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六十八章 黎明

新白蛇問仙 第一千八百六十八章 黎明

南天門外，夜幕星河。

眾仙神依照道行深淺與所屬勢力，在云階上排隊等待，千萬道目光熾熱如炬，凝望天門之上那幅徐徐浮動的書卷，試圖在未展的卷軸上窺見自己名號。

眾修私下將其稱為新版封神榜。

清涼夜風推動片片祥云，那幅七彩流光天書卷上下沉浮，好似在丈量眾生道心是否堅固，長夜漫漫，黎明恍若遙遙無期，藍色夜空明亮星河無聲流轉，見證著這場關乎眾仙神前途命運的等待。

南天門外唯高階仙神能夠立足于此，甚至有準圣大能。

等了不知多久，被稱為封神榜的書卷終于緩緩展開，霞光自卷軸傾瀉而出，其上顯現萬千真名。

幾位準圣瞧見自己名號赫然在前，暗自松口氣，從容邁步，穿過森嚴列陣的天兵戟林走進天庭，前方有仙娥手提宮燈引路，一步步走向最高天。

眾仙神依照封神榜名諱順序走進南天門。

進來才發現，層層祥云之上蟄伏著荒古神獸兇獸，一條六翼怪蛇展翅在云中穿梭。

夜色下的天庭很靜。

宮闕籠罩在靜謐仙輝之中，萬千瓊樓窗戶明亮，仰望南天門至皇極凌霄殿，諸多仙神妖獸無聲蜿蜒，在玉階上糅合成璀璨光帶，遠遠望去，恍若一條流向最高天的銀河。

踏入南天門者皆已名錄封神榜，屬于天庭新成員。

但與以往歷屆天庭截然不同，縱是金仙之尊亦不可憑修為耀武揚威。

對灑掃玉階的仙娥或巡值天兵也得規規矩矩，必須有秩序，白某龍的規矩就是天庭規矩，若不服大可試試造反。

凌霄殿已經擴建，仍容不下這浩蕩仙班，多數仙神只得靜立殿外云臺。

時間還早，安靜待天明。

后方仙島寢宮，幔帳輕晃，笗如細心專注梳理白雨珺鬢角一縷發絲，仙娥們一遍遍調整厚重宮裝，沐和汐各自在碩大龍角上翻飛，執拗地檢查每件飾品，她們都知道早已完美無瑕，卻仍舊徒勞忙碌，仿佛唯有這樣，才能按住內心說不清是期待還是惶恐的緊張。

白雨珺淡然坐著，看鏡中的自己。

俏鼻纖直小巧，兩側鼻翼透出些桃花淡粉色，隨呼吸微微翕動。

天就快亮了。

昆侖墟。

休眠的諸多荒古生靈紛紛蘇醒，昂首眺望天庭方向，等待新秩序誕生。

核心區域山巔，半虛半實巍峨金色身影負手而立，目光溫柔，臉上浮起慈藹笑意。

龍眠小世界，華山張燈結彩，清虛宮，神殿忽然迸發奇異玄光，端坐神位上的某白分身衣飾流轉法則，道袍化作威嚴宮裝，青絲盤成繁雜云鬢顯現頭飾。

華山忽然下雨，千仞絕壁垂掛一條條懸空瀑布，落在石上濺起青煙，扎根巖縫的千年古松被雨水清洗。

清虛宮小道童出門瞅一眼雨，轉身回去繼續看直播。

凌霄殿內，老龍們靜默如雕塑，青年龍族將幼龍圈在臂彎里，老老實實不敢亂動。

洪荒大地仍浸在濃墨般的夜色里，最高天已經能夠看到東方天際漸白。

等封神榜末尾的仙神戰戰兢兢走上云臺，在邊緣小心站定。

天兵天將封鎖南天門。

徹夜忙碌的仙娥們陸續凝住身形，捧各式樂器或花籃，垂眸低首站在各自位置，整個天庭呈現萬物凝滯的肅穆。

唯有天兵槍戟利刃上的長長朱紅絲帶隨風翻飛。

整個天庭陷入奇異的靜止。

大殿至高處，那方巍峨寶屏如山岳鎮守萬界，屏中畫面自行演變，祥云星斗道韻流轉，雷霆不息生生滅滅，天帝龍椅透著永恒威嚴，寶屏與帝座一動一靜，仿佛演繹天道無常。

寶屏左側，猴子和小鳳凰合伙直播，諸天萬界千億觀眾圍觀。

無論人間茶館里捧著茶盞的凡人，還是陰間鬼差，都在聚精會神觀看，因為天庭視角都是固定的，唯有神秘視角能滿足好奇心。

兩側是貴賓區，純陽宮眾仙位置極佳，師父于蓉在最前面，嘴角含笑，從數日前接到請柬起，這笑意便一直未曾褪去，眼角細紋里盛滿了驕傲，徐靈和青靈竊竊私語，楊沐陪著有點緊張的仙子，身后一眾子女做乖巧狀。

竹泉寺團伙很悠閑，與周遭肅穆格格不入，小石頭和鐵球研究螞蟻，老惠賢仍穿那件舊衣，看誰都是點頭微笑。

穆朵指尖無意識觸碰腰間銀鈴，如往常一般遙望殿外云海發呆。

眾仙神妖獸皆靜默以待。

光陰如常流轉，卻因心中焦慮，竟將須臾光陰熬出了滄海桑田的漫長。

終于。

朝陽金色悄然爬上仙山宮闕屋脊，天庭在這熹微晨光中輕輕蘇醒，薄薄一層紫氣如流霧，向前挪動將瓊樓玉宇覆蓋。

南天門外。

烏泱泱數不清觀禮者們鋪滿天空，無數目光注視那卷封神榜，渴望自己的名諱能出現在榜上，位列仙班參加朝會。

洪荒宇宙和龍宇宙，皆處于一種安靜狀態。

赤紅大日極緩極沉地攀升，金色晨曦一點點移動，在無垠黑暗中洇開。

太陽雖已升起，但天時未至。

寢宮。

笗如也難免緊張，放下指尖微微發顫的雙手，深呼吸，后退幾步垂首靜靜佇立。

仙娥將梳妝臺上的胭脂香粉細細歸整，也后退站好。

沐和汐再檢查一遍寬大厚重宮裝和繁雜頭飾，確認全部符合儀制，無聲后退，注視端坐梳妝臺前的白雨珺，鏡中精致容顏美得令人窒息，卻沒有任何表情。

白雨珺一動不動坐著等待，世間最嚴苛的儀典正按流程運行，無任何突發事件阻礙，莊重到極致的肅穆中又有點平淡。

鏡子里丹鳳眼黑瞳如墨，眼尾微微挑起，單眼皮看起來線條干凈利落，有種清冷妖意。

廣袖里右手輕輕摩挲手鐲，感受指尖劃過金屬的觸感。

憶起娘親手持龍槍戰斗的身影。

如果她能陪伴或親眼目睹該多好，哪怕隔著遙遠的時光，只要站在自己身邊就好……

想起爹娘的寧靜院落，這天庭宮闕萬般的好，終究不如故宅窗前穿過枝葉的陽光，記得還有書籍尚未看完，頁腳被自己折了個歪斜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