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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婦不從良 331 龍游淺水遭蝦戲
榮昭慢悠悠喝了口茶,所有人的目光都圍繞著她打轉,“他雖為朝廷命官,但別人不知道,其實他出身草寇,與所在縣附近的寨子老大是把兄弟。”
駱斌額頭上沁出一層細汗。
“只聽說官民一家親,到了他那,就成了官寇一家親。他身為縣官,可時時掌握監視全縣所有人的動態。當然,他沒閑心去知道所有人,只要知道那么幾個重要的人就行。比如,某富商的兒子去臨縣的外祖家,他就可以把消息放給他的兄弟,讓他的兄弟在半路上劫走,以敲詐勒索。”
沈萬三不由抱緊自己的寶貝胖兒子,慍怒的瞪向駱斌。
“駱斌,是你干的?枉我和你稱兄道弟,你卻將主意打到我的頭上!”沈萬三憤怒道,鼻孔一翻一翻的出著氣。
駱斌沒與他爭辯,看向榮昭,道:“王妃剛才也說是趣事,道聽途說罷了。”
榮昭輕“嘶”了下,她就只差點名道姓了,他是裝傻還是充愣啊?
“駱知縣,你真的以為本王妃說的是趣事?你不覺得這故事你很熟悉嗎?”
駱斌事到如今依舊嘴硬,“下官真的從未聽說過此等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瘦猴一下子跳出來,指著他,大聲道:“放你個羅圈腿的大狗屁,你和龍敢當一個頭磕在地上拜山頭拜出來的兄弟,整個黑龍寨誰不知道?”
他情緒激動,口水都跟著噴出來,“就這小胖子,就是你事先打聽到他要去懷恩縣給他娘的爹拜壽,給龍敢當通風報信,然后在黃石坡給劫走的。”
磕巴也站出來,“還……還有,你……你還讓龍敢當……搶劫姑娘婦女。”
獨眼嫌他浪費時間,“這兩年青城縣出現了個怪事,每每誰家有漂亮的姑娘或是小媳婦,都會無故失蹤。其實她們沒有失蹤,都是駱斌讓龍敢當派人劫走的。駱斌有個地下妓院,他將接回來的人都關在那,供給人享樂。”
之前還不怎么樣,但一聽到地下妓院,在場有幾個人臉色已變。蕭珺玦從那幾個人臉上慢慢滑過,皆不敢抬頭。
“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駱斌仰頭大笑一聲,突然站了起來,“你們幾個無膽匪類,本官還沒有治你們的罪,你們居然還敢在這誣賴本官!”
他手指點著獨眼幾個人,側目榮昭與蕭珺玦,“王爺和王妃不會單憑他們幾句話,就相信下官會做這些事吧。他們可都是土匪,難道王爺和王妃想說,你們寧愿相信土匪的話也不相信一個朝廷命官的話嗎?”
縣令下一主簿起身,正色道:“楚王殿下,宵小之言絕不可信。”
另幾個縣令屬官也紛紛起身,“駱知縣絕不會作出此等事,望楚王殿下不要偏聽賊匪的片面之詞。”
唯一人依舊安坐,只見他搖了搖手中的酒杯,嘴角扯了扯,一哂,將酒干了。
酒烈,他咂了下口,一時寂靜的氣氛中尤為顯得乍耳。
他將不知洗了多少遍,顏色發白的青衫扯了扯,大聲道:“真是一丘之貉。”
蕭珺玦看向他,他抬目相視,走到這一桌來,朝著蕭珺玦拱了拱手,“下官是青城縣縣丞魯有為。”
縣丞,也不過是次縣令一級,按理應該被安排到與蕭珺玦同桌吃飯,卻毗鄰而坐,反而典史,稅曹這些比他低一頭的官員作陪在主桌上。
顯而易見,魯有為應屬異類,遭其他人排斥。
走過來這幾步,蕭珺玦就已下了定論。
他所想不假。這魯有為與秦儒新是同年恩科試子,秦儒新才華橫溢,為當科狀元,他就差了一些,殿選第二十九名。
殿選一共三十名,他排第二十九,秦儒新是龍頭,他就是鳳尾。
狀元爺留在京城當了京官,他就被外放到此當了一個小小的縣丞。
不過那狀元也沒當幾天京官,就被貶到附近的縣上當縣令,職位比他就高一級。
不過他到這里多年,上面一直都壓著他,他沒有地方發揮自己的才華。還因為他自視清高,不愿和駱斌等人同流合污,也受到排擠。
如今他這個縣丞根本就是虛設,來了這些年,駱斌就讓他負責編纂地方志的工作。
他早就心有不甘,讓他編纂地方志,他便同時收錄他們作奸犯科的證據,想著有朝一日,能碰到一清官,將駱斌一干人等的惡事昭告出來。
今日,他見楚王的陣仗,便知機會已來。
“下官能證明,這幾個人所言不虛。下官就曾幾次見到他與龍敢當往來,而且,”魯有為從懷中抽出一小本,準確的來說是證據,“下官這里還有駱斌與龍敢當分贓的帳根,和他私開妓院的賬本。”
夜鷹將本子拿給蕭珺玦看,蕭珺玦粗略翻了一遍,翻到一頁。
「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四顧山光接水光,憑欄十里芰荷香。」
這詩都只是一句,而且牛頭不對馬嘴,蕭珺玦蹙蹙眉。
這都是這些詩句,與賬本有什么關系。
魯有為道:“九月初三夜,是說時間,寒山寺是說城外的清涼寺,夜半是子時,時間地點,這是讓龍敢當劫了人,在半夜子時送到清涼寺交接。”
再道:“城外有個十里坡,今年夏天的時候,城東賣豆腐施老爹的兒女失蹤,她的名字就叫荷香,意思就是送荷香到十里坡。”
蕭珺玦又撿了一句,問道:“那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這兩句又是什么意思?”
榮昭探頭看了一眼,道:“應該是六四分成吧。”
她瞥去駱斌,“是你六他四,還是你四他六?像你這樣貪得無厭的人,一定是拿大頭了。”
魯有為道:“王妃聰慧,就是此意。”
榮昭微微挑了挑眼角,她聰慧還用說嗎?長了腦袋的都應該知道。
蕭珺玦將賬本一摔,“駱斌,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認嗎?”
駱斌不語,臉色難看到極點,低垂著頭,牙關緊閉。
夜梟也已經將鄒二從大牢里帶出來,瘦的就剩一把骨頭,比瘦猴還瘦。
他往前走了幾步,因長時間沒有自由,呆在陰暗潮濕的地方,膝蓋受損,只是走幾步,就踉蹌的差點摔倒,夜梟及時扶住了他。
“小人知道駱斌地下妓院在哪里,兩年前,他曾放出我們這些牢犯給他蓋房子,就在南城一處很隱蔽的莊園。”他道。
蕭珺玦讓夜梟扶著他坐下休息,道:“駱大人,你現在還有什么說的?可有分辨的?本王不怕費事,為洗脫駱大人清白,去那莊園走一趟也無妨。”
駱斌一反常態,“哈哈——”大笑起來。
索性承認,手臂一展,“沒錯,這些都是我做的,什么綁架肉票勒索,什么奸淫擄掠,都是我致使的。”
“你倒是敢作敢當。”
“下官做了,不怕承認。但——”駱斌停頓了下,站起來,師爺扶他,被他大手揮開,“下官是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
他將嘴唇勾起來,胡子都快沖上天了,“王爺應該知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榮昭撇撇嘴,怎么又是這句。壓不過?等著吧,她相公這條龍早晚把你們這些地頭蛇全都收拾個片甲不留,看看壓不壓的過!
“也應該聽說過,龍游淺水遭蝦戲。”
駱斌說一句,榮昭在心里回懟他一句,“蝦兵蟹將,不自量力。”
蕭珺玦冷笑,“駱大人是在威脅本王?”他一個陰冷的眼神射過去,駱斌身上驟冷。
駱斌強裝淡然從容,輕蔑一笑,面容猙獰,比不笑還丑,“自然不敢,您是皇子,身份高貴,下官怎敢威脅。只是下官雖對王爺敬畏有加,但下官手下那群人卻魯莽妄為,做事沖動,下官怕,一旦挑起事端,他們會沖撞了王爺和王妃,那下官的罪過可就大了。”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蕭珺玦淡淡一笑,握了握榮昭的手心,怕她出來的時間長,冷了,“這一點駱大人大可以放心,你現在可以到窗外看一看,叫一叫,看看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屬下還在不在,還有沒有魯莽沖動的機會。”
駱斌惶惶,跑到窗邊向外看看,他剛才趁著楚王妃講故事讓師爺去找救兵,但現在他的救兵已經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士兵給壓下了。
這次出來,蕭珺玦本不想招搖,一切從簡,只帶著榮昭和夜鷹四人。但榮昭發生了意外,讓他不得不更加重視,特意調來二百精兵沿途保護,正好,今日派上用場。
他早已算到駱斌不會坐以待斃,以他土匪的性子,為保全自身,殺了所有與他作對的人,哪怕是王爺,他都在所不惜。
所以,早早就讓人埋伏在酒樓附近,只要駱斌的人馬一來,立即出手鎮壓。
駱斌的身子靠在窗邊緩緩下滑,他輸的一敗涂地,空洞的目光也不知道看向誰,呆如木雞。他知道,這一回,他逃不掉了。
蕭珺玦正了下衣衫,站起來,“駱大人,公堂上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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