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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種距離 436、十個瓶一個蓋
煙雨湖南岸項目,從年初夏青的同學會開始有了苗頭,到現在已經十二月份,雙方終于達成了正式的一致意見,跨過了長長的大半年時間。
并且這個正式的一致意見,仍然只是一個框架協議,具體的數據和合作協議需要等到全部的設計和預算完成以后才可以實施。
但是對于陸北辰團隊來說,實在已經是全所未有的高效,也顯示了陸北辰卓而不凡的項目運作能力。
慕輕舞看人,真的很有眼光。
而這一輪的實質性的正式會談,實際上更像是一種標志,把前面所有已經達成的協議以正式會商的形式確定下來。
張慕仍然把單飛雪放到了寧市的楊花,而夏青則被他派到了沉江市,和秦晚松、姚胖子一起盯著羅家父子
現在的北川項目已經真正進入決戰階段,北川和楊花都得好好盯著,片刻松懈不得。
尤其是北川,再不能出現那怕一點點反復,否則就會有大麻煩。
在與煙雨市正父領導會面之前,張慕先與錢學林見了一面。
錢學林首先給了他一個可怕的信息——吳不群很可能是一個騙子。
這個信息讓張慕有點難以置信:
“如果你說吳不群在耍什么小花招,玩什么心機,我倒是很相信,可是你卻說他是個騙子,這個是不是有點夸張?”
錢學林很認真:
“我去仔細調查了,基本可以確定他就是一個騙子,而且是個巨騙,他的那個儲備倉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也是一個大陷阱,等著有貪心的人自己跳進去。”
張慕呆了呆:“說詳細點。”
錢學林答應一聲:“你把那個叫甬市天河倉儲有限公司的國儲公司名稱給我以后,我第二天就去那里調查了。
我第一次去的時候對那里的印象非常好,那個倉庫位于甬市的海港區,倉庫也是由甬市港和甬市國資委共同投資并管理的,里面的一切都很正規,沒有任何問題。
我原來以為我疑神疑鬼,小心過了頭,于是就打算離開甬港倉儲區,可是直覺總是讓我覺得這其中存在著我還沒有想到的貓膩。
于是我開著車在整個港區,尤其是天河倉儲的那條路上轉悠,東轉西轉之后,居然又發現了一家與天河倉儲有限公司幾乎一模一樣的地方。
一樣的裝飾,一樣的外墻,一樣的模式,一樣的有人上班,一樣的在里面堆滿了東西,只有掛的牌子上面有一字之差,那個地方叫做——天河倉庫。
我猜想這其中肯定沒有那么簡單,想進倉庫去看個究竟,可是倉庫的管理卻對我很是警惕,根本不讓我進去細問,還推說那里是國庫重地,只有會員才可以進去儲存。
老實說,我經營企業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對外經營的倉庫,還需要有什么會員制的,這其中明顯有貓膩。
于是我去工商局仔細查詢,原來那個地方屬于一個叫甬市市天河物流有限公司的企業,是該企業的物流倉庫。
他們故意把一個市字隱藏起來,又混淆概念,就成了天河倉庫,其目的,就是要和天河倉儲魚目混珠。
真正的天河倉儲,是國儲倉庫,而這個天河倉庫,則是一個市天河物流的私企的倉庫,表面一字之差,實際卻有天壤之別。”
張慕奇道:“這兩個名字這么接近,工商能允許登記嗎?”
錢學林笑笑:“這其中他們做了什么工作,我也不知道,但是原則上來說,這一個叫天河倉儲,一個叫市天河物流,也沒有什么問題。”
張慕對這一塊的東西也不是很懂,也就懶得去追究了,反正工商同意了,那就是合法的了:
“那個吳不群,化這么大的代價,做這么多工作,搞這么復雜的事情,目的究竟是什么?”
錢學林搖搖頭:“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依照我的猜想,這其中就是一個大陷阱:
比如說,他與你訂立代理進口合同,規定在他沒有支付全部貨款的時候,倉庫中的貨物權屬于你。
所以,理論上,進口貨物進關驗收合格以后,需要把進口貨物裝進國儲標準倉庫中,并且把倉單交給你,你依此倉單擁有和控制這批貨物以防控風險。
但是在實際操作中,他偷換概念,并沒有按照合同要求把貨物放進真正的國儲庫中,而是放進了他這個私人的倉庫中,再提供一份假倉單給你,讓你覺得東西已經在你手上了。
等到貨物放進去以后,他可能會利用掌控倉庫的能力,偷偷把這些倉庫中的庫存賣掉,把資金挪作他用。
等到信用證快到期的時候,他把這些擁用的資金拿回來,然后把本來就已經就不存在的假倉單買回來。
而你作為代開證企業無需知道貨物的真正流向,只管拿了這些錢歸還銀行的信用證,這樣也就意味著一個業務周期結束了。
從理論上來說,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偷偷挪用了一個周期的信用。”
張慕想了想,問道:“那不對啊,一個開證期限,只有三個月時間,這三個月期間還得加上辦手續,貨物運輸,交易,七七八八下來,實際最多兩個月。
你說這短短的兩個月時間,這個資金能夠產生多大的利益,只要這其中一筆資金收不回來或者出現延期,不就出現問題了嗎?”
錢學林笑笑:“這個不難解決。
可以使用循環的方式,利用時間差,以兩個月左右為一個周期,連續的開證。
比如說一年開十二個證,他只要保留一筆的資金,每個月循環,只要套的好,這中間就不會出現問題。”
張慕目瞪口呆:
“這個厲害了,我聽人說過叫八個瓶七個蓋,拆東墻補西墻。
可沒想到十個瓶一個蓋,居然還能蓋的嚴嚴實實地,實在太厲害了!
不過這個還是有漏洞啊,理論上來說,貨物進入倉庫以后,是屬于代開證公司的。
那么代開證公司肯定得定期以及不定期地去盤庫吧,只要一檢查庫存,東西不對,問題不就馬上暴露了嗎?”
錢學林想了想:“這個也不難,他可以同時和幾家公司簽訂這樣的合同,而進口的又是這樣的基礎材料,并沒有區別。
而這幾家公司只要相互并不知情,不可能約好了同一時間去盤庫,那么他只要保留一家的庫存,就可以同時應付幾家公司的檢查。
甚至他完全不需要操作的如此復雜,他代理進口的,全是基礎材料,一個單子起嘛上千噸甚至得多。
這么大的量堆在那里,他只需要把貨物堆成一個空心堆,用苫布往上面一蓋就能蒙混過關了。
誰去盤庫的時候,都不可能會把幾千噸的東西再一一過秤,基本就是在一堆東西旁邊遠遠看一看,這里是幾千噸,幾千噸,也就過去了。
所以,他才需要找不同的國企,最好是央企來代開證,這些企業的經辦人員一向來喜歡公事公辦,只要吃好喝好招待好,即使中間有些小差錯,也糊里糊涂的過關了。
而且單位越多越好,越多,就越搞不清楚情況,他也就更有機會混水摸魚。”
張慕仔細想了想,如果真是這么玩法,只要他的資金用的好,還真的可以做到天衣無縫,自己一下子還真的想不到破解的辦法。
他想了半天,然后問錢學林道:
“就算他真的有本事做到瞞天過海,但是假的畢竟是假的,他可以偽造國儲庫,甚至偽造假倉單,假章,假證件,這些都不難。
那帳戶呢?畢竟需要向倉儲公司支付倉儲費用保證金,他總不可能弄一個天河倉儲的假銀行帳戶出來吧?只要一付錢,不就什么都暴露了嗎?
還要貨物保險,放在這種倉庫的貨物肯定需要買保險,保險公司不需要核實貨物的真實性和數量嗎?”
錢學林點點頭:
“這個倒確實是個漏洞,但是你得想想,你堂堂的老總,并不會去親自經辦業務,他也有機會做小動作。
他只要跟具體經辦財務的人造個什么理由,再塞點什么好處,那些小財務平時油水不多,不是很容易就被擺平了嗎?
畢竟跟財務來說,只要錢到帳就行了,至于錢是誰匯進來的,只要帳能走平,其余的根本不是什么問題,也不該他管,他何必操這個心。
至于保險公司的有些人員,這種閉著眼睛睜錢的事,他們才懶得操心呢,有人愿意保險就行,至于缺斤少兩,東西放在哪兒,都不是他們關心的內容。”
張慕蒙圈了:“不管怎么說,這么大,這么復雜的局,面對這么多的企業,不可能會沒人發現其中的問題,只要有一個小小的漏洞,肯定可以把整個局撕開。
而一旦撕開以后,他將會受到最嚴厲的法律制裁,他就不擔心嗎?”
錢學林笑了,他反問張慕道:
“如果你已經與他簽了這樣的合同,運行了一段時間,才發現這里面全是假的,貨物已經被吳不群私賣掉了,你會怎么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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