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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 第0667章 人民群眾才是創造者
滇馬和蒙古馬,是中國的兩大優良馬種。
都是耐長途,耐粗飼。
只不過一個是用于運輸,一個用于騎乘。
滇馬可以馱著東西在崎嶇的山路上連續行走半個月,每天行走六十里。
而蒙古馬有人騎乘的情況下,在草原區平均日行一百五十里,同樣可以連續騎乘半個月左右。
即便換作別的地方,速度會有所下降,但也可以達到一百里左右。
注意,這還是在蒙古馬種已經嚴重退化的情況下的數據。
后世網絡上有一個觀點,說是人的耐力比馬的好,所以長途奔襲方面,步兵比戰馬好用。
同時還煞有其事的用各種觀測數據作為理論基礎。
這個數據來源應該是外國洋老爺用來娛樂,觀賞的那些所謂高貴血統馬匹。
然后有人就把這些數據生搬硬套用到中國來,最后形成了這個觀點。
后來還蒙蔽了不少不知底細的人。
在西方的戰爭史上,大兵團騎兵大迂回作戰的戰役可能確實有些少見。
但這并不代表著中國也是同樣的情況。
世界流行的各種理論,到了中國水土不服的那就是常事,偏偏還是有人樂此不疲地被打臉。
中國從有大規模騎兵作戰的漢朝開始,一直到清朝,大規模騎兵在數日,十數日內奔襲一千多里,兩三千里的戰爭記錄屢見不鮮。
所以那個觀點同樣也解釋不了這種現象——除非中國歷代史官孜孜不倦地在騎兵作戰方面造假一千多年。
蒙古人橫掃亞歐大陸的時代,蒙古軍攻打花喇子漠國訛城的戰役中,一日一夜就奔襲五百公里,也就是一千里,換作漢里那就更多了。
你叫步兵去跑試試?
即便是沒有一人雙騎、三騎,單單是一人一騎,后世已經嚴重退化的蒙古馬也足以吊打步兵的奔襲速度。
退化的蒙古馬在有人騎乘的情況下,半個月行一千五百里,換成三國時期的漢里那就是一千八百里左右。
在這個時代,半個月奔襲一千八百里,馮永手頭上的南鄉士卒,拼了命應該勉強能做到,但前提是輕裝。
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有人會被跑死或者跑吐血,真能到達那里的人不足一半甚至更少,而且站都站不起來,這不叫奔襲,這叫送菜。
那么同時代的其他士卒,在營養、組織、紀律等方面都差了一大截的情況下,敢這么干的,跑到半路上人早就逃光了。
所以就算是馬上步兵,騎著蒙古馬代步,也比步兵甩著兩條腿去跑強得多。
西方的高頭大馬在短途沖刺上有優勢是沒錯,但在長途奔襲方面,它們在矮小的蒙古馬面前都是弟弟,而且是小弟弟。
在飼養方面更是天差地遠。
比起不畏寒冷,能適應極粗放的飼養管理,生命力極強,能夠在艱苦惡劣的條件下生存的蒙古馬。
西方的高貴血統馬匹,必須要小心伺候,要不然就會生病,失去活力。
作為戰馬方面,兩者各有優缺點。
西方高頭大馬,則是短途沖刺能力強,適合組裝重騎兵,正面沖擊敵人。
而蒙古馬適合長途奔襲,在一人雙騎三騎的情況下,可以在敵人看不到的地方,遠遠地就可以發起突襲。
街亭一戰,張所領的魏國中央軍,騎兵部分就是有相當一部分的一人雙騎甚至三騎,這才在十幾天內奔襲了近兩千里后,仍然可以翻過隴山,偷襲街亭。
這讓馮永第一次領教到了蒙古馬作為輕騎兵戰馬的威力。
即便是大量戰馬被跑廢了,能把士卒在短時間內投送到千里之外,在爭分奪秒的戰場中,那就是一種勝利。
畢竟這時代的騎兵下馬作戰,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所以張所用的戰馬,即便不是蒙古馬,也應該是蒙古馬的近親,或者有某種聯系。
大漢好不容易得了隴右這塊產馬之地,目前最重要的是,把這片土地上的適合當戰馬的馬匹精心挑選出來,加以培養。
而不是挑出來做挽馬或者馱馬之類的。
馮永要真敢那樣做,估計還等到大漢丞相開口,趙老爺子就會拿著皮鞭和長槍過來找他談談心。
吳明小心地看了一眼跟在馮永身的關姬,試探著開口說道,“君侯何不用騾?”
馮永看了一眼吳明,沒好氣道,“哪來那么多的騾子?”
騾子是個好東西,是驢和馬的雜交品種,兼兩者的長處,乃是典型的雜交優勢物種。
耐粗飼料、耐勞,抗病力及適應性強,而且挽力大并能持久,用來拉車和馱物最是適合不過。
雖然性情急躁了點,卻很聰明,還很能善解人意。
在后世,從大東北到大西北,乃至西南的山區,都有它的蹤跡,完全沒有滇馬的這種地區限制。
可以說,除了在崎嶇山路比不過滇馬外,騾子在運輸方面,可比馬好用多了。
但這等上好畜力,如何得到卻是個大問題。
因為它根本就不能自己繁殖。
得需要公驢和母馬進行雜交。
作為大牧場主,馮永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
母馬基本都是在春夏兩季發情。
這個時候,牧場里精心挑選出來作為種馬的大公馬,它察覺到母馬散發出來的費洛蒙,就會很配合地跟著興奮起來。
然后就是大家一起搖擺……
可是公驢作為另一個物種,它很有可能對正在發情的母馬無動于衷。
偏偏母馬的發情期也就是五到七天。
很有可能等公驢反應過來,或者有了興趣的時候,母馬已經過了發情期。
所以騾子哪有那么容易得到的?
它在春秋戰國時代還是個稀罕物呢,只供王公貴戚玩賞用,算是一種祥瑞。
到了現在,雖說已經不算是珍稀動物,但也還沒到成為大量常見畜力的地步。
而且想要得到好品種的騾子,那就得有好品種的公驢和母馬。
公驢還好說,畢竟只是用來做種驢,數量不需要太多,只要有心,即便是在蜀地,總是能找到幾頭十幾頭。
更何況還可以通過沮縣、南鄉、永安等地對外交易。
但母馬就難說了,就滇馬那小不點模樣,能生出多好的騾子?
這玩意本來就不容易搞,更何況母馬品種也不好,再加上馮永對滇馬適應北方氣候的估計不足,所以這幾年也就沒有心思去搞什么馬騾。
這個錯誤的決定,讓馮永開始嘗到了苦頭。
只見他有些后悔地長嘆了一口氣,“若是早知道有今日,就算是母馬再難生騾子,我也要讓牧場想法子攢些騾子下來。”
攢上幾年,就算品種再怎么不好,也比如今直接消耗滇馬數量的情況要好得多。
吳明聽了馮永這話,嘴唇動了動,又看了一眼關姬,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
馮永注意到了他這一個動作,心里就有些老大不高興,你這廝,老子在跟你談正事,你這都已經偷瞄我的細君兩次了,幾個意思?嫌活得太長了?
于是馮永就對著關姬說道,“細君,那邊是不是有人在爭吵?你且先過去看看。”
關姬目光清亮,眼中有些探究地看了一眼馮永,又看了一眼吳明,卻是沒有開口問為什么,點了點頭,舉步向別處走去。
“行了,夫人走了,有什么話你可以直說了。”
吳明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君侯見諒,小人想說的事情,有些骯臟下流,怕會污了夫人的耳,所以剛才不敢明說。”
這個話倒是讓馮永有些奇怪了,“究竟是何事,不能當著夫人的面說?”
吳明又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女子,這才湊上來輕聲說道,“君侯若是想要多產騾子,小人那不成器的徒弟里,倒是有人提過一個法子。”
“哦?”馮永一聽,立刻來了興趣,“什么法子?”
吳明轉過身,對著馬圈內喊了一聲,“周爐,周爐,快過來。”
只見一個年輕郎君很快就小跑過到馮永面前,他先是迷惑地看了一眼吳明,很顯然不知道他的師父叫他過來做什么。
但當他看到馮永,臉上露出無法掩飾的激動和崇拜。
“還愣著做什么?快給君侯見禮啊!”
吳明很是恨鐵不成鋼地踢了這個看起來有些傻愣的年青人。
“小人……周,周爐,見過馮郎君!”
周爐看起來整個人緊張過度,說話有些口吃。
這時候習慣把馮永喊馮郎君的,基本都是南鄉的早期居民。
特別是像周爐這樣的年青郎君,十個里面有九個半,都是馮永的崇拜者,他們是馮永最堅定的支持者。
馮永很是理解地溫和笑笑,像拉家常一樣,盡量讓他放松下來,“周爐?這名字是怎么來的?”
“是,是學堂里的先生取的。”周爐臉色發紅,胸口有些起伏,看來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小人家里是匠籍,得蒙馮郎君的大恩,改成了良籍。”
“后來小人又被選入學堂,得要正式的名字,學堂里的先生知道小人是在爐子旁邊出生,所以就取了個爐。”
媽的這幫窮酸文人,即便是再怎么無節操,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在心底瞧不起黔首,要不然也不至于這么敷衍地給人家取了這種名字。
馮永臉上笑容不變,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又怎么成了獸醫?”
學堂的出路有兩條,一條是醫學院,一條則是出來干實務。
成為獸醫的,那應該算是個例了。
“小人在學堂學了兩年,又入了醫學院打下手。因為病人不夠用,小人又比較喜歡牲口,所以就經常跑去給牧場的牲口看病,練練手什么的。”
馮永……
“你為什么喜歡牲口?”
馮永忍住吐槽的欲望,又問了一句。
“小時候家里太窮,做夢都想著要一頭大牲口……”
你這個夢想,實在是……
馮永突然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怎么吐槽這個。
“然后呢?”
“然后師父看我好學,就教了我不少東西。”
周爐又感激地看了一眼吳明。
吳明一臉慈祥的笑。
真是個純樸的好孩子!
馮永感嘆一聲,然后又問道,“方才吳師傅說了,你有法子能多產騾子?”
周爐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吳明,得到吳明的鼓勵后,剛剛恢復正常的臉色又開始紅了,有些忸捏地說道,“只是胡亂猜想而已。”
“有想法就是好事。”馮永鼓勵道,“說來聽聽。”
“就是……就是……”周爐忸捏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臉上越發地紅了。
不過馮永注意到,他的右手,虛握成管狀,下意識地在上下擼動。
臥槽!
小伙子,你這動作很眼熟啊!
馮土鱉瞪大了眼,看著周爐一上一下的手,嘴角抽搐。
吳明看得著急,再加上他又是年長,臉皮厚,當下就干咳一聲,“君侯,這周爐的意思是,待母馬發情的時候,若是有人把公驢的那話兒……”
吳明說著,頓了一頓,然后看了一眼周爐的動作,“那就很容易了。”
周爐這才驚醒過來,連忙“嗖”地一聲,把雙手藏到身后,連脖子都紅了起來。
馮永看著眼前這個手足無措的年青人,久久地說不出話來,最后,他心里千言萬語只能匯成一句話你小子真特么的是個人才!
一般人擼啊擼,都是為了滿足自己,你居然還能想著去給驢……
老子這南鄉學堂,當真是人才輩出!
“怎么想出來的?”
馮永實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追問了一句。
“小人,小人在給那牲畜去勢的時候,發現若是不小心碰到那東西,就會……”
好了,你不用說下去了。
你的觀察真得很仔細。
馮永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這個法子你們試過了沒?”
“驢沒試過,但馬試過了。”
吳明連忙點頭,“牧場那邊的種馬,有一匹也不知怎么的,沒有像以前那樣粘著母馬,后來用了這種方法,很快就好上了。”
好上了?
馮永心里實在是無力吐槽吳明的話,果然廣大人民群眾才是生產力的真正創造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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