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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吾逍遙 第一百八十章:金風玉露一相逢?
風雪之中,墨天微踽踽而行,她不知道阿澤即將消逝,即便知道……又能如何呢?
明澤久久不語,但被剁成餃子餡的心魔卻是不甘寂寞,大聲叫道:“阿澤,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近乎愚蠢的天真了,你難道不知道嗎,在阿墨心里,只有明澤才是他的師尊,你、我、虛陵,都是明澤的一個面,最終都要消亡的!你知道,可你故作不知,以為這樣就能心安地離去……呵……”
這句話無疑是極其具有殺傷力的,至少阿澤在聽見這句話后,臉上的笑容都淡了幾分。
半晌,他才道:“阿墨心里,我不是他的師尊,但我是他的朋友,這就足夠了。”
心魔卻反駁:“那又怎樣,你以為他會為你而如何嗎?他不會,即便他記得你,你也只是他心中——我的師尊曾經擁有過的一個名為‘阿澤’的人格,這是你嗎?哈哈!”
“閉嘴!”
這句話卻是明澤說的,那萬年不變的表情終于起了變化,眉頭微蹙,看向心魔的目光比之劍域內的風雪更冷。
他揮了揮手,心魔所在的地方忽然下陷,將之拖到深淵之中,久久鎮壓。
“明澤!你終會死在我手上,我才是最后的贏家!”心魔猖狂的大笑聲從深淵之下遙遙傳來,“我等著你!”
阿澤的目光有一瞬間的迷茫,心魔的話他聽在耳中,也知道心魔是何用意,無非想要引誘他墮落,然后心魔便能吞噬掉他,擁有能與明澤對抗的力量。
但……捫心自問,心魔的話是假的嗎?
不是,是真的,沒人會記得真正的我,我只是……明澤的一種情緒,我不是一個真正的人,沒有悲傷,唯有歡喜……
可是,若我不該存在,當初為何又要讓我出現呢?
他的目光轉向明澤,“你會告訴阿墨嗎?”
明澤抿了抿唇,這一刻他想起多年前發生的一幕幕,原本動搖的心忽然便再次堅定下來。
他的聲音有些干澀,但語氣卻格外斬釘截鐵毫不留情:“不會。”
“我知道你不會。”阿澤嘆息,“你這樣會出事的,你已經……”
“你不會死,你只是回歸成本源的形態。”明澤道,“阿澤也不曾消失,他只是成為了明澤。”
“自欺欺人。”
阿澤的身形漸漸變得虛幻,他卻不再有任何留戀,最后留下一句不知是感嘆還是詛咒的話,消散在風雪之中。
不必為他感到悲傷,他只是……不想再做別人的陰影。
明澤的神情重新變得冷酷,他沒有錯,也不是在自欺欺人,他們都是自己,現在重新成為明澤,有什么不對嗎?
像師尊那樣縱容副人格,才會出事。
他會比師尊活得更久,活得更好,不至于像他那樣,最后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以后,也要讓阿墨警醒些,他是個蠢的,說不定便會犯同樣的錯。”明澤喃喃自語,“我才是明澤,唯一的霍元純,景元和阿墨都是我的徒弟,只是我的徒弟。”
茫茫雪原上,墨天微沿著既定的路線前行,即便風雪再大,也不會讓她迷失。
“已經走了兩個月了,還好極北雪域南北狹長,否則兩年時間想要橫穿根本不可能。”墨天微走累了坐下休息,服下一顆辟谷丹,想了想,將蜃龍放了出來。
蜃龍原本正在玉墜之中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扔到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當時就嚇醒了,瞪著銅鈴大眼左顧右盼,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情。
結果它只看見墨天微坐在前方的石頭上,漫不經心地掃了自己一眼,然后道:“走累了,借你代個步。”
蜃龍:“……”
“我蜃龍,高貴的真龍后裔,世間罕見的靈獸,居然淪落到成為一個筑基期修士的坐騎?”
“哼,我蜃龍就算凍死,死外邊兒,被花式虐打,也不會聽你一句話,帶你走一步……”
“啪!”
墨天微甩了甩手上的鞭子,仰面躺在蜃龍寬大的背上,“嘟囔什么呢?看著點路知道不!差點掉懸崖下去了!”
蜃龍:“好的主人,放心主人!”
只恨當時年少輕狂,怎么就把這大爺拉到海市蜃樓里去了呢?
不論蜃龍如何悔不當初,它都得勤勤懇懇地做好這一份代步工作,而墨天微的心情在看到蜃龍那張丑萌丑萌的臉后終于稍微好了一分。
“《仙魔劍主》中好像提到過,師尊修煉的乃是太虛大道,正好,這條龍可以送給師尊,它的海市蜃樓還是蠻有意思的……等阿澤看見蜃龍,一定也會覺得很好玩……”
墨天微唇邊露出一絲笑意,不知不覺中,竟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蜃龍察覺到墨天微睡了,但卻沒有任何逃跑的念頭,畢竟……誰腦子里塞了一團火也會老實聽話的。
大約冥冥之中自有巧合,當墨天微與明澤真君都在雪原之上時,另一個和他們都有關聯的人,也出現在了雪原之上。
“砰!”
一聲巨響,死寂的雪原之上,突然多了一個不知究竟有多深的大窟窿,而在窟窿旁邊,是一名神情邪異的修士——正是與墨天微一同被皎皎坑了的晏之揚。
不過他比墨天微運氣好點,沒有差點被奪舍,只是受了點傷,經過這幾年的速凍療法(……),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沒辦法,這年頭當反派的要是皮不糙肉不厚,幾下就給人錘死,他作為反派中的翹楚,是不可能那么脆皮的。
“居然已經過去快四年了?”晏之揚伸了個懶腰,“某個人豈不是要急死了?呃,這么快就發現了,看來真的很怕我跑路啊……”
接通了腦內遠程通話,他懶洋洋道:“遇上個意外,受了重傷,剛剛才醒。”
“急什么!不是沒耽誤事情么?滄瀾秘境還有好幾年才開啟,這么長時間抓個人而已,你是有多小瞧我?”
“嘖嘖,我懂我懂,你不是小瞧我,你是不相信我,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人啊,一個兩個的……”
“既然這么擔心我反了,當時為什么要創造我?”晏之揚翻了個白眼,“慫!”
“你生氣了?你生氣關我什么事!我還生氣呢!”
“不說了,我生氣去了,過兩年再回去,別來煩我,否則連我都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來呢!”
晏之揚才不管本尊的心態是不是爆炸了,反正他遠在千萬里之遙,就算本尊想來抓人,嘿嘿,一時半會也別想。
“啦啦啦啦”
哼著小曲兒,晏之揚跳上飛劍,雖然他不是劍修,可也會御劍——畢竟說實話,御劍真的是帥爆了。
肆意地飛了一段時間,活動開了筋骨,晏之揚決定去找那個墨天微,去把殘圖搶過來,順便……對,順便還要把那個遺府的傳承也搶過來,哼哼,害得我花了不小的代價才逃走,又休養了好幾年,不連本帶利地拿回來,那可就太虧了!
琢磨了半晌,他忽地身形一頓,目光順著神識剛剛掃過的方向望去。
下方是一條冰河,河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但引起他注意的不是河面上的冰層,而是冰層下的那道黑影……
“是個小修士?”晏之揚饒有興趣地御劍靠近,在河面上盤旋了兩圈,卻沒有降落的意思,也不想破開冰面撈人,“咦,身上的傷口似乎是劍宗的劍意啊……”
“哎呀,這人身上還有劍宗的弟子令!”
“原來是同門相殘,嘖嘖,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虧劍宗還自詡正道,連自己門人弟子都管不了,還不如放著我來呢!”
絮絮叨叨說了一通,但晏之揚仍舊沒有任何想要伸出援手的意思,他本就是個邪惡之徒,更喜歡看人掙扎求生卻不得好死,而不是把一出悲劇變成“人世間都充滿愛”的喜劇。
冰層下的人順著水流往下游漂去,晏之揚也就真這么無聊地跟著慢悠悠地閑逛,完全忘記了不久之前還想著去找墨天微麻煩。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喃喃自語,聲音低不可聞,“這小修士的氣運竟如此驚人,大鴻運者啊……或許可以……”
不必多說,這凄慘地在冰下漂流的正是北辰殊,但此時的北辰殊已經因為身受重傷徹底昏迷過去,唯有危樓清醒著。
但危樓此時卻也高度緊張,他雖有過一段輝煌歲月,然而如今龍游淺水虎落平陽,失去了北辰殊這個主導者的氣息遮掩,他暴露的幾率大大增加,偏又在這時候,遇上了一位一看就是不懷好意的元嬰真君!
危樓不禁狠狠瞪了一眼陷入沉睡一時半會醒不過來的北辰殊,他的神魂受到重創,若不是自己幫忙,估計就沒命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因為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惹來這么多事情,還死不悔改,早知道還不如選擇那個女娃,至少可沒聽說那女娃有什么惹事的姘頭!
因為危樓的謹慎,晏之揚并沒有發現本尊曾經派人尋找并試圖捕捉的仙魂就在這個小修士身上,他被北辰殊身上的大氣運所震驚,在無意識自動跟隨的時候,心中已經想出了一個個計劃。
“傳說中的氣運之子,竟被我找到了,哈哈!”晏之揚露出一個微笑,心中卻是得意萬分,“本尊啊本尊,所以說你可真是太倒霉了,看來上天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不論如何,北辰殊繼續向前漂流,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危樓雖然看出晏之揚不懷好意,但他畢竟不知道晏之揚是何許人也,也無法推斷出這人究竟有何打算。
不知道晏之揚是不是太過無聊,北辰殊漂了整整一個月,而他就隱去身形藏在一邊,同樣跟了一個月,如果這都不算愛……咳咳,不是,總之他對北辰殊是十分上心的。
這一日,與之前并沒有任何區別,就當晏之揚以為這一天又會在同樣的無聊之中渡過時,他的神識卻突然感應到了前方傳來不一樣的動靜。
仔細察看后,他勾唇一笑,悄悄躲遠了一些,遠遠盯著。
這一段河道并未冰封,一艘華麗大船逆水而行,速度并不快,似是在游覽沿岸風光。
這里是極北雪域,如此大張旗鼓毫不掩飾的船只,上面的乘客自然是妖族。
晏之揚注意到,大船上插著幾面旗幟,旗幟底色為赤紅,上面的圖案是一條穿行在風云之中的蛇——這是妖族王族的圖騰,而底色赤紅,代表著這是蛇族中赤蛇一脈。
會水的蛇坐船,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畢竟妖族與人族交戰良久,彼此之間的了解與滲透也很深,妖族對人族的“排場”學得很到位,比如現在。
此時,船艙之中,一名美人正側臥在榻上淺睡,容貌嫵媚妖冶,勾魂攝魄,正常男人看了真是分分鐘把持不住的節奏。她的唇邊含著笑意,讓人不禁好奇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美好而令人沉醉的夢境。
順著妖嬈的曲線往下望去,見到的卻不是一雙纖纖玉足,而是一條修長彎曲的蛇尾。
妖族中唯有元嬰期的大妖才能化成人形,然而部分天賦異稟的妖族在金丹期時便能部分化作人形。
忽然,沉醉在夢中的美人眉頭微蹙,旋即睜開眼來,碧綠的瞳中清明一片,毫無困倦。
她輕輕甩了甩蛇尾,若有所思:“奇遇?什么奇遇?”
正在此時,有妖前來稟告:“圣女,剛剛船撞上一個人族,我們已經將他抓了起來,不知您……”
“人族?”赤瀟輕輕撩了撩額邊垂下的一綹青絲,“去看看。”
她心中則是生出一個想法,莫非夢中所言奇遇,便是這個人族么?
而遠遠看著這一切發生的晏之揚,心中卻是多了一絲古怪的情緒——這氣運之子,原來不僅限于人族么,竟連妖族也能……
這樣也好,或許他的計劃可以多增加一環。
不過,晏之揚終于是決定暫時離開了,他之前便在北辰殊身上留下了標記,也不擔心人跟丟了。至于現在么……他得去找一個人。
阿澤:我掛了?
墨小慫:你永遠活在我的心里。
阿澤:我明明活在明澤的神魂里。
墨小慫:不抬杠會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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