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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婦不從良 278 交換
自上次從晉王的莊子回來,蕭珺玦就將自己關在這間屋子里,飯也不吃,只是喝酒。
喝醉了才能減輕一點痛苦,醉了,就能睡一覺,能在夢中看到榮昭,他想,或許榮昭一輩子不回來,他就要這樣醉生夢死一輩子了。
看著那個以前處處護著他的人轉而擋在別人的面前,護著別人,那一刻他的心和這凌亂的酒壇碎片沒什么分別。
他這輩子只有兩個人護著他,一個是母妃,已經死了,一個是榮昭,卻將他遺忘的一干二凈。
他最重要的兩個人,都離他而去了。
蕭玹琦聽不懂他說的什么忘不忘的,抬腳一踢就將蕭珺玦的酒壇子給踢飛,怒目而視著他,“你是大周赫赫有名的楚王,多少人視你為英雄,你的一腔熱血應該拋灑在戰場上,而不是在一個女人的閨房里。你看看你,衣衫襤褸,萎靡不振,你還是那個受萬人敬仰的戰神嗎?女人是禍水,這話果然沒錯!”
“英雄?戰神?”蕭珺玦勾起弧度,笑得悲涼,“說的好聽,不過就是個屠夫罷了。”他低低一喃,“或許就是因為我殺的人太多,所以上天這么懲罰我。”
蕭玹琦簡直是恨鐵不成鋼,拎起他的衣襟給他從地上拽起來,“什么上天懲罰?你也信這些?你不是沒榮昭不行嗎?那就去找啊,在這喝的爛醉如泥干什么?你在這,就算喝死了她能回來嗎?”
蕭珺玦撩開他的手,因長時間的坐著,站起來也是踉踉蹌蹌。酒壺隨處都是,他拿起桌子上喝的剩了小半壺的酒壺,仰頭“咕嚕咕嚕”一口喝盡,再對著窗口扔到外面的草叢中。
庭院里有一株石榴花,開的燦若瑪瑙,紅似云霞,想起去歲,也是這個季節,石榴花開的最好的時候,榮昭就站在那石榴花下對著他笑意盈盈。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她,站在那個地方,沖著他招手。蕭玹琦一個沒注意,就見他沖了出去。
直到樹下,他向空中一抓,卻什么都沒抓到,那個對著他笑的人,突然就不見了。
蕭玹琦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微微一嘆,心中感慨,這人啊,還是應該做一個無情無義的好,不會為了一個人牽腸掛肚,不會為了一個人失魂落魄,更不會因為一個人而迷失自己。
“身為皇家人,不應該有的就是感情,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軟肋,就成了弱點,這一點你不及蕭瑾瑜。或許,也是因為這一點,你就輸給了他。”
他走到蕭珺玦身邊,道。
蕭珺玦自嘲一笑,“我輸給他的豈止這一點。”
蕭玹琦怒其不爭,翻了個白眼。他話鋒一轉,道:“幾日前蔣叔航在青樓里鬧事,和人爭奪花魁起了爭執,失手將人打死。父皇沒有給昌盛伯留情面,直接交給三司會審,已經被判秋后處決,昌盛伯也因此一病不起。也是,一下失了兩個嫡子,他能支持得住才怪。他一共就這兩個嫡子,也不知以后昌盛伯府會由誰繼承。”
他狹長的幽目看看蕭珺玦,試探道:“這事不會是你設計的吧?”
蕭珺玦漠然瞧他一眼,轉身又往屋子進,蕭玹琦咂嘴,頗有些氣急敗壞,“你——我不管你了,你愛喝死就喝死吧,命都不要了,我看你也不在乎什么太子之位了。”
蕭珺玦腳步微頓,蕭玹琦提提眉,果然,他還是在乎那個位置的。
蕭玹琦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有一個讓父皇想念多年的母妃,又沒有軍功在身,更不會什么權謀,注定這輩子和那個位子無緣。而且他隨性慣了,就是讓他穿上那一件衣服他都嫌礙事,怎么自愿被那些東西束縛。
不過,他看中蕭珺玦,太子昏庸無能,晉王只會耍些陰謀詭計,他們倆任誰當了皇帝這天下人都沒好日子過,只有蕭珺玦,他為人光明磊落,正直不阿,不會擅權耍陰,更深知百姓之苦,這樣的人當了皇帝,大周的老百姓才有好日子過。
正在這個時候,夜鷹從外面小步跑進來,他看了眼八皇子,然后跑到蕭珺玦身邊,小聲道:“王爺,晉王那面派人來,說約王爺巳時到醉風齋一聚。”
蕭珺玦眸光一閃,側頭問他,“約我?只有他嗎?”
夜鷹知道王爺這是問王妃會不會去,他搖搖頭,“這個屬下不知。”他問道:“王爺要去嗎?會不會是晉王耍的什么詐?”
“去,當然要去。”不管榮昭會不會去他都是要去的,蕭珺玦直接就往外走,還是夜梟給攔著,說他要出門無論如何都換一下衣服洗漱一下,這才收拾干凈才出的門。
不過他心里著急,衣服是換了,但那胡子卻等不及刮就往醉風齋去,絲毫不管蕭玹琦還在他府上。
看著把他當成空氣的蕭珺玦,蕭玹琦直搖著扇子消氣,他就這么沒有存在感嗎?站著他這么一個大活人在這,主仆三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到最后人家都走了,就剩他站著石榴樹下搖扇子。
蕭珺玦本以為是榮昭出了什么事,卻不想蕭瑾瑜竟然和他提出這樣的條件。
他勾起嘴角,輕笑一聲,卻默不作聲,慢慢品著茶。
蕭瑾瑜以為他也是放不下權勢,心里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我知道,一時讓你選擇你很難接受,這樣吧,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之后再給我答復。”
蕭瑾瑜說完就站起來要走,可這個時候蕭珺玦說了話,“不用三天,我答應你。”
蕭瑾瑜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擰了擰眉,遲疑道:“你——不用考慮一下?別走出這個門再后悔了。”
蕭珺玦骨節分明的手指細細的摩挲著茶盞的邊緣上,頓了頓,親自倒了一杯新茶,他目不斜視,只看著盞中的茶葉,待浮在水面上的葉子一旋一旋的沉浸到水底,反問道:“難道這不是你要的回答嗎?”
蕭瑾瑜內心大動,驚詫的看著蕭珺玦,提示道:“你真的舍得?一旦舍棄了,你這幾年建立的所有都將不復存在。甚至,連維持現狀都不能。”
“若是換在在以前我或許要好好考慮一下,但現在,我不用了。”蕭珺玦抬眸望著蕭瑾瑜,定然道。
若是在經歷這一次之前,蕭瑾瑜提出這樣的條件,他或許還會陷入兩難之間,難以取舍。但有些事不經歷,有些人不失去,你永遠都不知道他對你來說有多重要。
這些天,從榮昭出事,失而復得,得而復失,這種折磨擊碎了他的心,他不能再承受了,再承受下去,他幾乎就要生不如死了。
他現在不奢求什么,他只要榮昭回到他身邊,哪怕她不記得了,哪怕不愛他了,只要在他身邊,一切都可以重新再來。
這么果決的答應,連討價還價都沒有,實在出乎蕭瑾瑜的意料。他與蕭珺玦對視了片刻,沉沉的點了點頭,“好,沒想到楚王還是個癡情種,要美人不要江山,好。”
他喉頭有一絲哽咽,這么痛快的回答,絲毫不給他留下榮昭的借口。
他道:“只要明日你在朝堂上請求賜封離京,并將禁軍之權交出,我就將榮昭還給你,只要父皇準許,我就一手交——人。”他在說交人的時候喉嚨有一絲發緊,“你放心,到時候我會請父皇給你封一個富庶一點的封地,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安享一生。”
蕭瑾瑜走后,蕭珺玦一直坐著那里沒有離開,直到茶水涼了,他才起身離去。
出去醉風齋的時候,他輕輕吁了一口氣,笑了笑,很快榮昭就可以回到他身邊了。雖然這個代價有點大,但,值得。
他環顧四周的街道,長歌城大街上繁華鼎盛,終究是與他無干。
還不知自己被當作物件交換的榮昭依舊飽含愛慕的看著將她賣了的蕭瑾瑜,“表哥你今天來的有點晚,都這個時辰了,你看啊,太陽都下山了。”
蕭瑾瑜在她面前勉強笑著,他今天甚至都不想來,因為不知該如何面對她,該如何對她說。可是,要是明天的事定了,她也要離開了。
他曾經說過,不會再讓蕭珺玦把她從自己身邊搶走,是,蕭珺玦沒有搶,是他自己送上去的。
他也曾經對她許諾過,一定要好好珍惜她,但如今,是他食言了。
他何曾想將她送還給蕭珺玦,何曾想食言,這一切都是被別人逼的。被父皇逼,被柳馥馨逼,被朝中那些大臣逼,被母妃逼,被蕭珺玦逼,都是他們逼他的,他不想的。
他也想和榮昭在一起,也想和她不分離,可他今天站在這個位置,身不由己。
驀然,他突然想起那一年的正月十五,星河般的煙火下,榮昭粲然一笑,讓他第一次嘗試到什么叫做怦然心動,那種仿佛無數的鮮花在心田轟然開放的感覺,現在回味,才知,那才是最初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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