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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孫 第七百六十一章 勾勒
火焰倒伏,人影在地上翻動。
“公孫止——”
下一秒,一道嘶吼在角落陡然響了起來,身形沖過來的瞬間,一柄虎頭大刀已經攔在了中間,刀面重重的一擺,轟的拍在張繡腹上,許褚的力道大到這天下間少有人能比,又正當壯年,張繡如同炮彈般向后倒飛撞翻了腳下的案桌,整個人砸在書架上,凹陷了進去,十多卷竹簡從上面噼里啪啦的摔散。
四肢在破爛里的扭動片刻,張繡哇的吐了一口血,眼眶血紅的瞪去前方,染血的牙齒死死咬在一起,擠出嘶啞的聲音:“……公孫止…..我兒張泉只是被那魏諷蠱惑…..又未真正參與……為什么要殺了他啊!”
聲音響徹書房,然而那邊公孫止的目光只在他臉上停留不到半息,還是轉到首位那邊的曹丕身上,后者已經爬起來,嘴角還帶著血絲:“晉王…..丕不知為何挨這一巴掌…..”話語剛說到一半,對面過來的身影再次抬起了手臂。
啪——
又是一耳光重重扇在了曹丕臉上,身形跌跌撞撞后兩步,踩在銅爵上,嘭的一聲摔倒在地,全身上下沾滿了酒漬、菜肴湯汁,他呵呵笑了兩聲,掙扎著起來,張開發紅滲血的嘴角:“晉王好威風啊……欺負丕年少不敢還手,還是以為我——”說到最后,他聲音陡然拔高,從背后拿出藏起來的銅爵,想要朝對方腦袋狠狠砸下去。
寬厚、布滿老繭的手掌猛的抬起扼住了他手腕。公孫止反手又是一巴掌,將他扇倒在地,旁邊荀彧看不下去,站了出來,剛拱手:“晉王…..”
“你閉嘴!”
曹丕從一地狼藉里爬起來,披頭散發的朝荀彧吼了一聲,目光充血的轉過來,望著對面的公孫止歇斯底里的嘶吼:“公孫止!你奪我父親基…..”
又是一個耳光,狼狽的身形搖搖晃晃起來,聲音斷續:“.……業…..我拿回來,有什么錯……”
“.…..別…..”
手掌扇來!
“別…..打了…..”
身形蹣跚直起身來,艱難的擺手,小心翼翼的抬起臉。“.….丕認……錯…..”
啪——
話語聲斷了下來,曹丕在湯水里翻滾,虛弱的撐著地面,剛剛起身,又是一記巴掌重重扇在他臉上,整個人都側飛出去,唾沫在牙齒之間牽出血絲,嘴里全是鮮血,牙也掉了兩顆,此時他趴在地上全身都在顫抖,與地面平行的視線之中,云紋步履走了過來,幾乎差半步踩在臉上時,方才停下來。
周圍,荀氏叔侄、曹真、曹彰兄弟站在原地,咬牙切齒的看著一切。隨后,便聽到公孫止響了起來。
“若非答應過曹公、也看在子脩的面上,孤今日就把你腦袋掛到皇城墻上。”
他神情冷淡的掃過周圍其余人一眼,轉身負手舉步離開,揮手:“把他們幾個都給孤丟進廷尉審訊,待孤處理完事,再來過問!”
“晉王,攸…..”
不等荀攸說話,公孫止已經舉步走了出去,兩側把守的虎衛營甲士沖了進來,將六人全部枷了起來,許褚送走晉王后,朝荀彧叔侄拱了拱手:“得罪了!”然后,一揮手:“帶走——”
天光漸漸暗下來。
此時沖入城門的幾匹快馬飛奔過幾近無人的街道,天空時有時無的零星雪花沾在風里倒伏的胡須上,曹昂風塵仆仆的在曹府門前勒馬,快步走入里面時,見到卞氏坐在廳間低泣,‘甄宓’站在旁邊安慰,見到庭院大步而來的身影,連忙在卞氏耳邊說了句,后者連忙捏著絹帕站起身,“子脩,快救救你弟弟們啊……”
首位上,丁氏將手中拐杖在地上拄響,喝斥一聲:“我兒回來,還哭什么,坐下說話!”
曹昂進來朝母親見禮后,才詢問其事情始末,丁氏并不知道書房里發生了什么,只見到曹丕臉打的不成人形,被士兵抓走關進了大牢,連帶荀家叔侄、曹真、曹彰、張繡也都一起被抓走,打聽一番后,知道是被關進了廷尉。
“我就知要闖禍!”曹昂跺了跺腳,說了聲:“我先去一趟牢獄,再去尋晉王求情。”連飯都來不及吃一口,出了府門直接翻身上馬,這時,甄宓的身影跟著追了出來,她站在燈籠下,眼眶也有些濕紅,朝馬背上的曹昂福了一禮,聲音哽咽道:“還請大兄一定救出妾身夫君……”
“子桓也我弟弟,自不會看他死。”
說完,揚鞭抽了一記,帶著數名親衛沖入街道的夜色里。‘甄宓’擦了擦眼角的濕痕,一朵朵白霧自她紅唇里飄出來,出神的站了一陣后,拖著長裙回到側院臥房中,對著銅鏡略施了些許粉黛,遮掩之前的憔悴,然后披上一件狐裘悄然離府。
夜色里,又飄起了風雪。
在廷尉府下了馬,曹昂著麾下親兵帶著自己信物去了里面通傳一聲,隨即才走進大牢,穿過狹長的通道,昏黃的火把光也難以驅走里面的陰冷潮濕,鋪砌的干草在他腳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偶爾還能聽到不遠的某一間牢房里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這里是荀家叔侄…..”牢頭舉過火把朝里面照了照,兩道身影端坐在兩團草鋪上面,聽到說話的聲音,睜開眼看到外面的曹昂時,荀彧朝他點了點頭:“去看看子桓吧,今日他傷得不輕。”
曹昂其實大抵還是知道這倆人忠于漢室,就算一直閑賦在家,也不愿成為公孫止麾下謀臣,而曹丕的計劃,他們也都未參與過,只是給予一些建議,或者規勸不要急躁之類。
“那昂先過去看看子桓,明日就去見晉王,到時先放二位先生出來。”
“無事,彧坐的端行的正,并不怕。”
曹昂拱了拱手離開,沿途還見到另外兩間牢房的曹彰和曹真,寬慰幾句后,便是跟著牢頭在最后一間停下,打開沉重的鐵鎖,鐵鏈叮叮當當一陣嘩啦下來,驚動了昏睡的曹丕,他陡然發出一聲驚叫,從草鋪上坐了起來,披頭散發下面的臉頰淤腫的不成樣子,張大著缺牙的嘴躲進陰暗潮濕的角落里,瑟瑟發抖縮成了一團。
“子桓……”
曹昂走了進來,在發抖的身影面前蹲下來,“.……你就那么想要回這個身份?”
平緩低沉的聲音里,濕冷的墻壁上方,只有臉大小的窗戶,有風雪吹了進來,落在兄弟倆人頭上,外面的夜空已是漫天大雪,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同樣穿行過這片風雪里,駛過夜深人靜的街道,在晉王府外面的巷口停下,下來的窈窕身影披著狐裘,拖著長裙走入巷子里的側門。
掛滿冰霜的樹枝在風里搖曳,透著燈火的窗欞上映著還未睡的身影正伏在長案后面處理公務,對于今日發生的事,公孫止其實并未太過放在心上,此次回許都的重心還是賈詡送來的書信上面,想想,明日該是有人要過來,給他詳細匯報了。
畢竟稱帝這東西,不是鬧著玩的…….
門外的燈籠搖晃,傳出幾聲李恪打哈欠的聲音里,長廊那邊一名女子的身影走過一只只燈籠光,在明暗交接的光芒里朝這邊邁著蓮步走來。李恪看她一眼,哼了聲繼續闔著眼假寐,旁邊的許諸正與典韋斗酒,此時停了停,瞪著眼珠子走近的女子,伸出手肘捅了捅巨漢,低聲道:“那不是丕公子的婆娘嘛,怎的能進來這里……”
“別問,繼續喝酒。”
典韋不耐煩的聲音里,‘甄宓像是沒看見這邊三人一般,徑直過去敲了敲門,聽到里面傳出“進來。”的話語,方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吱嘎一聲,門聲輕響。
緩緩闔上的門縫斷去了擠進來的風雪,女子轉過身,她望著長案后面處理公務的身影片刻,慢慢伸手去了腰間,待到公孫止寫完最后一個字,抬起目光時——狐裘、長裙無聲的落在地上。
光潔的胴體就站在他面前,里面什么都沒有穿。
“妾身郭照,過來侍奉晉王就寢……”
她垂著眼簾,睫毛微抖的輕聲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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