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寒

穿越的美顏手機 第十一章 心寒

當李悠趕到云夢城的時候，依舊是熟悉的繁榮熱鬧。不像青霧城是完全的修行界城鎮，規模雖大，但人氣不旺。不是人們不愿去，而是幾大勢力把持著，嚴格控制著流入人口。所以青霧城的整體氛圍是矜持的，是清凈的。

但云夢城是典型的仙凡混居的城市，宗門基本都在云夢湖，城里是出任官職的修行者，討生活的修行者，而更多的還是凡人。所以充滿了紅塵氣，顯的市儈而熱情。

讓李悠心寒的是，已經不知道多少偏遠的小村被屠戮了，但顯然城里并未得到消息，依舊是一副安穩祥和的樣子。

這個世界畢竟不是前世的古代，科技有限，交通通信不發達，消息傳遞的緩慢。雖然某些方面相比前世落后一些，但是以靈氣為基礎發展起來的一整套科技樹，還是極有建樹的。萬年的發展豈是兒戲，法寶也許高端，但是法器卻已經深入到了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

中土大陣以內，有人的地方就有人道。任何一個人類的聚集點都是大陣的一個龍脈節點，哪怕是一個小山村。這樣的殺戮，按理說每個城都有的監天司，早就應該有所察覺。他們的職責就是隨時觀察大陣的變化，對重大變故做出預警。

是故意？是玩忽職守？還是另有原因？

本打算直接找上城主報警的李悠，猶豫了。

一方面是城內的情景讓他有了不好的想象，而另一方面還是身份的問題。

他現在隨便變了一個形象，可不是剛出門時由青云書院背書的木子幽了。一個假的身份根本經不起盤查，他怕弄巧成拙，反被誤認為是別有意圖之人。

而他更不能用原本的真實身份。

其實現在來說，無論是李悠還是李逍遙的身份，由于有了孟師的背書，儒門起碼明面上不會再動手了。理學一脈刺殺先皇，斷絕血脈，只不過是想把他們支持的秦王推上皇位罷了。現在，秦王死了，孟師替李悠做出了不繼承皇位的承諾。更為關鍵的是，當今女帝根本不按套路陪他們玩，直接自己稱帝了。那殺不殺李悠其實已經沒有意義了。

私人重恩怨，但是一個組織，一個勢力，唯一重視的只有利益。也許有個別人還是想殺了李悠，但絕不會再是理學一脈的大勢壓人了。

但是有一些人的心思，李悠把握不清楚。

例如，楚王府。

這楚王府，可是當年滅了昆吾劍宗的急先鋒，搭上一個世子，一艘頂級飛舟，來做儒門的問路石。他們的行為李悠其實一直沒想明白。你要說是為了搭上理學一脈，圖謀皇位吧。是個人都知道儒門支持的是秦王，雙方合作數代，有著堅實的基礎。憑什么換成你這個臨時投誠的？

所以加入青云書院后，李悠也借助孟師搭建的情報網，深入的了解了一下楚王府。青云書院畢竟也是地頭蛇，身處楚地，要是別的藩王可能還了解的籠統些，但是對于楚王府，可謂知根知底。

結合一些只在圣門流傳的辛密，李悠連猜帶蒙，倒是大致猜到了楚王府要干什么。

說出來挺不可思議的，楚王府的目的很可能根本就不是皇位，恰恰相反，他們想絕了老李家的天下，徹底斷送了圣朝。

這個結論看似荒誕無稽，但是具體到人皇李氏一脈的一個獨有的特點，倒也不是說不過去。

李悠修煉的《皇極金龍體》，不，應該說是原版的《金龍體》，是和現在的人族修行體系完全迥異的一套力量體系。

現在人族的力量體系很簡單，兩條路，一條學自妖族的靈根體系，一條自主研發的靈魂力體系。

但是人皇當年不同，他在幼年間偶爾撿到了一條幼龍，伴隨其成長。這《金龍體》就是在和金龍幼體常年的相伴中，學到的。

龍，之前說過，秉氣運而生，近乎先天神靈，卻又迥然獨立。是天地大道和氣運結合的產物，天生天養，也可視作是天道撥亂反正，天罰的一個具體執行者，一件工具。

人皇從金龍身上學來的功法，正是把自己的身體向著龍體進化，進而擁有龍的威能。

但是問題來了，世上為何只有龍的傳說，卻少見真龍。刀用完是要收回刀鞘的，龍秉氣運而生，自然也隨氣運而滅。這個氣運也可以說是劫，劫起龍生，劫滅龍隱。

隨著妖族之殤結束，十二個妖族化為飛回，然后人族崛起，正式在世間立足。這一劫結束了，人皇身邊的金龍隨劫滅，隱沒于了天地間。

但問題是人皇也修成了龍體，隨著劫滅，一種獨屬于人皇李氏一脈的劫難降臨了。正常修行者壽元盡了也會死，這是生死輪回大道決定的。境界的提升，生命層次的躍遷只決定了壽元的數量，并無法逃脫地府的索命。壽元將近，天道自然降下天人五衰，任何力量都無法抗衡。

但是決定人皇李氏一脈生死的從來不是壽元，而是修行的進度，龍化的程度。是被稱為散龍劫的劫難。

當龍化到一定程度，就會引動天地間某種規則，直接消失。就像龍一樣，不知其生，難測其死。就那樣莫名的消失在天地間，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所以皇室的《金龍體》失傳，根本不是李悠之前想的圣門的某些陰謀，而是人皇李氏自己人給銷毀的。只留下一部簡化后的《九蛟伏天決》，作為傳承。原因很簡單，《金龍體》進境太快，尋常天才也不過百年，就會面臨散龍劫。而《九蛟伏天決》雖然弱了不少，但是起碼能把這散龍劫拖后二百年左右。

那要說為什么人皇李氏不干脆改練其他功法呢？這就又牽扯到了血脈的問題，人皇后裔，血脈中天然就帶了一絲龍血，就像妖族傳承一樣。只要你修行，最終還是會受龍血影響。改回龍體還是輕的，要是修煉的力量和龍體沖突太大，修煉到一定程度，當場爆體而亡也不是沒有過。

所以，其實當初李悠不管修煉什么功法，只要用手機優化自身，得到的必然會是《皇極金龍體》這套功法。因為這是最貼合他自身的功法，最完美的功法。

所以，李悠的姐姐李蔓露，貴為道門行走，得到了道門嫡傳的傳承。還是要結合《九蛟伏天決》自創功法，不敢丟了這血脈的傳承。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一個金丹高手輕易就壽數百載，元嬰高手更是輕易突破千年壽元。相比而言，人皇李氏雖然享盡人間繁華，但卻只有區區二三百載的壽命。這讓李氏后人怎能不想辦法自尋出路。

其實所謂的血脈傳承，無論妖族還是人皇一脈，其本質并不真是血，而是被某種大道附于血脈。只不過妖族的是先天大道，而人皇一脈卻是人族氣運。

所以楚王府有可能打算釜底抽薪，斷絕了圣朝，讓李氏一脈從人族氣運的糾纏中脫身，也不失為一種果決的判斷。

其實孟師幫李悠斷絕了繼承皇位的可能，也是出于這方面考慮，想要嘗試一下是否可以人定勝天，人為的脫離人族氣運的影響。

可惜孟師也不知道，李悠不但練了更完善的《皇極金龍體》，更是主修人族氣運一道，分是分不開了。

李悠在得知這些辛密后，也是心頭震撼，差點道心不守。任誰知道自己苦苦修行，卻只能活二三百年，也...等等，貌似老子上輩子無病無災也就能勉強百年壽命，更別提二十多歲就被交通事故送來了這邊。這么算，好像還賺了一二百年的壽命。也就憑著這點自我安慰，李悠才扛過了如此重大的打擊。

直到...雷龍舟成型。

李悠終于明白了一直籠罩著人皇李氏一脈的近乎詛咒的這種劫難到底來歷為何了。

簡單來說就是沒有先天玄寶，人皇沒資格自創一脈修煉體系。就是這么簡單和無情，也只有先天玄寶的擁有者，才能領悟其中的奧秘。

先天玄寶的存在，在李悠看來，和龍一樣，就是天道意志的體現。他畢竟有著完整的得到先天玄寶的經驗，稍稍想想也就明白了。先天玄寶本身可能強大，但也可能不善攻伐，但這都不是其存在的核心意義。其存在的意義，更多的是天道為一種新的力量體系下發的權柄。

人皇學習能力太強，硬是從金龍身上，學來了一套力量體系。但可惜是無證駕駛，一經發現，自然要承受相應的責任。

這樣說來，其實楚王府的算計方向倒也沒錯，是無奈之中最決絕的選擇。只不過對于李悠來說，他還有更好的選擇，那就是把原本《皇極金龍體》中涉及靈根的部分，想辦法轉移到丹田。把這套力量體系和李悠新生的遁法體系結合，借殼上市，取得天地的認可。

當然了，難度極大，更何況遁法體系初立，本就不完善，想吞下《皇極金龍體》這等成熟的體系，無異于蛇吞象。所以李悠才要把遁法散播開，借助群體的智慧，盡快完善體系。自己也可以從中吸取精華，反哺自身。

所以，李悠現在很難把握這楚王府對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態度，在算計著什么。

而很不幸，由于之前他在云夢城兩次昭告天下，引來了楚王府的注意。現在云夢城主事之人已經不是城主了，更不是那些宗派人物，而是楚王府大世子。

這個倒霉孩子本來是被派來坐鎮，協調情報機構和地方宗派，挖出來李悠的。但是李悠甩下兩口黑鍋，瀟瀟灑灑去了青霧城。留下這倒霉孩子擦屁股，帶著人手追查黑索宗和那幫淫僧。這也才剛剛消停不久。

所以李悠覺得如果自己亮明身份找上門去，這位大世子怕是直接和自己玩命的可能性更大。能聽自己好好說話的幾率微乎甚微。

還怎么辦？人禍大如天，現在只是剛起了火苗，只要本地宗門快速反應，及時處理，還能把事態控制在可控范圍內。但隨著時間越長，那些血神子通過奸淫擄掠，搜集那些凡人極端狀況下發散出來的極端情緒力量，會越來越強。并且不知道浮屠血海宗傳了多少人，這明顯只是心志最差的早早被魔意侵蝕，以后出現的血神子只會越來越強。這才是李悠擔心的。

而且恐怖的氣氛是會傳染的，一旦事態暴露在廣大凡人中，再有人以訛傳訛，夸大危害，自己嚇自己。很容易形成不可逆轉的大恐慌，大混亂。那才是真正的人道災難。

但是云夢城監天司詭異的沒發現異狀，這給李悠敲響了警鐘。

如果楚王府真的為了自我的解脫，絲毫不顧及人族的未來，選擇與浮屠血海宗聯手，借以摧毀人道呢？

李悠狠狠的晃了晃頭。他最煩的就是這種陰謀詭計，因為他不擅長。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有個明確的BOSS，莽過去打殺了，就能解決問題最好。

總之，還是要先確認情報。

李悠隨便找人打聽了一下，沒走出多遠，就信步走進了通達鏢局在云夢城的分號。

不過這回他可不是來當鏢師的，而是來當老板的。

對著上前接待的鏢局小廝，豪氣的大手一揮。

“去，叫個管事的來，爺有大買賣照顧你們。”

小廝很有眼色，一邊安排人端茶倒水，一邊上報了主管。

不多時，一個一看就精明市儈的中年人，笑瞇瞇的走了進來。

“這位爺，感謝您看得起我們通達鏢局。不知是何等貨物，需要幾檔鏢？”

“一縷風，無影蹤，天上地下無有間。青山白云是為家，花分六瓣吐芳華。土中根生，一等壯根。”

那位鏢局管事臉色微微一動，不動聲色的回身檢查了一下門外，這才關門回身。

“風間二級聞風使，云夢城負責人裘泰允，見過上使。突然傳喚，可是有什么要緊的指示？”

李悠掏出一塊刻有青云李悠字樣的玉牌，一抹浩然氣晦澀的在玉牌上閃動了一下。之前是切口暗號，表明自己是青云書院的，找本地風間。現在則是身份驗證，一種頗具防偽能力的弟子身份牌。

“官府中，楚王府大世子身邊，可有耳目？”

裘泰允見了弟子牌，尤其是那一抹晦澀有序的浩然氣，放下了戒心，恭敬的回話。

“官府中自然有人，但是大世子那邊畢竟剛來云夢城不久，雖然有人，但是丹熾城那邊安排的。要想激活需要您的授權。”

“好，那就激活。需要你們探查一些事情。”

說著，就把他知道的關于浮屠血海宗的事詳細的描述了一遍。

“重點探查，為何村莊被屠，監天司毫無動靜。楚王府是否和浮屠血海宗有染。有沒有問題？”

裘泰允臉色有點凝重，倒不是任務困難，而是被李悠描述的可能震驚了。中土的人和平久了，已經很難想象殺戮與戰爭了。

“上使放心，我等必然全力以赴，死而后已。還請靜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