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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越泡沫時代 801.追求幸福
巖橋慎一看著這只沖他齜牙咧嘴示威的小狗。
小狗搖頭晃尾,壓低身軀,向他示威。巴掌大的小狗,氣勢倒是挺足,一副要看家護院的架勢。
一進門來,就被小狗當成入侵者一頓威嚇。雖然這頓威嚇沒什么震懾力甚至還有點好笑,但巖橋慎一私闖民宅的氣氛倒是拉滿了。
還好是小小狗,叫起來也擾不到鄰居。
巖橋慎一站在玄關下,往里張望,等著女主人過來解圍。結果,沒看到中森明菜的人影,只有小狗張牙舞爪,躍躍欲試想往上撲。
他稍微彎下腰,又嚇得小狗往后一縮。就這樣,還不忘虛張聲勢的繼續叫個沒完。這副模樣,讓巖橋慎一忽然聯想到某只慣會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什么人養什么狗,這話大概也不假。
“健太!”
女主人姍姍來遲,喊了一聲。小狗立刻換了副模樣,飛快跑到她腳邊,晃晃尾巴。邊晃尾巴,還不忘那個陌生男人,又沖巖橋慎一叫了幾聲。
中森明菜笑瞇瞇,蹲下身,告訴小狗,“這是尼桑哦”順手把小狗抱起來,到巖橋慎一跟前,和他打招呼,“晚上好,尼桑”
還不忘展示她的聲優技能,替小狗配音。
剛才,她存心要捉弄巖橋慎一,故意藏著不出來,就想看他拿小狗束手無策的樣子。結果,出來了以后,沒看到他束手無策,倒是看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過,中森明菜的小心思來得快去得快,說起話來,就又忘到一邊去了。
“還挺兇的。”巖橋慎一吐槽。
小狗像聽懂了似的,又沖他齜牙咧嘴,叫了兩聲。中森明菜低下頭,替它順順毛,“因為是小型犬,所以神經比較敏感……”
約克夏千好萬好,就是膽子實在太小。一點風吹草動就開始報信,神經質得很。
她一本正經替小狗解釋完,揚起臉,笑瞇瞇看著他,“很可愛吧?”這還是巖橋慎一頭一回見到她養的這只小狗。
“嗯……”
中森明菜嫌棄他這含混的反應,“敷衍了事的。”
巖橋慎一拿她沒辦法,“可愛。”
“真的?”她瞄他一眼。
巖橋慎一猜著她是在存心找事,故意要逗她玩,“把你都比下去了。”
結果,這只紙老虎卻理所應當的回答,“當然是小狗狗更可愛啊。”話說完了,才慢半拍跟他算賬,“而且,這也不是能放到一起來比較的吧?”
她隨口抱怨,笑瞇瞇的把小狗放到地上。神經質小狗跑了兩圈,又在她腳邊停下,輕輕咬她的褲腳撒嬌。
巖橋慎一這才“獲準”上來。中森明菜拉一拉他的手,沖他撒嬌。
他忍俊不禁。
“笑什么?”中森明菜看著他臉上的笑意,直覺他沒在想好事,瞪了他一眼。
巖橋慎一伸出雙臂,把她抱在懷里,摸了摸她的頭發。中森明菜讓他抱了一會兒,忽然提起來,“不是說會給健太帶點心和玩具嗎?”
她胡攪蠻纏,“如果你帶了禮物過來,它就不會不許你進來了。”
巖橋慎一故意道:“那給你的禮物和玩具也沒準備呢。”他語氣無辜,“該不會不讓我進去了吧?”
中森明菜無語,用額頭碰他,嫌棄道:“你怎么這么小心眼啊?”
……到底是誰小心眼啊。
日常倒打一耙的中森明菜,完全意識不到這件事。
巖橋慎一岔開話題,“所以,小狗名字決定叫‘健太’嗎?”
兩個人一口一個“健太”,小狗跑到他們腳邊打了個轉,叫了兩聲,又跑開了。
中森明菜枕著他的肩膀,“嗯、嗯”答應著,“因為它太小了,很希望它能健康長大。所以,就用了高倉健桑的‘健’和菅原文太桑的‘太’,希望它也能長成個男子漢。”
這兩位都是東映的任俠電影大明星,扮演的都是硬朗的男子漢。
至于這只“健太”,雖然體重還不到五百克,成年以后估計也就兩千克,……但也是個小男子漢。
“也太老派了。”巖橋慎一笑她。
中森明菜哼哼唧唧,“我就是個老派的女人……不可以嗎?”她勁頭兒上來,離開巖橋慎一的懷抱,把他丟在原地,自己先往里走。
這模樣,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巖橋慎一瞧著她的背影,跟著她進去。剛才耍足了威風的小狗健太,這會兒老老實實窩在沙發上養精蓄銳。
知道了這個陌生男人不是私闖民宅的入侵者,小狗剛才那齜牙咧嘴的氣勢也沒了。巖橋慎一試著叫叫它的名字,小狗沖他晃晃尾巴。
個性親近人的小狗,要不了多久,就跟它混熟了。
不過,等中森明菜一過來,小狗立刻把巖橋慎一忘一邊,跑到她身邊窩著。看這囂張的樣子,估計也沒教它什么規矩。
中森明菜照單全收,宛如個溺愛小孩的媽媽。
巖橋慎一喝著中森明菜準備的茶,看著她捏著嗓子逗小狗玩,覺得怪好笑的。
“跟你說哦。”她一邊逗小狗,一邊跟巖橋慎一說話,“我二哥和二嫂的小孩出生了。是個女孩子。”
巖橋慎一依稀記得,曾聽她提到過二哥家里又要有小孩的事。
“很可愛,哭聲也很洪亮。二哥說,搞不好有唱歌的天賦。”中森明菜繼續逗小狗,等小狗不耐煩開始躲避的時候,就停手,去看巖橋慎一。
“你還是嬰兒的時候,哭聲也很洪亮嗎?”巖橋慎一問。
中森明菜搖頭,“是個體弱多病,哭起來像小貓叫那樣的丑小孩。”她二哥對女兒那種美好的愿景,要是套用家里這個大歌星的模板,就顯得很難如他所愿。
不過,這也說明,對女兒有著如此期許的她的二哥,在說著這句話時,對女兒流露的是樸素的愛意與期許。
“母親和我說,二哥和二嫂決定要從那座大樓里搬走,到別處去。”中森明菜對著巖橋慎一傾訴,“大姐那邊,好像也不打算再繼續把店開下去了。”
回老家去看剛出生的侄女的那天,也一并聽母親千惠子把這件事給說開了。明明見到了二哥和二嫂,卻還是要從母親那里聽到這件事。
但這種話,比起親口說給中森明菜聽,更適合由母親千惠子代為轉達。
中森明菜的大姐和二哥,使用了她出錢蓋的大樓的店面,要是主動去跟中森明菜說這些,仿佛對著她承認是受到了她的恩惠。但同樣的,不當面和她把話說開,也意味著并沒有把這段失敗的開店經歷歸咎給中森明菜。
一種微妙的,“兩不相欠”的狀態。
不過,追根究底,這是中森家的兄弟姐妹們,在穿著千惠子準備的一模一樣的衣服,模糊成了“中森家的孩子”,跟在母親的身后集體出動時,就埋下的種子。
因為都是“中森家的孩子”,所以,穿一模一樣的衣服也無所謂,中森明菜賺了錢以后給家里蓋大樓也是應該。
“我想,一定是母親的原因。”
中森明菜心里清楚,已經散沙一盤的中森一家,唯一還在兄弟姐妹心中有分量的,就是母親千惠子。有千惠子出面,才能說動中森家的孩子。
但是,要賣掉大樓,最大的阻力來自父親中森明男。這個膽小的父親,看待這座大樓,如同看待落水之人懷里的浮木。想讓他放手同意,要么強行抽走這塊浮木讓他沉進水里,要么就送他上岸,讓他不再需要這塊浮木。
中森明菜也好,千惠子也好,都不可能選第一個選項。
正因為母女兩個人心意在一塊兒,千惠子才能幫助中森明菜。但也有第三個選項,就是讓中森明男意識到,他抱著的不是救命的浮木,而是會加速他沉進水里的石頭。
“大樓的經營狀況不好,樓上的公寓出租業務也越來越差,再這么下去,遲早會破產。”中森明菜嘀嘀咕咕。
巖橋慎一聽話聽音,看她這副悵然若失的樣子,猜著把房子賣掉的事估計是已經定了下來。
這其中,千惠子到底出了多少力,又做了什么,中森明菜不說,巖橋慎一也不能得知。或者,千惠子如何替她掃除障礙,也沒有說給中森明菜聽。
能把大樓賣掉,巖橋慎一也在心里替中森明菜悄悄松一口氣。他知道泡沫遲早會破,到時候,這座貸款都還沒有還完的大樓,會成為中森明菜、乃至于中森一家的麻煩。真到了那樣的局面,不僅是中森明菜經濟上大受損失,恐怕她的家人,又會轉過頭來,覺得她不該逞強亂蓋什么大樓。
但是,巖橋慎一替她松口氣,也不僅僅是因為她在泡沫破掉之前處理了這座大樓。也打從心里覺得,賣掉這座共同的大樓,是斬斷拴在這一家人腳上的鐵鏈的開始。
“父親說,都是因為我蓋了那座賺不到錢的大樓,白白浪費了大家的時間。”中森明菜用力眨了眨眼睛,看著巖橋慎一。
巖橋慎一聽在耳朵里,覺得這話實在荒唐的過分。中森明菜父親的懦弱,在這句抱怨當中暴露無遺。
“所以,現在賣掉也正好。”中森明菜說,“賣掉了,大家也就都松一口氣。”她說這話,并不是在賭氣。
當初,滿心美好的愿景,才蓋了那座大樓。結果,反而因為那座大樓,讓家人更不像家人。大樓蓋起來,家族反而四分五裂。
到現在,終于走到要賣大樓這一步,也就把那塊維持表象的布掀開,露出早就摔個粉碎、一片狼藉的——曾經想象中的美好。
其實,從頭到尾都跟“美好”不沾邊兒。
“我也松了口氣。”中森明菜說出這句話來,露出個茫然無措的表情。她像是尋求支撐一樣的,把手伸向巖橋慎一。
巖橋慎一握著她的手。中森明菜問他,“為什么會這樣呢?”
“是因為做了件合適的事。”巖橋慎一回答。
“合適的事?”中森明菜對著他這句有點繞口的話,露出個迷惑的表情。
巖橋慎一點頭,“讓自己感到松了口氣的事,不就是做得正合適的事嗎?要是做了不合適的事,心里就會沉甸甸的。總不會因為做了不好的事,反而覺得松一口氣吧?”
“嗯……”中森明菜眨巴眨巴眼睛。
巖橋慎一鼓勵她,“能讓大家都松了口氣的事,是好事。”
“如果賣掉大樓是好事,那當初蓋那座大樓,不就成了做錯事嗎?”中森明菜跟他鉆牛角尖。
“賣掉大樓是好事,蓋大樓也沒有做錯。”
中森明菜聽了直笑,“總之,慎一你就是無論如何都會替我說話就是了。”
“我可不是在哄你,是真的這么認為。”巖橋慎一說,“要是不蓋那座大樓,就不會知道賣掉大樓是好事。”
中森明菜輕輕拍了他一下,笑道:“這還不是在哄我嗎?”她動作幅度稍微大一點,把窩在旁邊的小狗健太給嚇了一跳。小狗叫了兩聲,發現并沒有情況,從沙發上跳下來,又窩到中森明菜腳邊。這點小個頭,叫人擔心起身的時候會踩到它。
本來還挺嚴肅的話題,忽然間被這只小狗給打斷,兩個人不禁相視而笑。
在真的把小狗給接回家之前,中森明菜還沒考慮到會被小狗給打斷什么事這個可能。現在,可以說是初次體驗到了這樣小小的、也許今后會時不時出現的意外。
不過,笑過以后,這個話題沒有就此被揭過去。中森明菜看著巖橋慎一,像是想要從巖橋慎一那里要到那個答案似的,等著他把話繼續說下去。
這份緊追不舍的固執當中,或許還暗含著某種期許。
巖橋慎一多少感覺到這一點,把話又說下去,“是真的。”
寧可在同一座大樓挨著開三家飲食店,也不愿意一家人聚在一起,齊心協力經營一家飲食店。這樣的做法,固然暴露出中森明菜的父兄姐們的懦弱,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是中森明菜的兄姐,漸漸意識到了自己并非籠統的“中森家的孩子”,而是具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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