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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錦 第六百二十三章 陽謀
但今生的衛亦馨,行事上與當年的曹皇后已完全不同,她會做出什么事情來,方錦書也沒有把握。
洛陽城里,是整整一日的熱鬧。
晚間刺客行刺失敗,當初被擒,更是成了城中百姓津津樂道的談資。但方錦書卻知道,在那其中蘊藏著的兇險。
在方府的司嵐笙也都聽說了行刺的消息,不禁替在宮中的方老夫人捏了一把汗。
她只知道有刺客,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危及了在宮中朝覲的命婦女眷。這份擔心,待方老夫人從宮中回來,才終于放下。
五月過去,天氣一日熱過一日,氣候卻變得十分不正常。
該下雨的時候,未曾下雨。進入六月,卻從最開始的傾盆大雨,變成連綿不絕的細雨,終日不停,下了足足大半個月。
在這樣的雨里,齊王和太子的明爭暗斗逐漸浮出水面,最后的沖突,卻集中于徐婉真身上。
太子為了獲得安國公府的支持,要將徐婉真說給安國公世子石京澤為妾;齊王為了拉攏鎮西將軍的義子樊彬,替樊彬求娶徐婉真。
一時間,徐婉真處在風口浪尖。
這一切在前世也發生過,到最后,局勢被武正翔出手化解,并設法讓安國公夫人收了徐婉真做義女,又求了肖太后的懿旨賜婚,賞了五品宜人的誥命。
短短說來幾句話,其中藏著的兇險不言而喻。
在前世,這些是方錦書事后才知道。一個商戶女子,從庶民到國公夫人義女,再到五品宜人。光聽起來,就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如今方錦書置身其中,眼看著這一切發生,越發覺得徐婉真的經歷奇特。
而宮中的曹皇后,按部就班地發動了對太子的反擊。
整套謀略,都出自昭陽公主之手,并由她居中調度,楚王負責消息渠道,以戶部秦右丞之子,在京中有夙希公子之稱的秦夙希作伐,成功設局引來太子上鉤。
秦右丞上報大理寺尋找秦夙希的蹤跡,卻找到了太子別院,撞見自己兒子被褻玩的現場。
于是,他冒死在御前告狀,要求嚴懲太子。
慶隆帝震怒,將太子禁足。
然后,在隨之而來的肖太后壽辰上,太子妃進宮替太子求情,惹得慶隆帝越發不悅。
緊接著,昭陽公主借太后壽辰的大好機會,一手策劃了御史臺眾人跪在端門前彈劾進諫,要求廢掉太子的大事。
在御史列出的罪名中:太子操縱買官賣官、在朝中安插人手,貪財奪產、縱容惡奴傷人性命;私德敗壞、公然褻玩朝臣之子。
這些,都是曹皇后一直以來,暗中收集的太子罪證。
而秦夙希一案,是引發這一切的最好良機。私德,對太子而言并不算是什么大的罪名。但因著秦夙希的身份,卻最能引起朝臣的同仇敵愾,反省太子是否真能做為國之儲君。
昭陽公主在宮外,對這局勢的變化看得更加清楚。于是,便當機立斷,將所有籌碼拋出,只為了替齊王博一個勝機。
有了御史的帶頭彈劾,朝中局勢動蕩。有替太子求情的,也有趁亂告狀的,還有那渾水摸魚意圖謀求私利的。
太子的地位,真切的感受到了威脅。
將這一切變化看著眼里的關景煥,審時度勢,認為屬于他最好的時機已經到來。親自前往太子府,秘見太子,并派出他的心腹幕僚田師爺,替太子出謀劃策。
御書房里,慶隆帝看著那一大摞關于太子廢立的奏章,生平第一次感到了疲倦。
奪嫡之事,首次公開擺到了朝堂之上。
“昭陽公主求見皇上。”門外有太監稟道。
昭陽公主?
慶隆帝在心頭明白,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昭陽公主。
太子的品性縱然有不堪之處,但絕不是好男風之人。秦夙希再怎么引得京中男子垂涎,那也不該是太子。
有影衛出手查證,其中的線索都指向昭陽公主。
慶隆帝不說,只是顧慮著曹皇后替他生兒育女的辛勞,以及昭陽公主定下來要和親契丹的親事。
“宣。”
昭陽公主坐男裝胡服裝扮,滿頭黑發攏于玉冠之中,一對明眸顧盼有神,行走之間英姿勃發。
“昭陽見過父皇。今日所來,正是來給父皇請罪。”她眼眸清亮,一片坦蕩蕩。
她使出的手段,乃是陽謀。在洛陽城中的動靜,在父皇面前打小算盤,她就沒有指望能瞞過慶隆帝。干脆以退為進,先行請罪。
慶隆帝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構陷皇兄,煽動朝臣上書彈劾,導致朝堂不安、人心不穩。”
“按家事,你不敬兄長,設局陷害,其心可誅。按國事,你結黨營私,彈劾太子動搖國本。請罪?這個罪責你可擔的起?”
說到后面,他疾言厲色,散發出令人膽寒的龍威。
御書房里空氣凝滯,落針可聞。房中伺候著的小太監,紛紛屏住呼吸,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昭陽公主卻不為所動,朗聲道:“父皇,昭陽有錯,但錯不在彈劾太子。沒錯,秦夙希一案,是我設局陷害。但要不是他先動手,要構陷楚王在先,怎會入了我的局?”
“他私德有虧,暴戾無常,昭陽只是小試,他就現了原形。試問,這樣的太子,將來如何為君?”
昭陽侃侃而談:“更何況,他大肆斂財,與民爭利,吃相難看居心叵測。他一旦登基,我母后兄長豈非任他宰割?昭陽遠嫁契丹,尚可逃得一劫,但齊王、楚王何辜?”
隨著她的話語,慶隆帝臉色越來越難看。這都是他心中深深憂慮之事,被自己女兒如此直白的說出來,愈加惱怒。
昭陽公主跪下,道:“昭陽有罪,罪在不能替父皇分憂,若您生氣。但這樣的國之儲君,今后豈不是會被權臣擺弄?還能有何作為?”
不動聲色的,給關景煥上了一記眼藥。
“這些話,昭陽不說就無人會說;這些事,昭陽不做便無人會做。父皇憂心國事,日夜不輟,難免對太子有所疏忽,昭陽只是想與父皇分憂。”
“那照你說,應當如何?”慶隆帝掩住怒意,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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