎么辦?
韓王下意識的看了韓文一眼。
這位韓國太傅向來都是十分穩重的,多年以來一直很少參與韓國內政,態度頗為超然,同時又是韓國公族的宗正,從各方面來看都是毋庸置疑的自己人。
韓文神色微微一動,道:“大王,其實臣之前的那些建議,現在臣依舊堅持。”
韓文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明示韓王立刻下手干掉暴鳶,不然就來不及了!
但聽在暴鳶的耳中,韓文的這番話卻又是另外的意思了。
暴鳶有些不滿的皺起了眉頭,對著韓文道:“太傅,現在都已經是什么時候了,你還在勸大王觀望?已經不能再觀望了,再觀望趙國人就要打到大梁城下了!難道你忘了我和你說的事情嗎?連函谷關都頂不住趙國人的重炮,位于平原之上的大梁城更無可能!”
韓文看了一眼暴鳶,然后移開了目光。
暴鳶見韓文不說話,于是便轉過頭來繼續勸說韓王:“大王,形勢危急,要早做判斷,若是行差踏錯的話,大韓——真的要滅亡了啊!!”
這句話終于觸動了韓王。
是啊,現在可是大韓的緊要關頭。
自己面對的兩種選擇說白了很簡單,其中一種最差的結果是讓韓國直接滅亡,另外一種最差的結果則是讓一名韓國的忠臣冤死。
良久之后,韓王抬起頭,緩緩說道:“暴相,你說若是寡人出兵的話,以誰為將好呢?”
暴鳶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道:“大王,臣雖不才,但也愿為大王領兵前往黃池,會合楚魏兩國兵馬抵御趙軍!”
這位大韓名將并不知道的是,就是自己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韓王深深的看了暴鳶一眼,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突然,韓王惡狠狠的拿起了面前的一個小香爐,用力的扔到了地上。
“來人啊,殺亂臣暴鳶!”
韓王話音落下,數十名早就埋伏在殿外的韓國宮廷侍衛瞬間沖入了大殿之中,揮舞著刀劍朝著暴鳶沖來。
暴鳶大驚失色,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的結局,他下意識的站了起來,為自己高聲申辯道:“大王,臣是冤枉的,大王請聽臣解釋!”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更加高亢的聲音壓過了暴鳶的聲音:“暴鳶犯上作亂,無需和他多費唇舌,直接殺了以免他謀刺大王!!”
暴鳶下意識的沿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隨后他就看到了一張陰謀得逞的臉龐和那種臉龐上無比陰險的獰笑。
正是一直以來暴鳶頗為敬重的太傅韓文。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暴鳶突然如夢初醒,將一切都想明白了。
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喊道:“大王,太……”
一柄長劍從后背直透暴鳶前心,讓暴鳶后面所有的話都戛然而止。
撲通一聲,暴鳶的尸體緩緩倒地,鮮血流出,死不瞑目。
太傅韓文轉過身來面對著韓王,臉上是發自內心的歡喜表情:“恭喜大王,為大韓除去一大害!”
當天下午,在韓王的命令下,韓文率領禁衛軍沖入暴鳶府中,將暴鳶府中上上下下上千口人滅族。
隨后,韓國政壇掀起了一番短促但又極其慘烈的大清洗,短短數日之內,數百名官員被斬首,他們的上萬名親人、家臣和奴役被株連,新鄭的菜市場門口血腥味濃郁得令人作嘔。
五天之后,新鄭城中正式舉行了一場規模極小但是卻對整個大陸極為重要的誓師典禮。
韓王拜太傅韓文作為主將,領兵八萬前往黃池會合魏楚兩軍,并發布檄文通傳天下,例數趙王何種種倒行逆施之舉,并號召全天下人和趙國抗衡到底!
尚存于世的五大戰國,終于全部都加入了這一場注定要載入史冊的大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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