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湖中仙女的建議(上)

戰錘神座 第七百四十八章,湖中仙女的建議(上)

晚餐結束之后，心事重重的騎士王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看著地圖，輕輕地嘆氣。

“那只是一段似是而非的預言，親愛的，你不用如此在意。”維羅妮卡見到萊恩這個樣子，知道萊恩身上擔子很重，嘉蘭女巫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需要給你一點空間么？”

“嗯，你先去忙吧。”萊恩示意維羅妮卡先去忙自己的事，每次實戰之后，維羅妮卡都會把參戰的女巫們聚集起來開會上課，做總結，表揚優勢和提出不足，作為實戰派的女巫，維羅妮卡一向非常重視實戰，甚至勝過理論，她一直覺得萊恩的一句話對巫師來說非常準確，那就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唯有通過實戰，才能讓女巫們懂得如何在變幻莫測的戰場上生存下來。

特蕾莎和她的冰女巫們又不一樣，寒冰系魔法自帶控制，但是難掌握，一不好就把自己變成冰雕，因此女術士教學生注重理論，學院派的風格更為明顯。

“奧莉卡，你也先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萊恩接著示意黑暗精靈也去休息，奧莉卡顯然對萊恩的態度有些意外，但她還是答應了。

大帳之內就剩下萊恩和負責收拾桌面的騎士扈從們，這些騎士扈從們幾乎來自整個布列塔尼亞的所有公國那些著名騎士家族，當萊恩成為穆席隆公爵之后，整個王國的騎士貴族們都知道他將成為國王，因此爭相將自己的非第一順位繼承人的孩子們送到國王的麾下效力。

這沒什么好奇怪，胡安也是這樣來的，未來萊恩也會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卡拉德那邊去，每年待上三到五個月，讓卡拉德教他騎士道精神和武技。

想到自己兒子和妻子，萊恩原本嚴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也不知道蘇莉亞怎么樣了，開戰之后他收到過兩封書信，蘇莉亞主要是給他說一些領地的內政，還有希望他能夠得勝歸來，別的內容說得很少，最多說說小德文希爾最近又跟著他的安格朗叔叔去哪兒打獵探險了，小家伙天天跟著安格朗喝牛奶吃牛肉，身材長得很壯實，蘇莉亞唯一的要求就是安格朗別教德文希爾用斧頭，她更希望兒子用劍或者用錘，安格朗也滿口答應。

蘇莉亞確實是個好母親，好妻子，也是一位好的王后，萊恩再次翻出妻子的書信，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如果拋開萊恩灰騎士基因原體的身份來看，他和蘇莉亞的婚事是他高攀了，因為他別無選擇，想要進入騎士王國最核心的金字塔塔尖，去獲得最重要的十二位初代圣杯騎士家族的身份，萊恩能通過的只有兩條路，而其中最容易的就是聯姻。

而唯有通過聯姻，萊恩才有資格，對騎士王位發起爭奪，很多人本末倒置，覺得萊恩是靠著征服了穆席隆才獲得了繼承王位的資格，這實際上是錯的，因為萊恩征服穆席隆之前，他競爭王位和發起這場戰爭的資格是誰給的？

實際上是蘇莉亞作為他的夫人給的，如果沒有這層身份，萊恩連發兵穆席隆的資格都沒有，萊恩不是想說他光復穆席隆毫無價值，只是想說沒有和蘇莉亞的婚姻，他甚至都不會有資格去參與這場角逐。

想了一會兒，萊恩朝著侍從說道：“來人，去把比奧卡里男爵胡安和老近衛軍統帥貝特朗叫來。”

“是！”侍從大聲聽令，過了幾分鐘，老近衛軍統帥貝特朗和胡安來了，后者精氣神十足，前者卻面紅耳赤，胡子上還有些食物殘渣，萊恩知道貝特朗喝酒了，老近衛軍統帥別的沒有什么問題，就是很喜歡在餐后喝兩杯矮人啤酒，這是他的習慣，萊恩也清楚。

“我的陛下？”胡安有些不解，萊恩不是說他晚上要向湖中女士祈禱么？怎么又把自己叫進來了？

“坐下，我有點事要問你們。”萊恩接著說道：“這一段時間營地之內情況如何？有沒有私下發生沖突？”

胡安和貝特朗對視了一眼，胡安顯然更加年輕氣盛，他想到了什么正打算開口回答，貝特朗卻給了他一個眼神，胡安張了張嘴巴，還是決定閉嘴。

萊恩眼睛一瞇，他意識到了什么，于是將目光投向貝特朗，他知道，胡安和貝特朗、洛普斯、奧利維爾這種外來者一向走得近，這是天然劃分出來的陣營。

“陛下，你是指……獨立團的事情？”貝特朗恭敬地坐在下面，這位老近衛軍統帥如今在萊恩的下屬中極有地位，就算是騎士老爺們也禮讓他三分，這一方面因為貝特朗是土生土長的布列塔尼亞本地人，另一方面顯然他也深受萊恩青睞，本身能力也很不錯，因此騎士老爺們對貝特朗是比較認可的。

“沒錯，我不相信黑心雷普的事情之后，騎士們不會有所表示。”萊恩皺著眉頭：“但現在顯得太平靜了一點。”

“……有過的，有游俠騎士曾經試圖去獨立團的手槍騎兵營挑事，也有關于扎營方面的爭吵，但黑心雷普對此嚴厲克制，寧愿吃些虧也不愿意將事端鬧大，而騎士們本想繼續挑釁，安泰爾姆閣下和費德蒙德閣下也出面制止，讓騎士們收斂一些，所以現在勉強保持著和平的情況。”貝特朗挑著一些重要的說了：“我有注意到，軍需官故意將那些陳糧和成色不好的糧食配給黑心雷普和他的獨立團，發的物資也大多是舊的，我是說，還能用的程度。”

“嗯……我知道了，現在看起來雙方還算克制。”萊恩緩緩點頭：“這樣下去不行，我需要培養一個新的代言人了。”

“我的陛下，他們這樣真是過分，難道你的判決不對么？難道你不是秉著騎士道精神進行的裁決么？為什么他們還要在這件事上對黑心雷普糾纏不休呢？”胡安終于憤憤不平地接過了話題，炎陽騎士直接站了起來：“還有，陛下，為什么出了這種事，你居然會打算把黑心雷普換掉？”

大帳之內的氣氛立即變得緊張了。

“胡安閣下！陛下這是在保護黑心雷普！”貝特朗趕緊說道，老近衛軍統帥精心打理的八字胡有些亂了：“別沖動，這里面的麻煩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萊恩看著胡安，胡安也直視著萊恩，國王看著年輕的炎陽騎士，突然笑了：“你信不信，如果我不把黑心雷普換掉，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他侵犯了整個騎士貴族的利益，所有的，也包括你，胡安卡洛斯觀日者。”

“我絕不會做出那種事！”

“你的父親盧比奧告訴我你十二歲時嘗試騎馬結果不慎馬格里特城外的農莊里撞死過一個女孩。”國王的聲音依然平靜：“現在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你居然還活著，站在這里？告訴我，我的男爵？”

年輕的炎陽騎士突然漲紅了臉。

“很多事對局外人來說很輕松，他們只需要反對，因為他們不會犯錯。”萊恩接著說道，他的聲音逐漸冰冷，國王大聲地說道：“但是我不行！我是國王！我是騎士國王，我是他們的領袖，他們的王！！！”

“布列塔尼亞離不開我！”

“十幾年來，我平定騎士王國的內憂外患，我對內改革農稅商稅軍務，對外征戰不休，衰敗的王國需要我的金庫來彌補財政，數之不盡的敵人，國內的，國外的，紅公爵、凱姆勒、馬休巴德、埃吉爾紅眼，都是我率領軍隊對付！失落了幾百年的穆席隆，也是在我的手中光復！現在大遠征惡地，遠征八峰山，我給他們帶來了利益，赤裸裸的利益，諸公爵才將最精銳的軍隊派給我！”

“所以我要保黑心雷普，我才保得下來，我要重懲那個家伙，我才懲罰地下去！”萊恩站了起來，國王的臉上全是薄怒：“因為所有騎士都知道，王國不能沒有我！”

大帳之內一片死寂，胡安臉色先紅后白，貝特朗則是輕輕嘆氣。

“但我也離不開騎士貴族！”萊恩接著說道，國王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青筋，他站在胡安的面前：“我需要騎士貴族們，我需要他們為我打仗，我需要他們支持我的統治，我需要他們來當我改革的執行者和落實者，沒有了騎士貴族，難道我身為國王要親自去每一個村子推行我的改革，還是當個光桿司令遠征八峰山？！”

“沒有任何一套制度可以脫離執行者運行下去，這些騎士貴族們，就是我的執行者！而我，就是騎士貴族們之中最大的代表！我必須安撫他們，人我要保，但騎士們也必須安撫！”

“現在黑心雷普得罪了他們，把他們得罪死了，沒錯，黑心雷普確實沒有做錯，但這種情況下，黑心雷普再當我們的代言人就是一場災難！我想要保住黑心雷普，未來就必須換一個代言人，否則再讓他待下去，他的結局肉眼可見！”

“黑心雷普現在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太多價值了，我必須保他，否則就是退讓和騎士道精神的坍塌，我又不得不準備換他，否則就是軍隊內部不和，你明白了么？”

“……是我過于愚蠢了，陛下，我把問題想得太簡單。”胡安終于認錯了，炎陽騎士單膝跪地認真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貝特朗也立即跪下，這位老近衛軍統帥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全身是汗，萊恩的威嚴讓他情不自禁地膜拜，貝特朗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面前，是一位可怕的王者，真正的英雄。

長長的一段話終于發泄出了最近心中的積郁，萊恩現在越來越能理解為什么理查處理任何問題都要縮手縮腳，思前想后，為什么當初自己總是覺得國王就是個沙雕，要是我的話我一定能怎么怎么樣，等到自己當了國王之后又束手束腳了。

政治，可以犯罪，但絕不能犯錯。

王冠之重，一瞬間壓得國王喘不過氣來。

萊恩正在思考著什么，國王突然感覺到了某種征召，他伸手示意：“胡安、貝特朗，你們先下去吧，記得，約束好炎陽騎士和老近衛軍們，不要參與這件事。”

“是。”胡安和貝特朗退了出去，大帳之內就剩下了萊恩一個人，國王將帳篷關上，表示他要祈禱了。

下一秒，大帳之內亮起了明亮的湖神之光，純凈的潔白光芒照亮了整個帳篷內部，強大的女神之力環繞著帳篷之內寒冷的空氣，湖中仙女自白霧和神光中現身。

今天的女神穿著一套垂簾瓷白燈籠波紋飄紗絲綢禮服長裙，長及腳踝的金色長發柔順無比，在空中無風自動，頭上的花冠綻放著茂盛的鳶尾花，一條細細的絲帶勾勒出她傲人的窈窕的身線，國色天香的臉蛋上盡是溫暖的笑意，長裙下一雙精致的黑絲小腳上踩著足有八公分高的銀色珍珠絲帶高跟鞋，腳踝上還掛著白金腳鏈，在薄薄的黑色絲襪修飾之下更顯嬌媚，女神手中托著金色的圣杯，從空中降臨，她見到沒有外人，直接壓在了萊恩的背上。

強大的壓迫感帶給了萊恩沉重的“壓力”，但也使得萊恩的壓力減輕了不少，湖中仙女溫柔地伸出雙手摟住萊恩的脖子：“我的冠軍，你似乎非常困擾？”

“我能解決，我的女士。”萊恩臉上的表情好受了一些，他搖頭：“我已經做出了妥當的安排。”

“而我一直都信賴著你。”湖中仙女微笑著點頭，女神并沒有再繼續討論這件事，她信任萊恩，這是被她選中的男人，她堅信萊恩會將一系列事情安排好：“聽說你在呼喚我？”

“我還沒呼喚你，你就來了。”萊恩轉身將女神抱進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莉莉絲，你又在偷窺我了。”

“因為總是很有趣啊。”湖中仙女巧笑嫣然：“你總是能給我整出點新花樣，我的冠軍，各種意義上的。”

萊恩苦笑不止，他能感覺到他的鼻腔里面都是女神身上鳶尾花的香氣，騎士王黑色的長發被女神蔥白的玉指卷了起來把玩，他正想向湖中仙女講述那個預言，女神卻伸出一根手指壓在萊恩的嘴唇上：“我都知道啦，萊恩，我全都知道。”

“預言不是我擅長的領域。”萊恩輕出一口氣，他接著說道：“這次遠征本來就已經無比艱難了，所以女獵手是什么，鮮血女王是什么？莫斯里布邪月象征著什么？”。

“別著急，我的冠軍，讓我們來一點一點分析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