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三章 Path.2

飲了這碗孟婆湯 第二百十三章 Path.2

這是寫在第二條道路之前的話——

——葉北，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我要和你談談已經發生的事。

如果你已經走到了這里，也必然會發現一個無法否認的事實。

你熟知的世界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

——越接近金字塔的頂端，站在世界巔峰的角度來俯瞰眾生時，你珍視的東西，堅守的信念，會因為視角的原因，變成一團團渺小細微的色塊。

前方的道路一片漆黑。你會在黑暗中失去更多。

工業革命時代的大熔爐燒掉了一本本經書，一座座人力能及的奇觀偉跡，將天與地的距離再一次拉近。

電氣時代將手持雷霆的神祇拉下神壇，當人工尿素實驗完成時，創造萬物生靈的神已經死了。

原子能時代的每一次質能轉換，都將你們與神仙的距離越拉越近，冷戰與新型能源的誕生，讓你們重新開始思考“戰爭生意”和“動態和平”的含義。

信息時代已經來了，正如你說的。

你能感覺得到，卻看不見它。

每天的時間過得越來越快，稍有疏漏倏忽，就發現日歷上的日子正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流逝。

你說過——有很多人在二十五歲時死亡。軀體卻要活很長很長時間。

我們在每天的衣食住行中，重復著已經做過的事，說著已經說過的話，模仿著一個個時下流行的模因偶像，將一個個新生事物與熟知的東西用萬物互聯的方式聯系起來，加以歸類，讓兩者的界限變得模糊不清，變成一片混沌。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對的。

每個人都堅守著正義與正確。

每個人都想要表達借來的觀點。

每個人都吐露著被篡改過的真相。

你們會主動挑選陣營，站在一個心理生理舒適區，站在小圈子的私人領土里，劃下一道道看不見的線條，拿著棍棒朝圈外人張牙舞爪，用自己國土的法律，來要求別人。

重申一遍，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

小到每天帶有立場和輿論引導的網絡信息新聞，短信轟炸和公眾號里的一個個世外桃源，大到百年之前的南京條約，國土喪失獨立自主的法制主權。

——直至現在與你生活息息相關的貿易和貨幣戰爭。這條無情的線，將血肉構筑的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臺臺復讀機。

變成了“他人即地獄”。

信息素控制著你們的眼耳口鼻與壓觸感神經。

葉北——對你來說……什么是真實？什么是虛假？什么又是純潔呢？

——已經有許多人和你的倀鬼之身一樣，活得像個行尸走肉，在被動接受信息洪流時，精神和立場開始變得不死不滅，也變得麻木不仁，早就失去了流淚的資格，留下的模因信息無法死去，也無法覺悟成佛。

在處處貼滿了印記與標簽的世界里，關于你的孟婆湯，關于忘記——這是多么幸福又純潔的東西……

你還在堅持嗎？

你還有未竟之業嗎？

生前事與身后事做完了嗎？

葉北，我的客人，如果你能聽見我說的話。

這條道路上，付出不一定有回報。

——你曾說過，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像兩條相隔八千多億年不曾相見的平行線。

人是一種群居動物，我們得找到彼此的聯系，找到你我之間的交點。

我相信用不了那么久，具體來說，不用八千多億年那么久——在無數個小千世界當中，我會一直尋找你的蹤跡。

公元二零二四年之后，甲子進入下元九運時，歷史將翻開新的一頁。

在[混沌]的時代，你仰仗的古物在數字化多媒體時代的科技產物面前，將會變得不堪一擊。

生者已經開始探索死者的國度。

靈視的局限性變成了靈體最后一塊遮羞布。

如果每個人都能看見靈魂——我們還有什么資格留在神龕之中？

葉北——開始你的冒險吧！

你的心臟重新開始跳動時，也不要讓你的腳步停下，更別讓你的大腦停下，唯有思考，思考才能讓你得到答案。

穿過這片百萬余年的時光大雨，你會看見一顆太陽，它將停留在你的手中，任你執掌。

記住我的名字。

——無心昌。

在你找到正確的道路時。

我們會再次相遇。

“嗬……”

葉北倒抽了一口涼氣。

從冰冷的地板上爬起來時，他感覺自己像個溺水者，剛剛在深不見底的極寒海水中得救。

渾身透著冷汗，葉北吐出一口濁氣，嘴里有濃厚的血腥臭味。

這是怎么了？

他捂著臉，頭疼欲裂的感覺襲來，有種大腦斷片的感覺。

自己上一秒還在和星辰看筆記本里關于喬木的小電影來著。

怎么突然就昏過去了……

從腦袋里傳來的聲音又是什么？

他四顧遠望，才發覺自己倒在長白山機場的員工通道入口前，身邊沒有一個人。

他從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中挑挑揀揀，勉強能拼出一段事來。

星辰在聽完喬木的留言之后，決定帶著瓔珞回長白山機場，讓狐仙娘娘聯系蘇玉樹，將瓔珞帶回本部治療。

而葉北就這么一路渾渾噩噩地跟了過來，準備搭上飛機，趕往瀛洲島。

經過二十來分鐘的車程之后，他進入空曠的機場大廳時，卻感覺自己的身體有恙，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休息一會，結果就這么倒在員工通道前。

葉北盯著大廳的掛鐘，北京時間剛過晚上八點。

這么說來，他才昏厥了三分鐘不到。

關于之前的吐血癥狀，葉北也沒放在心上，一度認為是與莉莎女士鏖戰之后的后遺癥。可是這一回，他不敢再有怠慢。

就在他倚著墻壁，坐在地板上沉思時。

貓主子醒了過來，也順著命契的微弱聯系，找到了他。

葉北時而困惑，時而明悟。

窮奇面色凝重，不茍言笑。

終于，葉先生想到了正確答案。

“是聲音……”

窮奇：“你找到正確答案了？”

“對……是聲音！”葉北趕忙從屁股兜里去掏手機，摸到破破爛爛的牛仔褲時，才發現手機早就駕鶴歸西了。

他抱起窮奇，三步并作兩步，想要趕回星辰身邊，將自己剛剛得到的重要信息告訴小領導。

從敵人的魂威特性來看，萊氏擬烏賊和雀尾螳螂蝦各有各的超凡之處。

但天空中那頭能奪走聽力的黑雕，才讓葉北開始留心敵人身上的異常。

窮奇：“你想到什么了？奴才？”

葉北語速極快，邊走邊說。

“帝江本來沒有五官，但能說會道，善歌舞，可辨人間百味。我想，不光是雷神的法衣，它還把自己的超凡五感五官分給了手下的干部。”

在快餐廳里，里歐以敏銳的嗅覺找到了一條生路。

在雪山上，莉莎女士用超凡的視覺來輔助螳螂蝦的十六色光譜視神經，在里歐的遠程通訊報告方位之后，才能做出超視距狙擊。

在天空中，還有一頭善于利用聲波的雕鳥，為莉莎的槍聲保駕護航，以免提前引發雪崩。

葉北向大雕投擲冰錐時，很有可能是因為花雕做出的聲波反擊，碎冰雪花與葉北的頭顱直接接觸，這些觸媒中的次聲余波的侵害之下，導致葉北的內臟受了暗傷，直到幾分鐘前才完全發作。

敵人已經完完全全將古物的力量化為己用，結合了現代信息化戰爭的手段，武裝到了每一顆牙齒上。

很快，葉北就找到了星辰，將自己所想的東西盡數告之。

就在星辰沉默時，一直處于背景隱身狀態的陳富貴同學站了出來。

“剛才，你們說喬木的殺手，能掌握聲波。”

星辰點頭。

陳小五又說：“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高句麗的大武神王陵，這位王名叫高無恤，在歷史上于五胡亂華時擴張領土，直至光武帝劉秀擊敗高句麗，收付樂浪，以朝鮮半島清川江為界，劃下遼東四郡和百濟王朝，是戰功赫赫的統治者。也和燕昭王、齊威王、始皇帝干過一樣的事——求不死藥。”

星彩不解：“這和那幾個傭兵的特殊能力有什么關系？”

陳小五揮揮手，示意稍安勿躁。

身為百濟國吉祥物的白狐娘娘接走了話頭，一人一狐點明了帝江的真身，也揭開了混沌最后一層神秘的面紗。

“因為大武神王差一點就做到了，從地理位置來看，這位高句麗的統治者在求藥時，離三仙山最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喬木將瀛洲島作為第一個根據地，正是為了大武神王陵中的古物，用來煉丹造藥的法器，還有因為戰亂流落到陵墓中的秦漢遺產。”

陳小五接著說：“阿道夫莉莎在芬蘭活動時人間蒸發，喬木常年在大興安嶺做內務工作，兩人都能見到意義非凡的自然現象，是北極光和極夜，北極光出現時帶有人耳不可分辨的次聲波，極夜也讓寒帶生物進化出超凡的視覺器官，這些神奇的自然現象，讓喬木的莉莎不約而同與帝江相遇——換而言之，我們的對手，在神話傳說中，很可能是華夏文明中最古老的古物。”

從小五哥口中，吐出了一段帶著芳草綠意的故事。

軒轅氏的傳說中。

有女子名附寶，在一片祥和的星海中，她窺見北斗星周圍的環狀極光，忽降暴雨，淋了這場雨之后，附寶就懷上了一個男孩。

這個男孩跟了父親姓姬，后來名叫姬云。也就是軒轅黃帝。

而黃帝的父親少典還有一位妃子，名女登。

女登有一日在華亭游玩，有神龍相伴，女登因此懷孕，生了一個牛首人身的男孩，名為榆罔。以火德旺，稱作炎帝。

等小五哥把這些陳皮爛谷都挑完了。

葉北聽得目瞪口呆。

“陳老師你的意思是……”

陳小五點點頭。

“對，雖然聽上去非常扯淡，但是，咱們可能要去把祖宗的棺材蓋給按上。”

葉北免不了低頭瞅一眼同為四兇的窮奇。

阿窮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看著我干嘛？它馬甲小號多啊!甲骨文記[帝江]、[帝鴻]、[帝五工臣]還有[混沌]，古籍史書歷朝歷代上都沒有一個標準答案，身份從神鳥和人皇到妖魔古龍之間來回變化，你能說出一個準確的真身來？它隱藏身份的能力比我猛多了好嗎!更別提壽數了！”

“走吧。”

星辰作為一位唯物主義者，作為刺殺古物帝江執行小隊的BOSS，當即下令。

“留下瓔珞，我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