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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宋 第171章 針鋒相對(八)
看完文璋寫來的奏折,趙嘉仁發現自己并沒有特別激動。與文璋的成績相比,趙嘉仁想起來的是在江寧投入了許多錢。如果不是李云那邊發現的胡楊堿,趙嘉仁就要花費不少心思籌備這筆錢。現階段的大宋,沒有什么城市建設是靠十萬噸肥皂的利潤賺不出來的。如果有,就再追加十萬噸肥皂的利潤。
在奏折上批了‘知道了’三字,趙嘉仁就放下筆。趙嘉仁不太想讓文璋在那邊再干三年。糧食豐收,只意味著文璋干了該干的事情而已。趙嘉仁玩建筑類游戲,把錢和資源一鎖,就可以從容不迫的搞建設。現實中可沒辦法這樣愜意。
又看了幾份奏折,秘書進來說道:“官家,忠王已經到了。”
趙嘉仁站起身,“更衣。”
沒太久,趙嘉仁坐進車里。車里的忠王趙嘉信穿著喪服,看著同樣穿喪服的三弟趙嘉仁,趙嘉信垂淚說道:“三郎,卻沒想到二郎竟然走了。”
趙嘉仁嘆口氣,“大哥,二哥走的時候已經過了五十歲。按照劉備所說,這已經不算是夭折了。”
“雖然這么說,可我……”趙嘉信已經哽咽著說不出話。
趙嘉仁也不知道是該勸大哥,或者是不該勸他。二哥趙嘉禮雖然談不上身體強健,卻也不至于到體弱多病的地步,前幾日突然染了疾病,昨日去世了。趙嘉仁得知這個消息之后最大感覺是愕然。對于自己的心思,趙嘉仁自己都感覺到摸不著頭緒。現在看到大哥哭的傷心,趙嘉仁才突然感覺到一種傷感。
寧王趙嘉禮住在一個很高級的別墅區,在這里居住的多數是退休的頂級官員。譬如剛致仕的熊裳都在這里買了房子。此時別墅區已經警戒起來,趙嘉仁的馬車到了趙嘉禮門前停下,趙嘉仁扶著大哥趙嘉信走了出來。兩家的其他人都跟在兩家的家主身后走進了趙嘉禮家。
這個別墅帶院子,從大門進去,就見到靈棚什么的已經搭好。趙嘉信已經快步走進靈堂,祭拜之后,就撲在棺材邊看著棺材里的二弟放聲痛哭。趙嘉信的家人也上前祭拜。
等趙嘉禮的家人祭拜完,趙嘉仁不緊不慢的走到蒲團前,跪倒給二哥祭拜。
從趙嘉仁出現之后,屋里的人也不知道該怎么對待趙嘉仁。天家這種存在雖然看著風光無限,其實禮數麻煩的很。若是有人糾纏起來,那就完全沒辦法辦說清楚。此時趙嘉仁如同普通人家一樣行禮,讓很多人嚇了一跳。
趙嘉禮的長兒子披麻戴孝的跪在側邊,領著弟弟妹妹們按照普通人家的禮數磕頭回拜。在這樣的局面下,反而意外的順利成禮。
趙嘉仁站起身,他的家人也上前祭拜。趙嘉禮的家人還禮之后,趙嘉仁過去拉起侄子侄女的手,把禮金塞給他們。正準備說話,聽著大哥趙嘉信的哭泣聲,趙嘉仁眼圈一紅,眼淚撲梭梭就流了出來。他本想擦干眼淚之后繼續安慰自己的侄子侄女們,卻忍不住悲從中來,竟然也嗚咽起來。
見到大伯與三叔都哭的傷心,趙嘉禮的子女也跪倒在地放聲痛哭。雖然從禮數上,這也是應該的環節。可事情竟然進行的如此順利,讓不少來吊唁的官員們都非常訝異。
曾經的皇族在臨安總投降之后灰飛煙滅,便是再被救回來的,也成了普通的趙氏人員。新的皇族人丁很一般,但是三兄弟中趙嘉信與趙嘉仁都是名動天下的存在。與他們相比,排行老二的大宋寧王趙嘉禮一直缺乏存在感。所以來吊唁的高官都是來應個景,完全是看在趙官家的面子上。很多人甚至沒有親自來,只是派人送了禮金而已。
最是無情帝王家,現在看到這帝王家中最出色的兩兄弟有著和普通人一樣的喜怒哀樂,高官們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什么。仔細觀察,卻從這兩人身上看不出絲毫的做作。
趙嘉仁哭了一陣,覺得心里面的傷痛好了許多。他擦了眼淚,走到二哥的棺槨前面。就見二哥躺在里面,臉色看上去倒是如同睡著一樣安詳。貌似死前沒有受到太多病痛折磨。
這時候趙嘉信已經收起了悲聲,拉著趙嘉仁走到趙嘉禮的子女面前,他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三叔說過,生死自有天意,并非我們自己的事情。然而怎么活著,是我們的事情。回想起你們爹的一生,我就忍不住要哭。”
喂喂!趙嘉仁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自己的大哥,這話的確說出了趙嘉仁悲傷的原因。他的確覺得二哥的一生其實可以過得更好,替他感覺到遺憾。所以忍不住傷心。但是這話放在心里不好么,這公開說出來,就跟要說別人壞話一樣。不,這已經是在別人的靈堂上,直接說了啊。
“你們爹一生都想做到讓被人稱贊認同的人生,卻不知活著只要認真面對每一件事,問心無愧就好。你們要比你們爹活的更好。”趙嘉信坦承的對侄子侄女們進行訓誡和祝福。
“請大伯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趙嘉禮的長子說道。
趙嘉仁心中感嘆,大哥不愧是大哥,在父母不在的情況下就可以如此順理成章的評價二哥。趙嘉仁就做不到如此灑脫。趙嘉信也沒有說太多,說完這些之后就與趙嘉仁一起離開。在馬車上,趙嘉信說道:“三郎,當年要是我帶著二郎一起到你那邊去,他會不會更好些。”
“二哥要的是人前顯貴,我覺得大概不行。”
“唉。三郎。最近我聽說你對地主痛下殺手?”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樣的人。我要痛下殺手,早就血流成河了。”
“那是我用詞不準。聽聞你啟用酷吏,整治的地方上鬼哭狼嚎。”
趙嘉仁對酷吏這個詞非常滿意。酷吏指的是嚴刑峻法鎮壓不法豪強,維護社會秩序的官員。他答道:“大哥,酷吏不是奸佞。奸佞的狠勁是對付他們個人的敵人,酷吏的狠勁是對付制度的敵人。”
“地主雖然討人厭,為何不給他們一個機會?”
“大哥,到臨安總投降之前,朝廷一直有機會。便是丁家洲大敗又如何,就算蒙古人開始圍攻臨安,只要那時候朝廷下旨讓我當了丞相,我照樣能夠救下臨安。但是臨安總投降發生了,再說要是當時如何如何,又有什么意義。”
“難倒你不是想對地主動手?”
“我認為土地是用來耕種經營的。大哥覺得這話可否在理?”
“在理。”趙嘉信回答的頗為爽快。
“朝廷需要稅收才能營運。這么多學校,如此多的軍隊,還有這么多官員干部。不收稅行么?大哥覺得呢?”
“當然需要收稅。”
“按照道理講,每年對每塊土地收取好好經營的收入的三成,有什么問題么?”
“按照道理,應該沒問題。”
“那我就不知道地主還有什么問題不清楚。”
“地主雖然有地,自己卻不去種。”
“地主這么干,是我逼出來的么?他們若是好好經營土地,他們若是認真的發展生產,那就完全不用在乎這個制度。想幡然悔悟,那是可以隨時隨地。但是地主們想做了我的主,我覺得他們可以洗洗睡了。哦,別那么麻煩了。不用洗,直接睡。”
“三郎要做的主,可否再說一次。”
“朝廷要增加稅收,最好的辦法不是大宋萬稅,那只是引發混亂。讓每一塊土地都能被好好經營,然后對土地收三成稅。這十幾億畝的耕地,收個十幾億貫的稅,應該沒問題。所以,土地拋荒要罰款。所以,土地就得按照好好經營的產量收稅。所以朝廷要普及農業知識,提供各種農具,包括進行監督促進的手段,讓大家有能力好好經營土地。這就是我要做的主。”
“……若是有人擋了道?”
“他們就自求多福吧。我雖然不是針對什么人,但是也不會因為別人而讓出我的道。”
“好吧。我知道了。”
趙嘉仁與大哥趙嘉信之間談話始終都很爽快。談到這里也不用再多廢話,大家都知道已經談到了核心問題。
回到家,換了衣服。趙嘉仁就前去政法學院參加學校的大四學生結業會議。政法學院是四年制大學,三年半學習,半年實踐。此時這幫學員都已經實習回來,很快就開始進入分配階段。
趙嘉仁走上講臺,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幫年輕的家伙。臺下的學員們都穿著整齊的學員干部制服,不管男女都顯得朝氣蓬勃。
“同志們好。”
“首長好!”
“我問你們個問題,朝廷和官府營運的物質基礎是什么?”
“是稅收。”學員們異口同聲的喊道。
趙嘉仁滿意的點點頭,看來政法學院的培訓搞的不錯,至少學員都背會了標準答案。
“你們很快就要踏上工作崗位。任何理想沒有現實的物質支持,就是空想。任何認知不是基于現實存在,就是唯心。大宋是個講唯物主義的漢人擁有最高地位的國家,你們接受的就是唯物主義的教育。所以我格外期待你們能夠在未來的工作中不斷進步,進而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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