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夫人之死

偏不入中宮 第八十六章夫人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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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華猶豫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半晌，才嘆了口氣，“朕答應你。不管張家做錯了何事，朕都赦免他們一次。”

“如此，甚好。”張夫人喃喃道：“嬪妾從未求過皇上什么，這是嬪妾唯一的心愿。”

李華握緊了她的手，聲音清朗舒緩，“你要趕緊好起來，朕冊你為貴妃。”

“皇上……咳咳，嬪妾還是喜歡當個夫人。嬪妾寧愿您不是皇上，如此一來，嬪妾便是您的夫人了……再也沒人同嬪妾爭搶了。”張夫人一臉向往，“嬪妾也想好起來，甚至想和皇上歸隱山林，做對快活夫妻。”

看到張夫人一臉的神往，李華的心猝不及防的狠狠地疼了一下。這個女子陪了他八年，他給過她什么？什么都沒有……“等你好了，朕帶你游遍天下。”他輕輕地說道。

張夫人聽到李華的話，笑著搖了搖頭，“您是天下人的皇上，嬪妾不能這么自私。若有來生，若是……有來生的話，嬪妾依舊愿意嫁給您……”

她的眼角滑落兩顆晶瑩的眼淚。眼眸里漸漸喪失了光彩，逐漸閉上。她的手頹然從李華的掌心滑落。

張霍霍撕心裂肺的痛哭道：“阿姐！”

李華有些怔然，張夫人就這么去了？

一直默默地立于旁邊的桃花，等張霍霍哭夠了，她才輕聲說道：“張領事，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順變。”

張霍霍回頭，瞪了桃花一眼，那滿眼的紅血絲嚇了桃花一跳。

“我們走吧。這里交給宮人。”李華拍了拍她的肩。

桃花福身道：“奴婢想送娘娘最后一程。”

“也罷……你不害怕的話……”李華看了她一眼，帶著張霍霍和太醫都退了出去，又派了幾個宮女進來幫襯桃花。

宮女們打來清水，桃花絞了塊帕子替張夫人仔細地擦著臉。

擦著擦著，桃花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她想起自己剛入宮的那些時日，在長寧殿服侍張夫人，夫人不像田貴妃那般跋扈，從未虧待過她。

“娘娘，奴婢送你一程。”桃花替張夫人上了妝，掩去因失血過多而十分蒼白的臉色。

張夫人的下頜掉了下來，桃花在她嘴巴里放上一枚銅錢，替她把下頜合上，然后又在張夫人臉上蒙了一層苫面紙。

桃花打從心眼里希望這張苫面紙能被吹動起來，可她等了幾瞬息，苫面紙并無動靜。

“唉……”她失落地替張夫人褪去舊衣物，讓小宮女尋了身綢子做的新衣服，替張夫人將身子擦洗干凈后，一件件的換上。

“娘娘，你放心的去吧。今后，奴婢會好好照看著花婉公主的。”

因著營地里并無門板，桃花只能讓宮女們去準備了塊床板，幾人合力將張夫人的遺體頭東腳西的放在床板上。

李華已命人連夜趕制了一套梓木棺槨。情系桑梓，葉落歸根。他要帶張夫人回長安城。

宮女們將張夫人抬入棺槨，剛要蓋上棺蓋時，張霍霍撲了上來，淚流滿面，“我阿姐沒有死，沒有死！”

眾人不忍打擾他，都沒有上前勸慰，任由他哭過后，才把他扶至一旁休息。

李華親手替張夫人合上了棺蓋，輕聲說道：“你放心的去吧，黃泉路上莫回頭。下輩子，找個好人家投胎，別再進宮了。”

幾個士兵將棺槨合力抬上馬車，并在其上搭了個簡易靈棚，大頭朝前，小頭朝后的放著。如此不至于讓棺槨遭受太陽的暴曬。

大部隊準備妥當后，浩浩蕩蕩的在黃佩的指引下啟程出發了。

因著官道被落石所堵，眾人只能走新尋到的山路。

山路不同于官道的平坦開闊，反而崎嶇難走，堪堪能通過一輛馬車。稍有不慎，可能便會墜落懸崖，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張霍霍坐于隊伍最后面的靈車上，親自護送自己的阿姐回家。他面目木訥，雙眼渙散無神，來時一切都好好的，怎地將要返程了，無故死了這么多人。

途經一處稍微寬敞點的緩坡時，遙遙能看見遠處的長安城。眾人心中因藍巾賊叛亂而產生的恐懼，再看見長安城后，也消散的無影無蹤。

“桃花，我想喝水。”李華剛睡醒，覺得口干舌燥。

桃花倒了倒水囊，只倒出幾滴清水，“桃花去尋點水來。”還不等李華阻止，桃花已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緩坡的山坳處有一條小山溪，山溪的一側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桃花姑娘也來盛水啊？”一個小宮女笑著同桃花打招呼。

桃花輕輕點了點頭，“這水不經喝，出發前才盛滿的，不一會兒就沒了。”

“是啊，也許是天熱起來的緣故。”

小宮女盛了水后，同桃花打了聲招呼后便回緩坡了。

桃花還在忙活，一道身影在她背后出現，遮住了熱燙的陽光。

她低著頭忙著灌水，笑問道：“你不是說回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背后的人并不說話，桃花暗道不妙，正準備轉身，卻被一把抓住了手臂。這人順勢一推，桃花直直墜下山崖。“啊……救命啊！……”

在馬車上等候的李華突然覺得心口一窒，整個人痙攣似的抽搐起來。他方才隱隱約約聽到了有呼救聲，不禁擔心起桃花來。

這藍巾賊也不知道走遠了沒，桃花怎么灌水去了這么長時間？方才……

李華強迫自己不亂想，急忙下了馬車四處找尋桃花。

“皇上，您在找什么？”林晚看見急得滿頭是汗的李華，好奇地問道。

李華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看見朕的桃花了嗎？”

“方才還看見的，在那邊灌水呢。”林晚指著懸崖邊上的小山溪。

李華順著林晚的手指看去，心中咯噔了一下，趕緊跑去。

“桃花！桃花！”李華大聲的吶喊著：“你快出來啊！”

林晚趕緊跟著李華，一起呼喚著桃花，“桃花姑娘！別開玩笑了！趕緊出來吧！”

沒有人回應。

溪邊有著金閃閃的東西刺得眼睛生疼，李華走近了一看，是遺一只套著套子的水囊。李華顫著手指，將其拾起。這是他的水囊，上頭是桃花親手繡的栩栩如生的金龍。

“桃花！”水囊在，人不在……李華急忙沖到懸崖邊上，桃花該不會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吧？

李華凄厲的呼喊被眾人聽見，李稷撥開人群，看見了頹然坐在地上的李華。

“桃花真的掉下去了？”李稷輕輕拍了拍李華的肩膀，以自己為杖，扶著李華站起身。

“不然為何水囊會在這里……”李華失魂落魄的輕聲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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