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定計

奧術起源 第九章 定計

安迪斯山民在狩獵捕魚的過程中，還知道放掉那些幼崽和小魚。

狩奴人卻不會，他們所過之處只會剩下一片廢墟，在他們的眼中，安迪斯山民根本不是人，只是兩條腿行走的獵物，用他們的話說，只有兩種安迪斯山民是有用的，一種是能夠賣錢的，另一種則是死了的。

在他們眼中，安迪斯山民并不是娘生爹養的，而是山上的野韭菜，今年割了一波，明年還會有另一波冒出來。

等肖恩趕回村寨時，村寨中大火已經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澆滅了，雖然已經做好了充分心理準備，當真看到村寨中慘相時，依舊有一股無法抑制的火焰沖進了大腦，無數股暴虐的念頭在腦海翻滾，想要放聲大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肖恩瘋了一樣的在廢墟中鉆進鉆出，找到的只是一具具冰冷的尸體，只有少數還能夠辨認出他們的面目，大多數已經變成了扭曲焦尸，多數是婦孺孩童，他們是被活生生燒死的，面對這種人為性縱火，就算是密室也沒有辦法保護她們的安全。

直到在一名已經死去多時的年輕母親懷中找到了那名小臉都被捂的發青的女嬰，肖恩才從狂亂中回過神來。

他記得這名女嬰，當初她的母親難產，是他接的生，本來是找他母親的，母親沒在，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這是他第一次接生，也是唯一一次接生。

名字也是他起的——伊蓮娜，古安迪斯帝國語中小鹿的意思，她擁有一雙小鹿一樣的眼睛。

他也記得她的母親，是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女孩，嫁到村寨中還不到兩年，正是如同鮮花的年紀，她應該還能夠生四五個孩子的。

相比起她愛笑的母親，她的父親是一個十分刻板的人，同樣也比肖恩大不了幾歲，卻是村寨中少數討厭肖恩的幾個人之一，從小便認為肖恩是一個怪胎，一只披著人皮偽裝的狡猾餓狼，這也許與當初被只有五歲的肖恩揍過，留下了心理陰影有關。

不過平心而論那是一個年輕努力的棒小伙，擁有一手比肖恩只強不弱的箭術，是村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射雕手，他應該有一番非凡成就的，現在同樣也變成了一具冰冷尸體，身上滿是各種各樣傷口，但是沒有一處是在后背上，他是為了保護村寨，保護妻女力戰而死。

肖恩想起了很多人，既有喜歡他的，也有不待見他的，既有他喜歡的，也有他討厭的，但是現在大多數人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尸體。

肖恩一直以為自己只是一名看客，看著這座村寨的悲歡離合，偶爾加入他們，也是一種住客身份，從來沒有真正的融入過他們，畢竟這里只是艾琳娜為了生下他隨便選擇的，若是當初選擇其他村寨，他或許連他們都不認識。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如果，感情這種東西也不是因為主觀意識而決定的，當生活出現交際，無論悲歡離合，感情早已經不知不覺的滋生。

唯一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他們的房屋并不在燒毀的行列，里面并沒有母親回來的痕跡，不過想來也是，那可是一位密語級術士，雖然距離掌控級還有一定的距離，但是加上這么多年從肖恩身上汲取的小手段，戰斗力就算是達不到衛級，也相差不多，若是有她在，鬧出來的動靜不可能這么點不說，對方敢不敢攻擊城寨，還是兩說。

“我是不是很無情？”這是馬歇爾再次見到肖恩時，肖恩問的第一句話。

馬歇爾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坐在了他的身邊，因為他知道，肖恩現在需要的僅僅是一個聽客而已。

“其實我能夠為村寨做很多的，你知道的，我懂很多東西，我可以制造更加先進的弩箭，我可以為村寨設置更加健全的防御體系，我可以教他們更加先進的耕種技術，我知道很多種讓村寨變得更加富裕的辦法……但是我什么都沒做，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沒做，只是像老鼠一樣蜷縮在自己打造的洞里，偶爾用醫術幫助他們一下，也不知道是出于真心還是只是為了試驗自己的療法。”

“因為我怕，怕招來殺身之禍，怕他們把我當成怪物。”

“哈哈，因為我怕被當成怪物，所以我什么都沒做，但是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怪物，你見過剛剛生下來幾個月就能夠聽懂別人說話的嬰兒嗎？你見過兩三歲就收養一堆孤兒，教他們認字為自己做事的孩童嗎？你見過看到自己的同胞依舊生存在溫飽線之下，有辦法卻不拿出來的冷血怪物嗎？我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冷血怪物，”

“你不是怪物，更不冷血。”馬歇爾一臉認真的糾正道，“若是你真的冷血，你就不會將我們從荒野中撿回來，若是你真的冷血，你就不會坐在這里大發牢騷，你自己以前就說過，沒有相匹配武力的財富就是最大的罪惡之源，若是你真的為村寨創造出大量財富，不用山外的人，山里的人就會把村寨夷為平地，歸根結底，是因為我們自己太弱小，若是我們足夠強大，自然不用再像以前顧前顧后，做以前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剛剛我們清點了一下，數量只有人口的三分之一，除去一部分外出狩獵未歸，還有一部分應該被狩奴人給帶走了，按照時間推算，大后天日落之前，他們不可能回到巴士底，我想我們現在應該有能力做點什么。”

“沒錯，我們確實有能力做點什么，我們也應該做點什么。”馬歇爾一語點醒了陷入自責不可自拔的肖恩，雙眼中爆發明亮的攝人光芒，“血債必須用血債償還。”

“血債血還。”馬歇爾、阿諾德、艾文紛紛響應道。

“來，我們籌劃一下。”肖恩抽出一支箭，在地上簡單的畫了幾筆，一副栩栩如生的簡易地圖便出現在了四人面前。

若是有其他老安迪斯拉山民獵人在場絕對會被震撼一下，因為這是小半個安迪斯環形山的地圖，很多生活在這里一輩子的安迪斯山民都不一定清楚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什么樣。

其他三人卻習以為常，因為他們曾經陪伴肖恩走過這里的大部分地方。

“從交戰的規模來看，對方是一個大型狩奴隊，至少有五名騎士，五十名騎士扈從和一百名輔兵，否則他們不敢這么深入，深入到這里，一路上他們應該有不少收獲了，咱們的村寨八成是他們攻破的最后一座村寨，或者說，咱們的村寨只是在他們返航的路上，被他們順手攻破的。”

恢復冷靜的肖恩大腦飛速的運轉，他的推測并不是沒根沒據的瞎猜，過了這道山梁往北，就是食腐者克萊頓的地盤。

克萊頓的實力算不上可怕，但是這只老狐貍本身就與狩奴城巴士底不清不楚，據說私下中他們有著關于人口的秘密交易，但是一直沒什么實質性證據。

就算是拿出證據也沒用，安迪斯山民本身就是一盤散沙，諾大的山脈中大大小小的各種勢力沒有五十也有三十，原本還有個三寨八洞算是有頭有臉的勢力，偶爾聚集起來還能和山外的人斗爭幾個回合。

自從三十年前發現了一座鐵礦，三寨八洞爭得頭破血流，傷了元氣之后，就一蹶不振，漸漸的淪為了普通村寨。

食腐者克萊頓只喜歡吸血，不是喜歡治理，周邊被他禍害的不輕，除非是攻擊食腐者克萊頓的大本營，狩奴隊在那里根本無利可圖，若是想要對付食腐者的話，這點兵力遠遠不夠的，必須再增加三倍以上才成。

這個老狐貍越老越膽小，對自己性命愛惜的很，手下的射雕手足足有一個中隊（三十人左右），實力不可小窺。

若是往東則是碎顱者麥基的地盤，相比起食腐者克萊頓，這位主可是實實在在的實力派，他的祖上便是三寨八洞之一的上水寨，現在雖然有點沒落了，但是餓死的駱駝比馬大，上水寨依舊是是周邊最大的村寨之一。

自從上一任寨主，也就是碎顱者麥基的父親與更東邊的肯塔納野蠻人聯姻后，他們的實力有所回轉，周邊的村寨陸陸續續又以其為首了。

相比起喜歡用射雕手的食腐者克萊頓，擁有一半肯塔納野蠻人血統的碎顱者麥基對狂戰士更感興趣，他周圍云集的都是嗜血好戰之徒，他是一個典型的種族主義者，對山外的人十分仇恨，別說是狩奴隊，就算是山外來的商隊，被他們發現了，也會殺個雞犬不留，平時都是他們去找狩奴城的麻煩，狩奴隊鮮少敢往他的領地跑。

狩奴隊就是欺軟怕硬的豺狼——他們到山里來是發財的，不是打仗的，若是在這個過程中損失太多的人手，那就得不償失了。

“僅憑我們很難做成這件事情，這樣，我們兵分三路，我跟上去找狩奴隊，盡可能的探查清他們的狀況，并拖住他們的步伐，阿諾德、艾文你們留在村寨中，等那些出去狩獵的村民，他們回來第一緊要的事情并不是去支援我，而是處理村寨中的尸體，現在天氣這么炎熱，一旦引發了瘟疫就不是一村一寨的傷亡了，馬歇爾你想辦法去找更多的援兵，用我和我母親的名義，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