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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區獵人 第四百七十八章 離別
這頭白耳狌狌的性子,在林朔眼里其實挺好玩的。
它跟有些人類一樣,在行為上會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但它演技不是很好,所以這種掩飾落在人的眼里,就顯得很刻意,也很滑稽。
同時它也不知是雅量恢弘,還是缺心眼兒,不那么記仇。
打架輸了,那就輸了,并不在意,還想跟林朔一起玩兒。
當然它會掩飾這種想法,所以表面上看過去,依然在那兒照鏡子梳頭,不怎么理人。
不過那時不時瞟林朔一眼的小眼神,已經把它的內心想法出賣了。
林朔看它這個樣子,心里倒是挺暖的。
換成人,想這么接近自己,未必是真的,因為人心隔肚皮。
這頭白耳狌狌想跟自己親近,那假不了,它沒人的心眼兒,這是它天性。
至于它的天性為什么會是這樣,林朔懶得去細究。
因為感情這東西,就是要稍微模糊一點兒。
跟楊拓似的,把人情世故放在心里的那桿秤上去稱重計算,那是有病,而且也沒意思了。
林朔想了想,然后轉回頭去,問狄蘭要了一把剪刀。
小剪刀,塑料柄的,擱在隨身背包里以備不時之需。
林朔試了試鋒銳,發現已經不是很鋒利了,于是在河灘上找了一塊合適的石頭。
把這塊石頭當做磨刀石,林朔人蹲在水邊,細細地磨了一會兒。
獵門總魁首想干什么,這會兒沒人知道。
身邊兩個女人,也沒空搭理他,因為狄蘭正在燒水弄早飯,歌蒂婭則看著自熱軍糧流口水。
之前這女騎士對于這種國產的自熱軍糧,還不怎么看得上眼,硬要自己去打獵填肚子。
結果狩獵迷路之后,昨天晚上臨睡前吃了一袋,那是真香。
落在林朔眼里,倒是怪心疼的。
小姑娘從小到大,成長環境不太好,估計是沒吃過什么好東西。
既然她成了自己義妹,那回頭到了昆侖山下或者柳葉巷里,至少在吃的方面,得替她把這么多年的虧空給補上。
不過這會兒林朔沒心思管她,而是在仔仔細細地磨剪刀。
磨好了剪刀,林朔用手指試了試刀刃,滿意地點點頭。
然后他沖白耳狌狌招了招手,示意它過來。
那場架打完之后,白耳狌狌就一直待在那兒了。
林朔換給它那把檀木梳子,有把兒,論手感肯定是比篦子要好,它玩得挺過癮,愛不釋手。
有了這么一小段時間,它原本全身散亂的毛發,也被它自己給梳順了。
毛發這一服帖,林朔發現它毛太長了,垂下來都拖到地上了。
這兒是赤道附近的熱帶雨林,一年四季從早到晚都是這個氣候,濕熱。
它這一身長毛披在身上,一是平時不好打理,二是肯定熱。
于是林朔就磨了把剪刀,招它過來,給它拾掇拾掇。
洗剪吹這門手藝,林朔是會的。
之前在廣西教書,偏遠地區沒有理發店,學生們頭發長了,都是老師替他們理。
林朔自幼習武,又是兵刃的行家,手穩。
所以相比于其他老師,至少剃出來平整,不那么坑坑洼洼的,學生們都愛找他理發。
不光是理發,還除頭虱,這是一整套手藝,林朔早練熟了。
否則昨晚他給這頭白耳狌狌捉虱子,也不會這么駕輕就熟。
這會兒林老師招白耳狌狌過來,發現招不動。
這猴兒喜歡擺譜,不招它還沒事兒,這一招,它算是得意了,頭一仰,鼻孔朝人,徹底不理人了。
頭是抬著,不過它的眼睛,還是看著林朔,那意思是:“我就是不過來,看你怎么辦。”
林朔想了想,笑了,然后對女騎士說道:“歌蒂婭,你坐我身邊來,我給你修修頭發。”
歌蒂婭倒是無所謂,視線從正在灌開水的自熱軍糧里移開,落落大方的坐過來了。
狄蘭正在弄吃的,沒跟上狀況,一聽這話一下子柳眉倒豎,醋壇子這就要翻。
要說林朔給她和A
e畫眉毛,這事兒有過,可是修頭發,那是兩個老婆都沒有待遇。
這對兄妹想干嘛?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老公不是那樣的人。
林家二夫人抬頭看了看周邊的情況,馬上就理解林朔的用意了。
也確實很顯眼,周圍不是白色的石頭就是綠色的樹,只有兩處紅。
一處是歌蒂婭那頭緋紅色的長發,另一處是白耳狌狌一身大紅色的長毛。
林朔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給歌蒂婭剪頭發,把那頭白耳狌狌勾過來。
作為一名生物學家,狄蘭也早就看出來了,這頭猩猩這樣太熱,容易中暑。
至于為什么給歌蒂婭修而不是給狄蘭自己修,那是因為歌蒂婭頭發跟白耳狌狌的毛發是一個色系的,容易引發聯想。
而且相比之下,歌蒂婭的頭發確實亂。
女騎士跟狄蘭一樣,都是長發及腰。長頭發看上去是漂亮,可這是需要打理的。
安瀾號上有服務團隊,光專業美發師就有好幾位,隨叫隨到。
再加上狄蘭的發質也好,哪怕兩天下來都沒什么問題。
歌蒂婭就不行了,論顏色是很顯眼,可也就剩下顯眼了,再加上她是天然卷,看上去就特別亂。
兩人頭發狀態這一比較,狄蘭心里就有些優越感了,那股子醋意也就淡了。
而林朔在動手之前,覺得應該先把話說清楚:
“我現在給你修,是為了引白耳狌狌過來,差不多走個意思。我手藝可不好,你回頭別怪我。”
“隨便來吧。”歌蒂婭甩了甩頭發,一臉不在乎。
于是林朔三下兩下,搞定了。
但凡是兵刃在手,無論是千鈞之重的追爺,還是這不足二兩的剪刀,林朔向來出手迅捷,這是自幼打下的底子,早習慣了。
緋紅色的斷發落地,歌蒂婭朝水面看了看自己的倒影,還確實不一樣了。
及腰長發變成了齊耳短發,造型居然還挺時髦的。
關鍵是,整個人清爽了,脖子上能吹到這上午河邊的涼風了,舒服。
歌蒂婭挺滿意,不過林朔卻有些不好意思,嘴里說道:“為了做效果,剪得多了點兒,沒事兒,慢慢能長回來。”
林朔這句話說完,那邊的白耳狌狌急了。
“嗖”一下就竄過來,在林朔面前手舞足蹈的。
之前還在小心梳理的毛發,這會兒看樣子是不要了,在林朔面前揪著自己的毛發,嘴里“吱吱”地叫喚。
林朔頓時有些樂不可支,笑著拍了拍面前的石頭:“客官來啦?坐。”
在這河灘灘邊上,林朔一行三人,又待了一天的時間。
林朔給這頭白耳狌狌修剪身上的頭發,狄蘭也沒閑著,負責給它弄發型。
至于歌蒂婭,也已經不怕它了,還跟它分享自熱軍糧里的食物。
之后洗剪吹的活兒,林朔就不著急快了,反正實際上,就是陪著這位白兄打發時間,順帶手讓它以后舒服一點兒。
到了下午五點來鐘,時間打發完了,天快黑了。
白耳狌狌的全身毛發護理,也算是大功告成。
那一身長毛,林朔用那把小剪子一刀一刀慢慢絞,只留下了一寸短毛,平平整整。
這個長度的毛發,風就能吹透,這樣涼爽多了。
白耳狌狌腦袋上面的毛發,這是狄蘭的杰作。
兩邊兩個沖天羊角辮,正中間腦門上一個蝴蝶結。
后腦勺那搓長毛,狄蘭給弄了一個松松垮垮的麻花辮,里面還續進去一根鐵絲,弄著這根辮子尾巴是往上翹的。
狄蘭說,這樣辮子就算是橫著的。辮子橫人就橫,這白耳狌狌是這里的猩猩之王,這樣的辮子符合它的身份。
林朔嘴角抽了抽,懷著跟這頭猴子再打一架的心思,把鏡子給了它,讓它看看自己最后的模樣。
結果這猴子眼睛看著鏡子,腦袋左右亂轉,然后點點頭,表情很滿意。
這就沒處說理去了,反正它滿意就行。
此時已經夕陽西下,林朔三人在這片林子里待了兩天時間,是時候回去了。
林朔在地上撿起一把狌狌毛發,在手里挽了個結,放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這頭白耳狌狌,通曉人性,又對自己有指點之恩。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林朔覺得,自己跟這頭白耳狌狌特別投緣。
在他心里,這不是一頭畜生,而是一個朋友。
林朔不是沒想過把它帶走,效仿一下當年的云家祖師爺,一人一猴從此相伴天涯,只到生離死別。
只是這頭白耳狌狌在這里土生土長,手下有還一群猩猩。
白耳狌狌能耐大,去哪兒都沒問題,可是這些婆羅洲猩猩在別的地方卻很難生存下來。
設身處地地想一想,要是讓林朔告別自己的兩個老婆,去跟白耳狌狌浪跡天涯,林朔是不肯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到了這會兒,林朔覺得該到了分離的時候。
只是此刻一別,再見不知何時何地。
這把狌狌毛,林朔留下當個念想。
林朔一邊讓狄蘭和歌蒂婭打包行李,自己拍了一下白耳狌狌的肩膀,嘴里說道:“白兄……”
話說到一半,林朔忽然有些不忍,卡主了沒說下去。
白耳狌狌還在照鏡子呢,頭一偏,不理他。
林朔笑了笑,心想這樣也好,省的搞得彼此都不好受。
獵門總魁首扛起自己二夫人遞過來的背包,起身走了。
身后兩個女人亦步亦趨地跟著,三人很快就離開了河灘。
走進河灘邊上的林子,這兒有座小山,順著山腳繞過去,很快就能繞到野生動物保護中心的公路上。
在拐進山腳之前,河灘上的白耳狌狌還能遙遙看見。
林朔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這頭猴子已經沒在照鏡子了,而是看著自己這行人,呆呆出神。
林朔嘆了口氣,轉過身來抱拳拱手,嘴里輕聲說道:“白兄,我們有緣再會。”
獵門總魁首說完這句話,也不管那只猴子聽沒聽見,狠了狠心,轉身快步離開。
拐進山腳沒一會兒,林朔就聽到,河灘上的猴哭了。
不是之前的那種“吱吱”叫喚,而是“嗚嗚”的哀鳴聲。
林朔自然聽得出來,這是猿啼。
只是這頭白耳狌狌雖然哭得越來越大聲,但也只是在原地啼哭,卻沒有追上來。
林朔不免心里有些懊悔。
它顯然清楚地知道離別的含義。
早知如此,那聲道別,應該當面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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