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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顏策 第八十七章
安十七下去后,夏緣看著花灼,只見他一改幾日來面上的肅寧,頗有幾分昔日的懶散悠閑,她皺著眉瞧了他一會兒,不滿地瞪著他。
花灼又伸手將夏緣拽進懷里,低頭瞅著她,“還跟我生氣呢?”
夏緣哼了一聲,隨著二人名分定下,關系一日比一日近后,她就漸漸地不怕他了,有時候,因花灼逗弄的太過,她對他發脾氣,還頗能占據點兒上風,尤其是如今懷孕,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兒恃寵而驕了。
花灼伸手捏了她的手,捋著她一根根手指把玩,揶揄地笑,“小貓爪子又要開始撓人了?”
夏緣憤然道,“你不告訴我,你還有理了?”
“好,我沒理,我錯了,少夫人恕罪。”花灼笑看著她,聲音低低湊近她臉龐,“少夫人大人大量,原諒我一回,嗯?”
夏緣的臉騰地紅了,一把推開他湊近的臉,恨聲說,“你又逗弄我。”
花灼被她推開,看著她要炸毛的模樣,早知道她的脾氣,雖平時看著是個乖乖順順的,但若真是逗弄急了,渾身都帶刺,一準扎他個內外傷,他適合而止地收了笑,“好,不逗弄你了,我們說正事兒。”
夏緣一聽說正事兒,立即安靜下來,對他問,“你讓十七給太子殿下傳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連妹妹也不行,你是不管花顏了嗎?”
花灼“嗯”了一聲,“就是你聽到的意思,廢暗主令,設臨安令,重新洗牌花家,她如今就算拿著副令,想用也不管用了。”
夏緣方才已聽了花灼說的前因后果,也知道他這樣是為了花家好,她到底跟在花顏身邊多年,也知道花顏最在乎花家,花灼這樣做,若是花顏知道,一定大為贊許。但她還是擔心的不行,看著花灼道,“難道咱們也不找花顏了嗎?”
“她不讓找,就不找了唄。”花灼語氣輕松。
夏緣又瞪著她,“她只是留話說不讓太子殿下找。”
花灼伸手捏捏她的臉,笑著說了一句“笨丫頭”,散漫地道,“她既然在后梁皇室陵寢懷玉帝躺過的棺木里給云遲留話,顯然彼時知道懷玉帝沒死,不管腦子里想什么,但心里總是個沒失智的,定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雖然給太子殿下留了話,但也該知道這話自然也能傳回花家。她不讓太子殿下找,自然也沒打算讓花家找,否則花家找到,跟與太子找到,有什么區別?”
夏緣懵懂地說,“自然有區別啊,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花家是花家。”
花灼搖頭,“你因為知道了祖父隱瞞的事兒,才如此說。十六、十七和花家暗線隨意出入東宮,太子殿下雖在大婚之日從敬國公府接的妹妹,但天下誰人不知,他是從花家迎親接走的太子妃?這么久了,從西南境地開始,花家暗線一直幫他,我也吩咐花家暗線查找背后之人,換句話說,東宮與花家,牽扯的太深,早已不分多少。他找到人和花家找到人,按理來說,還真沒什么區別。”
夏緣看著花灼,“這么說,她不讓太子殿下找,也不讓花家找,那她想做什么呢?”
“誰知道,小丫頭聰明,不是個傻子,從蛛絲馬跡,也可能窺見一斑。她做什么,必有打算,就交由她自己定奪吧,這件事兒,誰也幫不了她。”花灼嗤了一聲,“枉我擔心她幾日,今日得了他留下的這話,便無需再擔心她了。”
“可是我還是擔心。”夏緣蹙眉,猶豫地說,“我與花顏在外那些年,恐防被你抓回來,一旦出了什么事兒,不敢動用花家暗線,便商定了一種特殊的聯絡法子,誰也不知道,只我們二人知道……”
“嗯?”花灼抬眼瞧著她,“怪不得呢,你們那些年時常一失蹤就數月,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話落,她問夏緣,“是什么法子?”
夏緣眼珠子轉了幾轉,閉緊了嘴,聰明地說,“聽你剛剛那話,就算我告訴你,你也不打算找她的,我還告訴你做什么?”
花灼挑眉,瞅了夏緣一會兒,頓時笑了,“可以啊,都說女子懷孕后會變傻,我怎么發現你變聰明了呢?”
夏緣扭過頭去,悶悶地說,“你一直覺得我是個傻的,天天被你糊弄,傻子也被你騙精明了。”
花灼大笑,將她抱起,向內室走去。
夏緣驚呼,伸手捶他,“不……不行……我有……”
“知道你有身孕呢,你胡亂在想什么?”花灼來到床前,將她放下,看她警惕堤防地看著他,他好笑,“我這些日子沒睡好,昨日又一夜沒睡,剛剛睡了片刻,便被十七吵醒了,你陪我睡一會兒。”
夏緣聞言臉紅地放下手,乖乖地給他讓開了地方,躺去了里側。
花灼和衣躺下,將夏緣抱在懷里,顯然他的確累得很了,也不逗弄夏緣了,閉上了眼睛,很快就安靜地睡了去。
夏緣偏頭瞅著他,見他眉目輕松,不再緊凝著,顯然雖然沒找到花顏,但因為得了她一句留話,他是放心了下來。花顏能留話不讓人找,顯然是沒有性命之憂,他自然不必擔心她了。
花灼雖然不擔心,但她還是比較擔心的,但又覺得,花灼的話有些道理,花顏不讓人找,那便不找了吧。她與她的秘密,也先留著吧,自然不能告訴花灼。萬一有一日他欺負她,她就離家出走,總不能什么都告訴他,到時候讓他盯死了她。
安十七歇了一日,轉日起程前往京城。
在安十七從臨安出發時,云遲在東宮已收到了云影密報,知道了花灼廢暗主令,另設臨安令的消息。
以前,花家暗線在皇權下埋的嚴實,京中一帶的花家暗線更不會露頭,哪怕云遲五年前在川河谷水患后費了好一番力氣追查到了花顏身上,但對花家暗線了解得也不多。自從,在西南境地,花顏答應嫁給他,以安十六和安十七打頭,調動了西南境地所有花家暗線幫助他收復西南境地,才讓花家暗線徹底地進入了他的視線。
尤其是在北地時,花顏和蘇子斬不敢將信件密折走驛站,走的就是花家暗線,花家暗線便漸漸地時常出入東宮,隨著花顏嫁給他,京中一帶的花家暗線在他面前再無掩飾,他更是了解的清楚。
所以,如今花灼廢暗主令,另設臨安令的消息,自然瞞不住他。
他負手立在窗前,窗外夜色濃郁,窗子開著,清冷的風吹進來,桌案上的燈燭被吹的明明滅滅,他一身青袍,包裹著頎長的身體,在光影下,透出幾分清寂。
云影看著云遲的背影,見他不說話,不吩咐,便立在他身后等著指示。
過了片刻,云遲忽然笑了一聲,“臨安有花灼,哪怕天地風云變動,也能再屹立百年了。”
云影細聽之下,聽不出太子殿下的情緒,不像冷笑,說不出的意味,他這才開口,“不知花灼公子是何意思?”
云遲轉過身,隨手關上了窗子,隔絕了窗外的冷風,淡淡道,“本宮果然猜測的沒錯,臨安花家暗線出了大問題,他這樣做,是將花家暗線從泥潭地撈出來。”
“撈出來之后呢?”云影看著云遲。
云遲瞇了瞇眼睛,掐滅了桌子上的燈芯,室內頓時一片黑暗,他抬步向外走去。
云影一愣,立即跟著云遲出了書房,來到書房外。
云遲站在廊檐下,濃郁的夜色一下子包裹了他,他整個人都融入到了夜色里,今日,天上無星辰,夜尤其的黑。他在黑夜中站了一會兒,聲音伴著夜風,溫涼入骨,回答的卻是云影早先說的話,“若是花顏不要本宮了,本宮都不在乎這南楚江山了,豈還會在乎花家如何?”
云影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忍不住脫口喊,“殿下!”
云遲對他擺擺手,抬步下了玉階,頭也不回地向鳳凰東苑走去。
云影乃十二云衛之首,自小刀槍劍戟血泊油鍋里練出來的,早就隨著云遲心性堅韌麻木了,但這一刻,他看著云遲的身影,還是一下子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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