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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宋 第258 土地根本(二)
每次去見文天祥文尚書,趙謙都覺得心理壓力稍微有點大。這位大宋吏部尚書身高快190,光是往那里一站,身高接近185的趙謙就得仰視才行。但是工作所致,心理壓力大,該見的也要去見。
兩人坐下,趙謙卻意外的發現自己對文天祥沒有之前的那種抵觸。他忍不住仔細打量一下文天祥,想看看是不是這位吏部尚書發生什么變化。仔細看,文天祥也沒什么變化。今年是大宋333年,很好記的一個年份。按照去年頒布的“現代漢語使用條例”,致仕這種古稱已經改成了望文生義的退休。大宋部級官員的退休年齡60歲,文尚書今年57歲。除了頭發稍微有些花白,文天祥看上去并沒有衰老的模樣。
“趙謙。這次請你過來是做你的審核。”文天祥開門見山。
“嗯。”趙謙應了一聲。這段時間出門的時候被人太子太子的稱呼習慣了,猛的按照基本制度被叫本名,心里面有點不舒服。
“后天開始就準備內容,你好好準備一下。”文天祥還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在吏部接受了審核前的告知,趙謙直接回家去了。一回到家,他就忍不住和妻子說道:“我要是去了寧波,你要不要跟著去?”
趙謙的老婆聽了這個問題,不解的看了看趙謙,然后問道:“你不想我去?”
如此的問題讓趙謙有點應付不來。他覺得自己老婆和自己的老娘越來越像,從小的時候老爹趙嘉仁就是個難應付的家伙,但是老爹只是讓趙謙感覺到一種難應對的壓力,那是一種宏觀的壓力。老娘則是讓趙謙感覺到現實,那如同能觸痛趙謙每一個想法的細針。
“我沒有那個意思!”趙謙不得不表白一下。
“你要是沒有那個意思,就讓我自己做選擇。”趙謙的老婆回答的干脆利落。
“……”趙謙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現在突然覺得自己的老婆在某些方面和老爹趙嘉仁很像。但是被爹媽久經考驗之后,趙謙很快緩過勁來,他換了個說法:“我在接受審核,這幾天可能回不來。”
“我帶著孩子們先回我娘那里。”
“要是通過了,我就要去寧波。”
“等你通過了再說。”
經過這番無趣的唯物主義對話,趙謙覺得心情有點低落。去了書房,他開始為審核做準備。基本的個人資料需要好些表格,看著那些留出來的空白處,趙謙拿著筆打起草稿。寫著寫著,他就開始不自信起來。
趙謙以前做過的最高級別的工作是專管農業的副縣長,做水利工程的時候,雖然要組織大量的人前去勞動,卻不牽扯行政職務,而是單純的一個生產崗位。現在突然要去寧波府,雖然不是立刻當寧波知府,卻也是從分管水利工作開始,干一段時間就有可能接寧波知府。最初的興奮勁頭過去,現在就開始有些不安。
寧波以前叫做慶元府,趙謙的爺爺當過慶元當過知州,也算是某種故地。趙謙當上知府的年齡雖然比老爹趙嘉仁要晚,但是用老爹這樣十三歲考上進士的家伙當標準本就不正常。相比較,爺爺倒是一個可比對象。比他爺爺更早成為知府,趙謙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樣才能大展拳腳。
心情緊張,趙謙心中對老婆的反應有些不爽。難道就不能和趙謙一起稍微激動一下么?
放下寫出來的東西,趙謙出去看看。就見老婆已經把孩子們給安頓下來,趙謙給老婆倒了杯水。他老婆沒有喝水,只是淡定的看著趙謙,那目光大概含義就是‘有話就說’。
趙謙只能說道:“你好像對我要當知府根本不在乎的樣子。”
“我很在乎。”趙謙的老婆答道:“別人當知府,都是用盡一切力氣。我只知道怎么面對那種。其實不知道怎么應對你這種。”
趙謙聽了之后心中的氣餒難以形容。他老婆說出了趙謙從來沒有想過的事實,按照趙謙所想,他自己也是個極為上進的家伙。今天的一切都是趙謙每天辛苦工作的來的。但是按照趙謙老婆所說,趙謙能得到的東西卻是趙謙并沒有想到的途徑。因為趙謙身為趙嘉仁的長子,莫說一個知府,就算是皇帝的寶座,也只是等著趙嘉仁去世之后就會自然而然的送到趙謙手里。
這話太過于真實,所以趙謙只覺得心中非常抵觸。從小到大,趙謙接受的教育所講的都是人要靠自己的努力去進步。
站起身,趙謙回書房去了。坐在書桌前,趙謙只覺得心情莫名的煩躁。那些本來看著就非常繁雜的表格看上去更加令人厭惡起來。直到深夜,趙謙不得不去睡覺的時候,大部分表殼內容還空著。
第二天睡醒之后,趙謙還是覺得心里面空蕩蕩的。昨天的破事還壓在心頭,讓他提不起任何精神頭。在桌前坐下,趙謙只覺得一切看著都很灰暗,他沒想到自己的人生竟然這么無趣。竟然只是一種早就被定好的道路。
中午無精打采的吃了飯,趙謙又坐了一陣。最后他實在是受不了這心情,就直接跑去找自己的老爹趙嘉仁。一路上趙謙左思右想,都覺得自己干脆就拒絕此事。見到老爹之后,趙謙就率直的說出自己想拒絕當寧波知府的想法。
趙嘉仁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時不知道趙謙這是要鬧哪樣。他停了片刻之后問道:“你不想當寧波知府,你想做什么?”
趙謙蔫蔫的說道:“我現在也不知道。我只想做些更能開拓的事情。做些讓我自己努力創造的事情。”
“你想創造什么?”趙嘉仁問。
“……我想去河南,搞那邊的大農業。反正我學的就是水利建設,應該可以做。”
趙嘉仁沉默了一陣,他兒子的表現很好,但是這表現給趙嘉仁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趙嘉仁忍不住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沒什么。”趙謙很自然的說出了類似小孩子的話。
“大郎,這件事你得給我說清楚。”趙嘉仁可不是那種兒子說幾句‘我不告訴你,我不告訴你’就會放棄的人。趙謙是大宋未來的繼承人,趙嘉仁可不想自己的兒子最后變成個廢物。那不僅關乎大宋的命運,更會讓趙嘉仁感覺到羞恥。
趙謙覺得心里面堵的很,遲疑一陣,還是向老爹講述了自己的心情。特別是自己突然意識到的東西。
趙嘉仁靜靜的聽。雖然中間他好幾次差點沒忍住,卻還是強行忍住,就這么靜靜的聽著。直到趙謙全部說完,趙嘉仁站起身,背著手走到窗戶面前站了片刻。然后他就點了根煙,出了屋子,在院子里開始踱步。
這么多年來,趙嘉仁一直覺得自己可以解決問題。但是今天他突然發現自己還是太嫩了。在當心理醫生的時候,趙嘉仁也見過一些二代們,他們感覺自己很痛苦。因為他們感到這個世界對他們很不友善。這種二代都有個特點,就是自己覺得自己可以接受辛苦,但是卻無法接受失敗。
對于這些二代,他們的長輩也有差不多的看法。那些創立家業的家伙們完全寬容這些孩子會失敗,但是他們絕不能接受,或者說無法理解,這些孩子們為什么會被失敗這么輕易的擊倒。
就如趙謙現在突然發現,這個世界應該是靠能力上進,然后發現他的努力其實意義不大。不管他努力或者不努力,都要被推上至尊的寶座。這種感覺對于一個不斷努力的年輕人也是一種折磨。
趙謙偷偷走到趙嘉仁身邊,低聲說道:“爹,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才不會因為你追求上進而生氣。”趙嘉仁笑道。在此時,趙嘉仁發現自己最想的還是讓兒子能夠從這樣的低沉中重新振作起來。
“那你為什么不說話?還出來走,以你的決斷,從來不會拖這么久。”趙謙沒辦法理解自己的父親是怎么回事。
趙嘉仁嘆口氣。他和趙謙一起在院子里的花架下坐下,然后就先談了談趙嘉仁所知道的二代的問題。
“趙謙,任何人都覺得已經擁有的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個從唯物主義的角度來講,就是人類的這個大腦根本沒辦法把所見過的一切都牢牢記在腦子里,遇到事情之后再一個個調出來分析。人類的只能讓自己習慣一個環境,在這個習慣的環境里面才能熟練,才能最大程度解決各種問題。”
趙謙的心情此時接受不了這個,只能悶悶的點點頭。趙嘉仁看趙謙這模樣,也不再多說,而是叫過來趙謙的警衛員,對警衛員命令道:“我給你個任務,監督著趙謙去老老實實的健身運動。要讓他運動通透。至少能夠連續運動三天再說。”
等警衛員簇擁著趙謙離開,趙嘉仁就把吏部尚書文天祥叫來,一見面,趙嘉仁就說道:“瑞宋,我以前提出的每年要給休假的事情,準備制定,看看今年能不能執行。”
“官家怎么想起這個來?”文天祥有些不解。
“北方的威脅已經基本解除。就算是有不知死的游牧部落前來,大概連陰山或者河西走廊都無法突破。既然局面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我們也該讓大家能夠放松下來。”
文天祥沒有反對。這些年官員們的抱怨可不少,按照趙嘉仁所講的,從農業社會到工業社會之間有一道鴻溝。以前的官員們可不用每天都要來工作,那時候的事情不多,官員每年能有一半時間用在工作上,那就是無比勤政的官員了。
“另外,趙謙去慶元府的事情先停下來。我有別的安排。”趙嘉仁說道。
“為何?”文天祥問道。吏部為這件事已經花了不少力氣準備,趙謙那點事情其實根本不算啥。如果只是趙謙去混個寧波的知府,根本啥都不算。一群老官僚怎么可能對付不下來。真的想讓趙謙能夠做出些事情來,那就得好好的搭配班子才行。
“沒什么。我就是要停下來。”趙嘉仁拿出了封建君主那種‘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的態度。
文天祥并沒有反對。他可以反對官家做出的決定,但是他沒辦法逼著官家去做決定。
等這個事情結束,趙嘉仁也覺得心情好了許多。能夠了解到兒子最新的心里動向,趙嘉仁非常的開心。然后一個令趙嘉仁會相對緊張起來的家伙,肅反委員會的主席劉寵前來求見。
兩人坐下,劉寵立刻說道:“官家,寧波府的和尚們鬧出了事端。”
“和尚們要造反了?”趙嘉仁笑道。他其實知道這不可能,除非和尚轉而推行白蓮教或者彌勒宗之類的武斗派路數,否則沒什么造反的說服力。更何況現在和尚造反的時候也沒有足夠的人力了。現在全國都出現回歸中原,回到河北的移民潮。窮人走了,富人中很少有人會跑去造反。
劉寵知道趙嘉仁是在開玩笑,他也沒有在意,直接回答:“和尚們沒造反,倒是有些真神教和十字教的有點這個意思。”
“嗯嗯。”趙嘉仁點頭。真神教和十字教的家伙們本就有這方面的傾向。因為在國家的人民身份和教徒身份之間,閃米特三邪教都會優先選擇教徒身份。這是他們的教義所決定的。其實任何宗教都是如此,甚至連道教也有這個調調。
“想造反的還有些明教余孽。”劉寵跟了一句。
劉寵知道趙嘉仁是在開玩笑,他也沒有在意,直接回答:“和尚們沒造反,倒是有些真神教和十字教的有點這個意思。”
“嗯嗯。”趙嘉仁點頭。真神教和十字教的家伙們本就有這方面的傾向。因為在國家的人民身份和教徒身份之間,閃米特三邪教都會優先選擇教徒身份。這是他們的教義所決定的。其實任何宗教都是如此,甚至連道教也有這個調調。
“想造反的還有些明教余孽。”劉寵跟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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