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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吾逍遙 第六十八章: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毫無疑問,墨天微玩脫了,而玩脫了的代價就是要挨打,主角也不例外。
眼見著那無形的力量將符箓熄滅,墨天微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她下意識地就要拿出保命的手段,但心中卻有一個念頭制止了這個想法。
眾所周知,精分癥患者在很多時候,是十分固執的,認定了的想法很難改變。
雖然在精分這一領域,墨天微還比不上她的師尊,但她也已經是個后起之秀了。
所以,當她因為自己的浪而即將被吊打時,腦子里只有六個字在刷屏:不要慫,就是干!
是啊,要是拿出保命手段,豈不證明我真的玩脫了?說出去多沒面子!
不行,我一定要靠自己的手段給掰回來。
下意識地,墨天微同時開啟了洞虛破妄雷瞳的兩大技能——洞虛破妄。
視野中的一切突然變得緩慢,飛旋銅錢上的紋理變得格外清晰,半張殘留的符箓慢悠悠地飄落,正前方,一道隱約能看見一絲輪廓的劍芒朝著自己直斬而來。
“這是?”
雖然看見了讓自己感覺危險的根源,但是墨天微卻仍然不懂這是何原理,腦子飛速運轉,搜腸刮肚,想從自己以前看過的書中找出類似情況。
銅錢?人道法寶?
功德、辟邪、福運……不對,魔器多是損人利己,不是這些。
那么,與之相反,是孽力、墮落以及……削運?
墨天微眼睛一亮,是啊,削運!
雖然說削運是門高深的學問,魔劫之后許多道統衰落散佚,削運之術也在其中,但修真界經常有傳聞,某某修士在某遺跡洞府找到了上古秘術等等,這并不很稀奇。
而斗篷人似乎有吞噬氣運的手段,他的法寶帶有削運的效果,也不是不可能啊!
好的,那么問題來了,怎樣應對削運?
墨天微一噎,得了,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就算她看過講到削運的游記雜記,但是,還真沒有應對之法呀!
總不能默念和諧社會十六字真言吧?
這下她是真的覺得束手無策了。
咬咬牙,挨就挨了,氣運不是一成不變的,能被削,也能補回來,自己這次玩脫了,受點教訓也是該。
不過,就算已經擺正了心態,但墨天微可不是好脾氣的,想要削她的氣運?沒問題,拿命來換吧!
斗篷人很滿意自己這一手,這可是他曾經得到的那門功法上記載的秘術,所向披靡!
用來對付一個小小的煉氣修士?他表示毫無壓力啊
但是,他還是太天真了,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惹怒了一個外掛氪金的玩家。
現在這個玩家表示要花錢買命了。
陣中,墨天微心情十分冷靜,“青辭,你有辦法殺了這人嗎?”
“怎么?按照套路,對手不該自己解決?”青辭懶懶的聲音傳來。
“那是主角,我是反派,反派可以不擇手段,可以不要臉的。”
“我就欣賞你這種愛說大實話的年輕人。”
青辭哈哈一笑,話鋒一轉,“別擔心,有人來了,是你們劍宗的人,不用怕。”
“怕?”墨天微冷哼一聲,隨即問:“誰來了?”
“不認識,來了挺久,看見你浪了。”
墨天微:“……”
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是怎么回事?
劍芒雖然是朝著墨天微而來的,但她憑借身法及眼力閃避了好幾次,這才有工夫想這么多。
但此時她身處陣中,處處受制,久守之下,難免出現一絲破綻,身法一慢,便被那劍芒斬中。
在知道這是削運劍之后,墨天微也猜測過被斬中會是怎樣的感受,但真正被斬中,那種感覺與想象還是有很大差距。
墨天微只覺得腦子一疼,這種疼痛并不深刻,甚至十分輕微,幾不可察。然后清明的意識忽然變得有些蒙昧起來,仿佛被蒙上一層輕紗。而神魂更是動蕩不安,一種無名的焦躁盤旋在心頭,讓她無端端心火大盛。
隨著時間流逝,墨天微清晰感覺到那劍芒正一點點切入,看來是想一下子削掉自己一大片氣運,選了氣運最濃的地方下手吧……
每個人都有氣運,氣運無形無相,但是通過修煉某些特殊的道法,可以讓人窺見。這些人眼中的氣運,便是一團云朵,鴻運為紫,大氣運為紅,霉運為黑。
“真是該!”
墨天微忽然聽見一句話在耳邊炸響,登時仿佛被澆了一盆冰水,清醒過來。
旋即她便聽見一聲慘叫,是那斗篷人的聲音。
緊接著,整個銅錢陣因為失去了主持者,無力維系,整個兒崩散開來,叮鈴鈴掉了一地,那口銅錢劍也不例外。
銅錢劍消失了,斬運的劍芒也隨之散去。
墨天微晃了晃腦袋,剛剛那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她這輩子都不想嘗試第二次!
“醒了沒?”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
墨天微循聲望去,卻見一個看起來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少年正雙手抱胸,一臉不滿地看著她。
少年眉目清秀,唇紅齒白,看起來十分面嫩,給人一種很好欺負的錯覺。
然而墨天微的目光卻落在了少年腰間玉佩上——那枚玉佩,她也見過類似的,正是在她師兄凌云起身上,區別只在于一個上面是“三”,一個是“四”。
這是劍宗本代真傳弟子的信物。
這下子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人分明是四師兄尹月白呀!
墨天微很是尷尬,被師兄看見自己玩脫了什么的,簡直不要太丟人啊!
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見過四師兄。”
尹月白傲嬌地側了側身子,避過她這一禮,“行了,都是同門,不用這么講究,又不是道門。”
墨天微自然從善如流。
“但是!師兄必須說說你啊!”尹月白旋即板著一張臉,目光嚴厲,宛若班主任,“你方才是在做什么?分明能速戰速決,卻偏偏要以音破音,節外生枝,讓他有機會用出底牌!”
“你的謹慎呢?”他搖搖頭,“還是太年輕,只知道爭強好勝,難道不知道,活著才能享受勝利,死了就什么也沒有嗎?”
墨天微被訓得連頭都不敢抬,真沒想到這看起來是個巨型正太的家伙居然性格這么古板?這和之前了解到的不一樣啊!
不過,她還是智商正常的,沒問尹月白為什么不早點出手幫忙,因為在她看來,尹師兄本來也就沒這義務呀!
而且尹師兄最后還是出手了,說明他只是想讓自己吃點苦頭受點教訓,這是一片好意,她該感謝才是。
而尹月白,看著新來的師弟如此聽話乖巧,也很是滿意——天知道,他因為長得最嫩,雖然排行第四,但總是被排行第五的陸師弟和排行第六的藺師弟管著,很丟臉的好么!
好不容易抓到個萌新,必須在他心中樹立起師兄的權威!
尹月白表示,這一波操作真是滿分啊,回去之后可以考慮將墨師弟發展成他的下線了——嗯?你問是什么組織的下線?
當然必須得是“反凌特別行動隊”啊!
墨天微偷偷看了眼神游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尹師兄,覺得這種氣氛太危險了,指不定又得挨訓,于是她輕咳一聲,指指倒在地上沒了氣息的斗篷人:“尹師兄,他說他抓了我們劍宗的弟子。”
尹月白回過神來,淡定地揮了揮手,“知道了,人已經找到一個,藏在一個凡人家里。”
“其他的,現在去找吧。”
墨天微點頭,想了想,道:“這斗篷人藏在皇宮許久,攝政王也是個魔修,看來云國皇室與他們勾結很深,這種情況宗門要怎么處理?”
“換一個皇室就是了。”尹月白漫不經心,“反正云國現在皇室的氣運被他吞得七七八八了,換一個,完全不費力。”
“甚至根本不用宗門出手,那些飽受壓迫的凡人就會暴動,毀滅這個皇室。”
“如此甚好,一切因果,與宗門無關,只需等新王朝建立起來,派人來授權就是了。”
“授權?”尹月白覺得這個詞很形象,“君權神授,確實是這個道理。我等雖不是神,但在凡人眼中,與神無異。”
“尹師兄可知道,先前宗門駐守云國的弟子如何了?”墨天微問出這個她一直很好奇的問題。
“還能怎樣,我一到云國便去尋了他們,結果一個個已然是傀儡了。”尹月白嘆息一聲,“那傀儡術有幾分玄妙,居然能保證魂燈不滅,魂玉不碎。”
“想必他們也不愿變成傀儡渾渾噩噩毫無自我地活著,所以我直接給他們一個了斷。”尹月白的聲音甚至有些冷漠,完全沒有任何下不了手之類的糾結情緒。
兩人一邊循著玉盤上的指示飛掠,一邊聊著天。
“說起來,你怎么突然想著接云國的任務?”尹月白有些好奇,“一般來說,這種時候不是在甲級宗域做任務嗎?等筑基后游歷四方時,才會順手接下幾個順路的乙級宗域的任務。”
“呃……”說到這個墨天微就一臉黑線,她能說自己是怕待在劍宗附近被套麻袋嗎?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闖過劍窟第三十二層了。”墨天微心中好奇極了,她可還挖了個坑呢,也不知道會坑到誰。
尹月白見她不說話,心中更是好奇,但卻沒有繼續問,只是打定主意等回宗門一定要調查一下。
“近年來,魔修可真是愈發猖獗了。”尹月白換了個話題,“這次我會來云國,便是因為……”
他將自己在武炎城城主府做客,發現魔修犯下的慘案之事說了,然后又講起他之后的經歷。
“當日我去那慘案現場查看一番后,發現最后離開的有兩名修士,而且皆不懂隱匿自己的氣息。”尹月白道,“也真是奇怪,其中一個是魔修,另一個是道修,我便循著魔修離開的痕跡追了上去。”
“然后呢?”
墨天微心中一動,想到那一夜發生的慘案,魔修?是“羅敏蒼”吧?
至于道修,難道是追殺“羅敏蒼”的那人?
“唉,別提了,那魔修似乎是發現我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逃了。”尹月白說起來就一陣郁悶,又覺得有點丟臉,“武炎城城主去尋那道修了,結果那道修居然也失了蹤影。”
他卻不知道,那魔修正是重新奪回身體的劉楚睿,劉楚睿年幼,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所以在最初才會被發現痕跡。但他慢慢將厲炎真人的記憶融合后,自然也就明白該如何隱藏痕跡,所以才能逃走。
至于尹月白口中的“道修”,正是蓮業無疑。蓮業雖然來歷有些問題,但卻是正兒八經的道修。
武炎城城主沒找到蓮業,是因為他神魂殘缺,氣息的波動、強度在逃跑中變了個樣,所以才陰差陽錯躲過一劫。
“我追著魔修來到云國附近,正好遇上有魔修在凡間作亂。他們借征發徭役的名義,帶走了大批精壯,欲吸食這些凡人的精血,助益修煉。我解決掉他們之后,直覺云國有異,便去尋了宗門駐守云國的弟子,然后……”
墨天微這下算是明白了,她就說,一個武林大會,為什么會有魔修牽扯進來。想必那些魔修與師兄遇上的目的相同,都是為了抓些血食。
習武之人氣血旺盛,雖然比不得修士,但對于沒有門路靠山的魔道散修,還是有些吸引力的。
這么想著,墨天微也將自己這一路來的經歷與尹月白說了一番,重點說明那“羅敏蒼”與“劉楚睿”。
“看來,這件事情背后并不簡單啊……”尹月白想了想,“等回宗門,你把這件事告訴三師伯,其余的就不要管了,這不是你現在的修為能牽扯進去的。”
墨天微點頭,“正有此意。”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玉盤指示中的地方。
“呃,不是吧?”墨天微有些黑線,“太和殿?”
“藏在這底下?”尹月白有些苦惱了。
太和殿,是云國一國龍氣匯聚之地,一般修士等閑不能入內,否則容易被龍氣所傷——話說,那幾位被抓的小伙伴,現在還好嗎?
“雖然有些意想不到,但卻是在情理之中。”墨天微道,“畢竟那斗篷人既然有抵御龍氣的法門,自然躲在太和殿地下淬煉法寶最好,就算被修士發現,他們也不敢隨意入內。”
“是這個道理。”尹月白皺眉,“問題是現在該怎么辦?”
云國,好歹是個乙級宗域的大國,雖然這些年龍氣被消耗不少,但以往歷代君王勵精圖治,積攢下的龍氣還有不少。
若是尋常,他們倒也不會擔憂,只是救幾個人,沒有惡意,又很快出來,龍氣也不會損傷他們許多。
但問題是!這里的龍氣,已經被斗篷人污濁了!說不定他還布下什么手段,能利用龍氣給他們來幾下狠的。
要不然,劍宗之前來的弟子有好幾個筑基期的,怎會輕易折損在他手中?
兩人面面相覷。
突然,墨天微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燒了太和殿,會怎樣?”
尹月白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這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師弟,“你怕不是想上天啊,燒掉一國龍氣匯聚之所?那懲罰連金丹真人都不一定能扛下來。”
“我沒說我燒啊……”墨天微一臉“你怎么會這么想”,“師兄只要說說看,燒掉太和殿之后,我們能不能入內就行了”
“這個……沒人試過啊!”尹月白琢磨了下,“燒了,也沒什么用吧?除非將云國整個滅國,否則一國氣運就在這里,不來不去。”
這下輪到墨天微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了,好家伙,她只是想燒個宮殿,這家伙已經想到滅國上面去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呃……我的意思是,燒了之后,重建一個太和殿,不過太和殿要重新選址……”墨天微將她的想法說了,“干脆遷宮算了,反正云國又不是只有這一座宮殿。”
“云國這一代王朝也就是三百年前建立的,之前那個王朝的宮殿,可還在呢,只是不作為皇宮了而已。”
“你是這個意思啊?”尹月白明白了,但還是搖頭,“氣運確實會跟著偏移,但氣運偏移的速度太慢了,至少得要幾年。”
墨天微狡黠一笑,“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尹月白提起警惕之心,這小師弟之前那個想法可是燒太和殿啊。
“反正,云國現在的皇室遲早也是要換的,為什么不現在換?”墨天微道,“選擇一個勢力,引誘……不是,建議他們逼宮謀反……不是,是清君側,這一過程中,燒掉太和殿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便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換一個皇室。這時候提出遷宮之事,十分合理。”
“就算有人反對,但不是還有我們么?”
“等等等等!”尹月白現在看墨天微的眼神已經十分不對勁了,他有點方,這個師弟似乎比三師兄好不到哪里去啊!
“不能隨意插手朝代更迭!不能隨意插手朝代更迭!這是要結下大因果的!”
墨天微一臉莫名:“我們有插手嗎?沒有啊!”
“可是……”
“師兄你想太多啦!”墨天微搖頭,“我們明明是在做一件大功德之事!”
“你看,有魔修肆意妄為,借凡人王朝收集血食、增益己身,使云國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我等路見不平,有感于上天有好生之德,除魔衛道,不是理所當然么?”
“可魔修已除……”尹月白還想掙扎一下。
“四師兄,你還是太年輕!”墨天微連連搖頭,“魔修素來陰險狡詐,詭計多端,豈知還有沒有魔修藏匿皇城之中,等我們離去后,卷土重來?必須一勞永逸,解決這個隱患!”
“可逼宮謀反……”
“云國皇室昏庸,吏治黑暗,橫征暴斂,視百姓為草芥,如此王朝,合該覆滅,當有仁人義士,振臂高呼揭竿而起。屆時天下英豪,必云集響應,贏糧影從。”
“遷宮必須重修宮殿,又是一筆開銷,國庫沒錢,又要征稅……”
“那是因為現在的皇城被燒了,只能暫居別宮,相信如今的許多貪官污吏一定愿意奉上財帛供新皇修葺宮闕。”
尹月白死魚眼:“剛建立的王朝,沒有政績,得不到百姓認可,龍氣不會偏移。”
墨天微一臉的理所當然:“師兄,君權神授,我等作為凡人眼中的神靈,自當出來為新皇室正名,順便施些法術,給飽受磨難的百姓一些恩澤。”
尹月白:“不,這不能夠!”
“這當然能夠!”墨天微振振有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道不會因百姓的悲歡喜悅而動容,但我等卻不同,雖為修士,到底也是修道之人!當心懷天下才是。”
“平常沒有遇見,那就算了,遇見了,怎能不出一份力?”
“因果啊因果!”尹月白覺得自己要瘋。
“這是功德,我救黎民百姓,有功德,不計因果。”
尹月白:“……”
“說來說去,為了救幾個人繞這么大圈子?”尹月白虛弱無力地問道。
墨天微一僵,但很快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那可是同門,怎能不救?”
尹月白盯著她,總覺得這人想出這個辦法不止是為了救人,其實應該是又想浪了吧?
墨天微:我是絕不會承認的。
“師兄,你是在哪個凡人家里找到一位同門的?”
“是一個世家……他們知道修士的存在,冒險收留了許師弟。”尹月白一愣,回答。
“這也是一份因果,當盡快了解,不如就選擇這個世家吧。”墨天微一臉我都是為了你好的表情,關切道。
尹月白:“……”
“不行,你這是想搞事情,想搞個大事情。”尹月白捂住耳朵,表示不聽墨天微的蠱惑,“我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宗門,等宗門回復,看看有沒有什么法子。”
墨天微:“……這,多麻煩啊……”
尹月白輕哼一聲,“我會把你的想法也附帶上去的!”
墨天微:“……”
這個,現在撤回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已經超過兩分鐘了。”青辭涼涼回答。雖然它不懂兩分鐘是什么梗,但有的小說里是這么說的。
“閉嘴吧你!”墨天微惡狠狠地給青辭傳音。
“切!”青辭不滿地翻了個身,差點把墨天微的發髻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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