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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醫女 第二百三十章 知夏
與此同時,齊宮仙樂館中,十二名舞姬正悉心排練著一支名為《美人》的舞蹈,此舞沿襲漢樂,另有一名歌者從旁站立歌唱,詞曲出自西漢司馬相如的《美人賦》,曰:云發豐艷,蛾眉皓齒,顏盛色茂,景曜光起。
舞者翩躚,卻不失泱泱大國的端莊,歌者柔媚,卻并不減浩浩長篇的氣勢。
舞池兩個,便有清一色穿著樂人服飾的樂姬,箏琴蕭管,似纏綿流水,又似雨打修竹;編鐘銅磬,似地裂山摧,又似長河奔流。奏出一排剛柔并濟,陰陽協調的美感。
沈韻真攜劉二月以前以后的走過去,見鼎祥宮的知夏正站在仙樂館門口等候。她亦看見沈韻真主仆兩個朝這邊來,便笑盈盈的迎上來。
知夏沖沈韻真福福身子,柔聲道:“皇上原想把排練舞樂的事情交給我家主子去做,可想想我家主子已經身懷有孕,不能勞累,這才麻煩娘娘的。”
沈韻真微微一點頭:“本宮知道了。”
知夏又笑道:“這舞樂是預備和談時宴請呂國使臣用的,只要彰顯我大國氣勢便好。”
沈韻真又點一點頭:“皇上已經對本宮說過了。”
知夏見狀,便沖她福一福身:“那娘娘隨奴婢進去吧?”
仙樂館的后院中種了許多湘妃竹,年份不長,因而竹枝都是纖細的。被冬日里薄薄一層積雪壓住,卻依舊筆直的挺立著。
舞池中,一個總管服色的中年男子捻著一根竹竿來回游走,時而在某一個樂人面前停下來,糾正幾句,又向另外一個人走去。
“那就是仙樂館的總管,叫方覽。”知夏輕聲對沈韻真說道。
方覽見知夏引著一個妃嬪服色的人走進來,便知那人是宸妃沈氏,慌忙因上前:“微臣方覽給宸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沈韻真沖他抬抬手:“不必管本宮,你們繼續吧。”
方覽一去,樂聲又隨之奏鳴。
知夏引著沈韻真到觀臺上坐下,便有奉茶奴婢送了茶點過來。這兒是二層小樓,剛好能看到下面樂池中每個人的舉動,甚至連容貌也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知夏凝了沈韻真一陣,又對沈韻真說道:“娘娘,奴婢聽說呂國已經抓住了偽帝南影霖,很快就能將他遣送回大齊了,這是真的嗎?”
沈韻真微微一點頭,知夏又道:“那……”
她忽然吞吞吐吐的,神情又古怪,沈韻真和劉二月不禁同時望向她。
“你想說什么?”沈韻真問道。
知夏悄聲道:“奴婢只是有些擔心,萬一偽帝要是把虞山行宮的事情都說出來,那皇上一定會遷怒于兩位主子的。”
沈韻真的眸子微微一顫,說是遷怒兩位主子,這也不過是客套話罷了。誰都知道蘇德妃并沒有在南影霖的生命中占有多高的地位,誰也不會懷疑蘇德妃委身于他。
但是,沈韻真就不一樣了。
南影霖在位的時候,御史們便上過勸諫的奏本,指責沈韻真是魅惑君心的妖妃。后來南景霈重新掌權,又有御史們把之前她和南影霖的事情告訴皇帝。
這件事之所以還沒有爆發出來,完全是因為朝廷沒有抓到南影霖,一但他落在朝廷手里,這件事就會引起軒然大波。
這件事本來已經被南景霈壓下了,卻不知這小宮女今日為何突然提起此事。
沈韻真淡淡的望了知夏一眼:“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宮與蘇姐姐并非委身南影霖,又何懼流言蜚語呢?”
“話是這樣說,”知夏又道:“可依奴婢之見,南影霖這人生性膽小,死到臨頭是一定要拉人墊背的,有些事情,娘娘還是應該早做防范吶!”
沈韻真聽著她的話,不覺微微勾起唇角。她從前只知道知夏是個極聰慧的小宮女,卻沒想到她還能有這樣的心機。
“這是蘇姐姐的意思嗎?”她問。
知夏搖一搖頭,直言道:“這只是奴婢的小見識,我家主子近來吃齋念佛,一心要為腹中的小皇子積德行善,總對奴婢說什么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話。奴婢心里又擔心,所以才斗膽請宸妃娘娘拿個主意。”
沈韻真溫然笑了笑:“這也不是小事,容本宮考慮一下。你先回去,若是本宮有了決定再叫青羅通知你。”
知夏應了一聲,欣然退下。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以外,劉二月才道:“主子,你真打算殺掉南影霖嗎?”
沈韻真抬眼看了看她:“怎么?你真的相信她的話?”
劉二月愣了一下,一時回不過神兒來:“難道知夏在說謊?”
沈韻真搖一搖頭:“她倒不是說謊,只不過,她是想借刀殺人,順便來個一石二鳥罷了。”
“奴婢不明白。”劉二月凝眉望著她,不覺間已經打了個寒顫。
“安平行宮的事情皇上已經心知肚明,之所以沒有發作,是因為皇上根本不相信本宮會委身南影霖。可若是本宮此刻殺掉南影霖,豈非做賊心虛?那樣一來,沒事也就成了有事,反倒予人口實。”
“哦……”劉二月點一點頭,忽而心里狂跳了一陣,不成想從前并肩作戰的朋友轉瞬間就已經磨刀霍霍,她一時間轉不過彎兒來,多少有些心寒之感。
“那主子剛才為何不戳穿她?”她又問道。
“戳穿?”沈韻真不以為然的冷笑道:“那不就等于把蘇德妃也拉進來了嗎?”
以沈韻真對蘇德妃的了解來看,蘇德妃想來并不知情。
蘇德妃雖然不算絕頂聰明,但貴在有自知之明,人這一生最難得的就是認清自己,蘇德妃是那樣清楚的知道,她不是皇帝心中至關重要的人。這樣看來,知夏有的只是小聰明罷了。
知夏在沈韻真的面前耍手腕并不是為了她自己,想必是蘇太師暗中授意她這樣做的。蘇太師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他知道他這個女兒是跟沈韻真同甘共苦過的,斷然不會轉頭對付沈韻真。與其跟她較勁兒,還不如直接讓知夏來做。
蘇德妃不愿對付沈韻真,沈韻真又何嘗想對付蘇德妃?
因而,她雖然察覺到知夏有異樣,卻也沒有揭穿。這樣的小伎倆,沈韻真才剛到田美人身邊時就已經玩兒厭了。
“罷了罷了,”沈韻真擺擺手:“不過是件小事,任她怎么挑撥,本宮不接招就是了。”
她正與劉二月閑聊,忽而聽見院中有太監傳報的聲音。片刻的工夫,皇帝已經邁步上了二樓。
沈韻真忙俯下身請安,南景霈一把攔住:“起來。”
“皇上怎么有興致到仙樂館來了?”她一面說著,一面吩咐劉二月去安排茶點。
南景霈微微一笑,也坐了下來,端著沈韻真的茶盞飲了一口:“來了一班老臣,替南影霖求情,羅里吧嗦說得朕頭疼,所以朕就找個理由出來。不過,朕也沒有客氣,叫他們都告老還鄉了。”
沈韻真抿抿嘴唇:“一定又是老生常談,說什么信王是先帝血脈,與皇上同祖同宗,皇上以仁德治國,誅殺親弟有違仁德二字。”她說著,不以為然的諷笑道:“他們還以為自己合乎了儒家的仁義,卻不知替奸人求情等于為虎作倀。”
南景霈朗聲笑了:“你怎么知道他們說什么?”
“猜也猜到了,”沈韻真揉捏著南景霈的肩膀:“偽帝十惡不赦,要想替他求情也只有‘骨肉親情’這一點可以說了。”
南景霈溫然閉目,耳朵里灌滿了黃鐘大呂的樂聲,他隨著樂調微微點頭,一面對沈韻真道:“慈不掌兵義不掌財,這一次朕絕不會再對他又半分仁慈之心了。”
正說著,忽而見東來上了觀臺,他面上有些凝重,似心里墜著千斤重的大石頭,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
他躬身走到皇帝面前,屈膝跪下:“皇上,出事了。”
南景霈睜開眼睛:“什么事?”
東來道:“呂國派使臣楚屏來了。”
“哦?”南景霈微微挑起眉梢
“他帶了呂國的戰書。”東來說。
南景霈的眸子忽而立起來,他兀自凝了東來一陣,幽幽說道:“呂國那個小皇帝倒是有點兒膽氣啊。”
東來垂目道:“皇上,您要不要召見他?”
南景霈撫上圍欄,目光落在樓下還在排練的樂人們身上。東來見狀,忙箭步上線,沖樓下喝道:“停停停!都停下來!不要再排了!”
楚屏被帶到勤政殿內等候皇帝召見,南景霈換了一身朝服相見。
“呂國使臣楚屏參見大齊皇帝陛下。”楚屏俯下身,深深的跪了下去。
南景霈凝眉望著玉階下那個并不寬大的身影,良久,才道:“起來吧。”
呂國的國書已經被擺在南景霈的桌案上,他低頭讀著,越讀越覺得驚訝。
“呂國將嘉惠公主許配給我大齊的一名逃犯?”他冷笑起來:“這未免有些草率吧?”
楚屏抿著嘴不說話,或許他的心里也覺得草率,只是此刻他代表整個呂國而非他自己,不能把自己的態度表達給南景霈聽。
他沉思了一陣,才說道:“我太皇太后以為,信王南影霖才是大齊皇位正統,與我公主聯姻正是天作之合。”
“這么說,呂國是太皇太后說了算啊。”南景霈毫不客氣的諷刺道。
楚屏一愣,失聲道:“大齊皇上這話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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