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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區獵人 第四百三十六章 沒死成
這次的補辦婚宴,新娘子有兩個。
兩人嫁入林家之后,雖然地位相仿,可終究還是有次序的先后。
這種次序先后,并不需要大張旗鼓地去宣揚,而是隱含在許多安排的細節中。
比如迎親就是這樣,雖然兩個新娘子是一塊兒接的,而娘家人攔路,會有次序的先后。
先是Anne的娘家人,然后才輪到阿狄麗娜,也就是狄蘭的娘家人。
苗成云和云秀兒下船去攔林朔一行人的時候,北歐宮廷的大管家、亞瑟王圓桌騎士的后人、歐洲最強大的修行者之一,高文,早已經在船舷上準備妥當了。
雖然昨晚夜不成寐,可到了現在,高文心如止水。
他是圓桌騎士的后人,這個血統讓他引以為傲。
在他們的家族理念中,修行,并不是為了逃避死亡,而是為了磨礪自身、捍衛榮譽。
自己的榮譽、家族的榮譽,還有領主的榮譽,足以讓一個偉大的騎士,用自己的生命去捍衛。
高文已經看出來了,目前這群來迎接公主出嫁的人,不僅獵門總魁首他弄不過,就連那個叫做章進的少年,他也不是對手。
兩人手臂一架,還沒怎么動手呢,純粹靜態力量的碰撞,經過身體傳導,居然差點能把鋼筋水泥構成的碼頭給拆了。
這種人,在歐洲的修行界,那是絕對的王者,一只手都數完了。
高文自己,在歐洲的修行界能勉強排進前十,卻進不了前五。
在更加明確了實力差距之后,高文知道自己之前想錯了。
他原本以為即將到來的這場戰斗,對于獵門總魁首而言不過是結婚前的一場游戲,可對自己而言,這將是他五十年修行成果最后的綻放。
可現在他知道了,自己想多了。
根本就不會有戰斗,因為一旦動上手,自己是死是活,就不是自己說了算了。
很可能,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
以前騎士之間的戰斗,要么馬上長槍突刺,要么馬下長劍揮擊,力量與技巧,在這樣的戰斗中可以釋放得酣暢淋漓。
可是那樣的戰斗,自歐洲中世紀之后,已經越來越少了。
戰場的缺失,讓歐洲修行者戰斗的武器也發生了變化,比如這場高文修行生涯的最后一戰,選擇的武器就是一把手杖。
這把手杖其實是個劍鞘,里面藏著一把細長的鋼劍,不過高文之前不打算把劍拔出來。
婚禮上的戰斗,動用手杖就已經是極限了。
而現在,他更不打算把劍拔出來了,就連這根手杖他都想扔了。
因為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他知道自己其實沒資格跟林朔動手。
只是這種實力上的絕對差距,非但沒有讓他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了他的意志。
高文步子很穩,一步一步走下船梯,同時他目光銳利如劍,直刺林朔的眉宇之間。
何為信念,何為堅守。
騎士的榮耀即將綻放,哪怕以生命的代價。
高文的中文發音,其實還行。
只可惜他當年是跟一個嶺南的華夏人學得,那是一口粵語。
所以這會兒他一邊走,嘴里的那句“鄙人高文,前來領教獵門總魁首的高招”雖然說得擲地有聲,結果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沒怎么聽明白。
林朔也沒明白,他其實根本就不認識高文。
看到一個身穿燕尾服的外國老頭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根手杖,那目光就跟要吃人似的。
林朔心想,估計是溝通有誤,讓這個狄蘭的娘家人,誤會了本地的婚慶風俗。
其實迎親這個環節,是從搶親演變過來的。
為什么要搶親,是以前老百姓家里窮,又好面子,往往是男方出不起聘禮,女方賠不起嫁妝。
舊俗婚禮禮儀繁瑣,又耗資巨大,男女雙方都有意省錢。
于是約定俗成,用搶親的方式來完成。
新郎官帶人來新娘子的娘家,娘家人雖然表面阻攔,但其實是暗中配合的。
像剛剛苗成云那樣,真跟那么回事兒似的,非得跟章進搭搭手才讓開,還搞得人家碼頭一片狼藉,這已經有點兒沒輕沒重了。
當然這也跟迎親隊伍的領頭人,是苗小仙和章進這對少男少女有關系,辦事不知道分寸。
年輕人犯這樣的小錯誤很正常,可老一輩不應該這樣。
林朔看著白人老頭兒這個歲數,這會兒一副要吃人樣子,一時半會兒還真把不準他想干什么。
要說演戲,這戲顯然是過了。
林朔目前身懷云家傳承,這人的身體情況是明白的,這顯然是一種非常極端的臨戰狀態,這是要拼命。
可要說拼命,這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有點兒莫名其妙。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老頭兒誤會了風俗,以為這種迎親是真的搶親,他們得真攔。
再聯想起北歐那邊的民俗,林朔就徹底被帶溝里去了。
北歐那邊,祖上全是海盜。
當年北歐維京人乘著龍頭戰艦到處劫掠,打架是這么打的:
船板一搭上,先上一個,去到對方的船里拼命。
這個人不戰死,第二個人不上。
要么這個人把對方一船的人全殺光,要么死那兒,第二個人這才過去接手。
就是這么橫,否則怎么叫維京狂戰士呢。
這種人一旦動上手,就是這么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這是祖上的傳承。
大好的日子忽然來這么一出,林朔也有點兒頭疼。
他看了看自己隊伍里的人,發現章進這小子剛才在苗成云那邊吃了癟,這會兒又要上,趕緊攔了一句:
“章進讓開,我來。”
要是不攔這一下,對面這老頭兒憋著要拼命,章進又是含怒出手,場面可能會失控。
章進倒也聽話,長長吐出一口氣,讓到一邊去了。
在場的人里,這會兒除了章進有點兒上頭,其他都是明白人。
哪怕是林朔身邊的七個堂兄弟,這都是心靈通透的讀書種子,不是書呆子,人機靈著呢。
雖然都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卯上了,但這外國老頭兒跟林朔之間的狀態明顯不對。
所有人趕緊讓開,遠遠地退了出去,清出一片場地來。
場地一清出來,剛剛從船梯上下來的高文,用雙目的余光看了看這片空地的尺寸,不由得點了點頭。
他壓根就沒想跟林朔打,其實就是在選一種死法。
借自己的死,讓林朔震驚那么一下,從而守護自己的領主,也就是女王陛下的尊嚴。
同時,也是為自己這一脈在北歐宮廷吹出的牛皮做一個交代,這也是在守護自己家族的榮譽。
而這種死法的選擇,老頭兒很清楚,應該遵循三條原則:
一是要慘烈,視覺效果一定要有巨大的沖擊力。
二是要快,這樣既不給獵門總魁首反應時間,自己又不用承受太多的痛苦。
三是要控制范圍,免得波及無辜。
剛才在船上看的時候,底下人不少,有幾個還不是修行者,很多手段不好用,容易誤傷。
這會兒行了,人退開去了,場地空間足夠。
于是就有一種死法,非常合適。
顱爆術。
這是高文家族傳承中的一種秘術,原理并不復雜,是通過一種特殊的呼吸控制方式,一口氣壓入顱腔,造成巨大的壓力。
當驟然上升的氣壓突破了顱骨的硬度極限,整個腦袋就會爆開,屆時除了血肉橫飛崩流之外,頭骨骨片的散射威力也非常恐怖。
這在當年十字軍東征的時候,就是一顆變相的手。同時也是被俘虜之后,自盡的最好方式。
手腳被綁了沒關系,照樣死得成,而且還能拖幾個墊背的。
可這招哪怕在中世紀中晚期,高文的先輩們也不怎么用了。
因為后來他們發現,被俘虜了其實沒關系,家里人是可以用金幣贖回去的。
得知這一情況之后,一度讓他們非常沮喪,因為好幾輩人白死了。
可這門秘術還是傳了下來,因為這畢竟是在手腳受制的情況下,跟敵人同歸于盡最好的手段。
這會兒碼頭上的眾人已經散了開去,有這個距離在,顱爆術之后的散射骨片,就有了一定的飛行時間。
這點時間,以場上這些人的實力,不僅自保有余,還能很好照顧其他幾個戴眼鏡的普通人。
觀測好了施放條件,高文又看了看林朔的位置。
獵門總魁首、今天的新郎官,這會兒不僅一直站著沒動,還在那兒低頭看表。
兩人之間的距離,足有十多米。
高文心中慘笑一聲,心想你這個獵門總魁首實力再強,也終究是個年輕人。
你肯定想不到我要做什么。
那就是現在了!
宮廷老管家深吸一口氣,盡可能地把更多的空氣吸進肺部。
想要死的痛快,這口氣必須要足夠。
而這口氣,也是自己這輩子最后一口氣了,有進無出。
這口氣釋放出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去見上帝了。
高文念頭剛剛轉到這兒,這口氣吸到最后一點兒尾巴,剛要運氣的當口,他只覺得眼前一花。
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枚手指,戳在了自己的下腹部。
腹胸之間的那口氣,被這么一戳,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不由自主地就被高文給吐出來了。
耳邊只聽得林朔說道:“時間有點兒趕,再晚就趕不上婚宴了。”
說完這句話,林朔還拍了拍高文的肩膀:“老人家身子骨不錯,這口氣夠長的。”
撂下這兩句話,兩人擦肩而過,獵門總魁首這就邁步上了船梯。
高文捂著自己的腹部,下腹部那種酸麻的感覺傳來,讓他這會兒只能小口小口地喘氣。
顱爆術是肯定使不出來了。
別說顱爆術了,手杖都舉不起來。
老管家轉過頭去,怔怔看著林朔的背影。
他不由得問自己這么一個問題:
這會兒再死,是不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明確了答案之后,高文看著林朔的背影,神情變得恭敬起來。
他努力地直起身子,然后在微微欠身,嘴里說道:“阿狄麗娜公主,就在船艙的二樓,左首第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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