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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四當官 第二百零七章 “驛站”
“四娃子也真是的,他就算有段大人和黃御史提攜到了江寧一樣得打點。正是花銀子的時候,還托人給我們捎一百兩!再說他已經給我們找了一條發財的路子,親家,這一百兩我不能要,你還是給琴兒吧。”
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跟余掌柜合股做邊茶買賣的事韓秀峰連潘二都沒告訴。段吉慶上次接到信之后就問關捕頭,問他們那些在衙門當差的書吏衙役愿不愿意一起入股。
余掌柜都已經巴結上了鹽茶道,在衙門當差的書吏和衙役們豈能不曉得這買賣能賺錢,道署那邊是劉廣仁張羅的,府衙是段吉慶親自張羅的,縣衙那邊是關捕頭張羅的,幾百個書吏衙役加起來湊了四千兩。
加上段吉慶砸鍋賣鐵湊的一千兩、顧老爺的兩千兩和江北廳楊財主的兩千兩,以及韓秀峰在京城入的一千兩,巴縣這邊一共入了一萬兩的股!
有茶引就有銷路,有這么多書吏衙役盯著貨源更不用擔心。
過去這兩個月,余掌柜在他們這些書吏衙役幫助下已經跟重慶府乃至整個川東道轄下的茶園說好了,山西和安徽的茶商就算本錢再足也別指望能在川東道收購到茶葉。
總之,來年就有分紅。
不過段吉慶不想當著川幫夫頭姜六的面說這些,抬頭笑道:“一碼歸一碼,這是志行的一番心意,再說又不是給你一個人的,不收下志行會不高興的。”
“他把銀子全捎回來了,他自個兒咋辦?”關捕頭擔心地問。
“放心吧,他身上還有點銀子。”段吉慶從香案上拿起一個錢袋,笑看著姜六道:“這是大頭托胡少爺捎給八爺的,沒想到他腦殼雖不好使但還有幾分孝心,把在會館干了一年的工錢和官老爺們給他的賞錢全托胡少爺捎回來了,攏共二十七兩八錢,你收好。”
姜六咧嘴笑道:“段老爺,大頭一直很孝順。”
“他孝順你也得孝順,照理說這銀子應該交八爺手上,但聽柱子說八爺腦殼也不大好使,越老越糊涂了。交給你一樣,反正八爺也只能靠你養老送終。”
“請段老爺放心,也請段老爺在回信時幫我跟韓老爺,幫我跟大頭說一聲,我會跟伺候親爹一樣伺候八爺,給他老人家養老送終。”
“好,我曉得你是個講義氣的,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
姜六前腳剛走,關捕頭就忍不住問:“親家,四娃子有沒有說啥時候讓琴兒帶著娃去跟他團聚?”
提起這事段吉慶就犯愁,下意識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女兒,凝重地說:“志行在信里說了,他想琴兒也想娃,可現而今湖廣鬧匪患,據說太平賊匪不但圍攻湖南省城長沙,還大有席卷湖北之勢,水路是萬萬不能走的。要是走旱路就得翻秦嶺繞道陜西、山西,可安徽河南一樣在鬧匪患,所以團聚的事得從長計議。”
韓秀峰總算補上了缺,琴兒是既高興又難受,情不自禁站起身走過去抱過孩子,哽咽地說:“爹,關叔,我沒事,我和狗蛋哪兒也不去,就呆在家里等他。”
“不是爹不讓你帶娃去,爹是不放心。”
“我曉得,我不能讓你和娘擔心,也不能讓四哥擔心,更不能讓四哥擔心娃。”
“嗯。”段吉慶輕嘆口氣,連忙岔開話題:“以前會館不像樣,在京的官老爺們都不愿意去,相互之間也不咋走動。志行把會館翻修一新,吉老爺、敖老爺和何老爺他們三天兩頭去會館議事、宴客,相互之間走動多了,鄉情鄉誼也比之前濃了。所以只要有人回鄉,都會問問要不要給家捎信。
再加上巴縣這邊有我們,無論信是托人捎的還是托‘日升昌’寄的,信只要到巴縣全先送到我這兒,我們再托人把信挨個捎到老家。總而言之,京里的同鄉老爺們信比以前多了,胡少爺這次又捎來七封,人家信得過我們,我們可不能嫌麻煩。”
聽段吉慶這一說,關捕頭赫然發現韓四雖然不再做重慶會館首事,但這兒居然漸漸變成了重慶府轄下十四州縣在京官員給老家寄信的“中轉驛站”。畢竟重慶府太大了,也只有把信先捎到這兒,段吉慶才能托府衙的衙役們幫他們把信挨個送到家人手里。而那些官老爺們的家人要給京里寄信,現而今也都是先送到這兒。
再想到幫著捎信既能巴結平日里巴結不上的老爺們,對遠在江蘇的四娃子也是一件好事,關捕頭笑道:“這是,人家信得過我們,人家瞧得起我們,我們可不能嫌麻煩,只要有信一定要幫著送到。”
在道署當差的劉廣任豈能不曉得這件事對韓四有多么重要,沉吟道:“老段,四川會館的張館長不是也跟我們一樣入了股嗎,回頭可以給張館長去封信,以后我們不但可以幫我們重慶府在京的老爺們捎家鄉,只要是川東道的一樣可以捎。”
“你那邊能幫著捎到?”
“你們府衙公文多,我們道署公文一樣不少。承發房的那幾位又全入了股,讓他們幫著捎幾封信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還真是,這順水人情我咋就沒想到呢!”
“現在想到也不晚,俗話說家書抵千金,對人家而言捎一封家書不容易,對我們來說真是舉手之勞。只要我們幫人家捎到,人家不可能不念志行這么份情,只要能提攜一定會提攜志行,志行仕途順暢我們自然都能跟著沾光。”
“這話在理,哈哈哈。”
見琴兒抱著娃去了房里,關捕頭又想起一件事,忍不住說:“親家,剛才你說黃御史也幫四娃子寫了一封信,我記得黃御史好像是福建會館客長的外甥。”
“你是說任禾那龜兒子吧?”
“嗯。”
提起這事段吉慶禁不住笑道:“你這些天忙著催收地丁銀,好多事不曉得。任禾那龜兒子攀不上高枝,做不成福建會館客長的乘龍快婿!人家說悔婚就悔婚,他龜兒子連個屁都不敢放!”
“悔婚?”
“我也是聽人說的,到底因為啥不曉得,反正人家是不嫁了。人家的外甥是監察御史,他龜兒子哪里敢得罪,只能吃這個啞巴虧,只能打破門牙往肚里吞,真是活該,真是報應,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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