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棄子與希望

星際麒麟 第76章 棄子與希望

加美拉星外的指揮星艦，那位考試負責人：聯邦理事會考試委員會總長兼聯邦少將的萊爾?布魯斯此時已經窮途末路。短短的十幾分鐘內，他接到了無數的視訊。早已焦頭爛額的他不得不承受來自自己最高長官的怒火。

“萊爾，你真令我失望。”此時他面前是聯邦理事會會長、聯邦總統、更是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團，他在向萊爾下達必須完成的最后指令：“我想你現在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

“……是的。”他面如死灰，早沒了面對羅納德時候的囂張氣焰，因為他明白自己已經是被舍棄了的棋子，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聯邦的正式通緝令下達之前，完成自己計劃中必須完成的事情。一旦加美拉的事情事發，自己會成為加美拉的替罪羊，所有的責任都將推到他一個人的身上，無論是加美拉的百年實驗，還是聯邦第二軍校有史以來最失敗的考試。

“很好。”視訊那邊的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緊抿的唇稍稍放松：“正式緝捕令下達還有10個星際時，你的手里還有籌碼，做好你應該做的。”

“是……”萊爾的應答還沒有說出口，他的光腦就已飛快暗下，里面的記錄也在以極快的速度被銷毀。他看著那消失的數據，就像在看自己正在消失的奮斗了兩個世紀的榮耀。

萊爾垂下頭，佝僂了脊背，原本看起來僅是中年的男人仿佛在一瞬間老去了數十歲，可很快，他又目露兇光挺起胸膛，大步走出私人辦公室，走進總指揮室，毫不猶豫地下達指令：

“發布緊急召集令，我所管轄范圍內的所有艦船，機甲兵，讓他們在兩個星際時內抵達加美拉！”

外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而在加美拉的人就像是身處風眼，而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所覺。

林麟就是這樣，她站在基地大廳的半平臺上，沉默地看著下面來來往往的加美拉人。

修的話仿佛當頭一棒，讓她再度感覺到了自己的弱小和無力。她一直在想他的問題，自己到底可以做什么？知道了那些歷史有什么用？即使她知道考生被利用，加美拉的蟲人也在說謊，知道了反叛軍的目的，星玄龜的現狀，她依舊是一個普通人，仍然無法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改變任何事。

她真的就這樣只求自保么？為了活下去，對那些回憶和責任視而不見？

沒錯，是責任，心底的聲音一直在提醒她，那只星玄龜是她的責任，那些也許永遠地在這個星球滅絕的其他動物也是她的責任，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可到底要怎么做，又能做些什么？這種突如其來的責任感和隨之而來的無力感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沮喪。

“姐……姐。”

身側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林麟微微一怔，她扭頭，不知何時，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站在了她身側的不遠處，此時正歪著頭好奇地盯著她瞧。

見林麟看向自己，她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口水，遠遠地、略微忐忑地問道：“姐姐。”她的聲音帶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沙啞，不流利聯邦語還帶著濃重的口音：“你是……從外星……來的么？”

“嗯。”林麟點了點頭：“是啊。”她上前幾步半蹲下身和這個女孩平視，哪怕此時的她的狀況很糟糕也希望能給這個孩子帶來一個好心情：“你找我么？”

林麟靠近的舉動似乎把那個孩子嚇了一跳，她像兔子一樣退后了幾步，連連擺手嘴里說了一連串的加美拉語。

“她在說不要靠近她，這對你不好。”偽裝后的金在她身旁悄聲說。

女孩也很快回神，發現自己好像用了加美拉語，林麟根本聽不懂，她沮喪地用小拳頭敲了敲自己的頭，又忐忑地看向林麟，嘴里說著：“對、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嚇到你了。”林麟盡量放慢語速，在那個孩子認為的“安全距離”站定，輕聲問：“找我有事么？”

“我，我就是，想問問，別的星球，天空是，什么，顏色的？”女孩怯怯地說。

林麟愣了一下，算上地球她只待過四個星球，但資料上卻有很多記錄，她想了想認真地回答：“有藍色的、綠色的還有其他的各種各樣的顏色。”

“到外星，就，可以，看到了么？”女孩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不是……灰色和黑色的？”

“嗯……不是。”

“能看到，星星？”

“……嗯。”

“那真是，太好了！”女孩的臉有些臟，她的防護服顯然是用廢棄物品拼湊出來的，一點兒都不合身，可她此時看起來漂亮極了，那笑容似乎在發光：“我想，去，看看。”她拉著脖子上掛著的繩子，從懷里扯出一只半個手掌大小的瓶子。

“帶麗塔，她……”她指了指瓶子：“一起，去，看看。”她拿著那只瓶子蹭了蹭自己的臉：“麗塔，她上個月，不在了，不過，我答應，她了，帶她一起，離開，去，看看。聯邦語，是麗塔，教我的。她說，會，用得上。”

林麟這才覺察，女孩的嘴唇烏青，手指扭曲，暴露在外的肌膚有著各色的斑痕，有些甚至隱隱腐爛，她顯然被重度的輻射影響過開始基因崩潰，哪怕待在這個可以屏蔽輻射的地下基地里，那些曾經的影響也已經無法逆轉。

她看過相關的資料，和異能者不同，普通人一旦開始基因崩潰就變得不可逆，極限壽命只有3個月。

“我們，能，去外星，對么？”女孩充滿希望地問。

“嗯。”林麟覺得眼睛有些發酸，喉嚨澀澀的，她有些艱難地扯出一抹笑：“一定可以的。”

“我，只想，去，外面，看一看，就好了。”女孩重重地點了點頭，表明自己的決心：“之后，我要，回來。”

“為什么？”林麟忍不住問。

“加美拉，是，我的家。”她好像有些難過地低下頭：“麗塔說，外面，人，也不喜歡，我們。”

“怎么會……”林麟想說外面的人怎么會不喜歡她？可她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口。因為事實上的確如此，加美拉的人到了外面的世界還是會被歧視，所有人會離他們遠遠的，幾乎不會有生存的空間。

而現實遠比這些還要殘酷，現在他們就面臨著“生存”還是“家園”這道選擇題。

這一刻林麟更沮喪了，自己同樣救不了她，更無力改變什么。

一個大一些的孩子在遠處叫了一聲，女孩對他招了招手，隨即對著林麟燦爛地笑了笑，跑走了。

林麟看著她的背影，心卻一點點地變得堅定，她一定要做些什么！哪怕徒勞無功都沒有關系，她一定要做些什么，為這個星球，為這個星球的星玄龜，為這些無辜的人，總有一些事情，是她能做也必須做的！

看起來，您終于打起精神了。左手的終端突然發聲。

“凱恩斯？”林麟驚喜：“太好了，你沒事。”

……我認為您已經把我忘了。終端那頭的機械生命體依舊那么毒舌。

如果不是時間緊迫，我更想看多看一會兒您快要哭出來的臉，這會讓我更開心一些。

“……”

現在，我有些話必須對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