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文明是會消亡的

戰錘神座 第七百四十三章,文明是會消亡的

布列塔尼亞的騎士大軍在草原中前進時的氣勢非常驚人，當數百面家族紋章大旗，花團錦簇的罩袍和在陽光下反射著明亮光線的盔甲排成整齊的隊列前進時，許多敵人在剛剛見到這一幕如此可怕的景色之后都會被震懾住。

許多布列塔尼亞騎士們驕傲于自己光榮的出身，每一位騎士都可以大聲地背出自己的族譜，告訴很多人自己的祖上是哪位光榮的英雄，家族一共出過多少位圣杯騎士，又出過多少壯舉，珍貴的布列塔尼亞戰馬和布列塔尼亞秘銀盔甲是他們最驕傲的東西，許多裝備已經被珍藏和小心維護了數百年，騎士們穿著先祖的裝備，心里總是充滿著自豪，近年來，許多古老的裝備已經被送到安格朗德氏族的鐵匠工坊里面去回爐重鑄，矮人工匠總是能將其重鑄得煥然一新，銀光閃閃，又保持著原先的風貌。

但是漫長的行軍并不總是要全副武裝，除了步兵，位于陣線最前面的騎士隊伍和少量斥候以外，大部分的騎士老爺和扈從們其實是不穿盔甲的，長時間穿盔甲很消耗體力和馬力，大部分時間，騎士老爺們大多步行或者騎乘馱馬，只有在戰斗的時候才會騎乘戰馬。

大軍在世界屋脊山脈山腳的利齒森林扎營，這個地方是相對較典型的亞熱帶草原氣候，有一定的海拔高度，相對來說也容易獲取水源和建立營地，大軍在半山腰上扎營休整，行軍了一個多月，除了矮人，無論是騎士老爺還是農奴士兵們都累壞了，于是萊恩決定帶著一小隊騎士、幾個隨軍巫師，伊萬上將的烏果爾弓騎兵、老近衛軍和貝勒加率領的矮人們前往附近的鋼鐵巖偵查。

萊恩也沒有騎獅鷲出來，英普瑞斯的目標實在是太大了，不太合適，國王決定低調一點。

結果等到真正的出發了，萊恩卻發現完全低調不起來，騎士們為了讓國王見識自己的威風和實力，全部穿得華麗無比，就像驕傲的公雞一樣，得意洋洋地圍繞著國王。

四月份的惡地溫度已經漸漸地上來了，明亮的陽光籠罩著森林之外的草原，原野之上到處都是綠皮肆虐過的痕跡，還有不少搞哥毛哥的粗糙雕像，每當看到這種雕像，維羅妮卡或者隨軍女巫就立即扔出一個火球術將這種雕像炸得粉碎，搞哥和毛哥雕像被證明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強化綠皮的aaagh！力場，而且據貝勒加說當aaagh力場強大到一定程度時，雕像就會變“活”加入戰斗，因此見到任何這種雕像，必須立即摧毀。

離開了森林之后，世界屋脊山脈高聳巍峨的壯麗景象展現在了眾人面前，遠方的高峰直插入云霄，山風陣陣，眾人一路上靠著山腳前進，路上看見過許多矮人的巨型雕塑建立在山腳和山腰上，數千年來的風吹雨淋沒有讓雕像褪色，但綠皮的破壞已經讓許多矮人雕像粉碎或者缺損了重要的部位，即使有些矮人雕像能夠幸存，雕像那孤寂和落寞的樣子、以及綠皮在上面亂涂亂畫的標記，都說明了矮人的黃金時代已經過去了，他們正在緩慢消亡。

“不遠處就是鋼鐵巖了。”貝勒加指著通往群山深處的道路，八峰山之王仔細辨認了一下草原上的各種污物和綠皮肆虐的痕跡，提出了一個建議“我建議我們在這里休息一下，如果繼續進去，很快就會有戰斗了。”

“那好吧，全軍，下馬休整，安排巡邏隊，保持警戒，不允許脫下盔甲！”萊恩大聲地下令，這支偵察隊在山谷的一個角落休整，萊恩翻身下馬，然后伸手將維羅妮卡抱下戰馬，國王的舉動引來了幾位隨軍女巫們羨慕的目光，于是一些騎士老爺見狀有模有樣地想要模仿，女巫們卻斷然拒絕，搞得騎士老爺們尷尬不已。

“我真想現在就沖進鋼鐵巖，把里面的綠皮雜碎全部殺光。”卡拉德翻身下馬，圣域大圣杯剛剛將自己的愛馬韁繩遞到侍從的手中，光明火巫凱瑟琳就捧著水袋和自己做的藍莓餡餅送到了卡拉德的面前“卡拉德閣下，辛苦了，請用。”

“謝謝。”卡拉德露出了一個微笑，他從凱瑟琳口中接過水袋，加拉門特伯爵很是彬彬有禮“你也辛苦了，凱瑟琳小姐。”

“不，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凱瑟琳同樣很有禮貌地鞠躬，光明火巫看著卡拉德喝了水，再次遞上了自己的作品“這是我做的藍莓餡餅，如果可以的話，能給我一些意見么？就是有些冷了。”

“哈，行軍在外，能吃到餡餅已經是很高級別的享受了，感謝你，凱瑟琳小姐，你有心了。”卡拉德有點奇怪，他心想似乎這些心高氣傲的女巫小姐們也不是那么難接觸嘛，既然凱瑟琳這么熱情，卡拉德知道自己一點也不領情也不好，不符合騎士精神，他選擇接受。

在不遠處，萊恩和維羅妮卡都注意到了這一幕，萊恩朝著維羅妮卡投以玩味的眼神，而維羅妮卡則是沒好氣地瞪了萊恩一下，不過從嘉蘭女巫的表情來看，顯然她并不反對“總比那群該死的史崔格尼人要強。”

萊恩聞言笑笑。

在那天發現了史崔格尼人的營地遺跡之后，貝勒加立即判斷這群史崔格尼人沒有走遠，因此當大軍逐漸接近鋼鐵巖之后，果然在森林里面遇到了一群史崔格尼人，這是一個小型部落，十幾輛大篷車載著這群已經流浪了兩千年的民族，他們現在在惡地的邊緣流浪，這些人們似乎擁有著某種特殊的魔法可以躲避綠皮的最終，這群史崔格尼人見到人類和矮人大軍的第一反應是激動，然后就是堂而皇之地索要“救助”“發發慈悲”，想要從遠征軍這里免費獲得糧食。

這群史崔格尼人有著蠟黃膚色，長臉有點方，臉形上寬下窄，下巴有點尖，長眉毛，眼睛大而長，鼻梁較長、高和直，嘴巴有點寬，對于遠征軍，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是冷漠。

理所當然地，萊恩斷然拒絕了，遠征軍的糧食來之不易，從任何角度來說，萊恩都不可能拿出軍糧來救助這些至今活在史崔格亡靈帝國幻夢之中的人類。

是的，史崔格尼人的習性極為特別，這些亡靈帝國的遺老遺少們從來不定居在任何地方，他們也從來不事耕種，這群人就跟著他們的大篷車一起，在整個舊世界四處流浪，過著漁獵的生活，他們從來不試圖融入任何社會，也從來不試圖了解別人，他們很多時候只說自己的語言，過著自己封閉的生活，抗拒任何當地法律規定，也從來不信仰任何舊世界的神祇，當許多舊世界神祇教會發放救濟糧的時候，這群史崔格尼人最喜歡沖上去哄搶，等到搶到了救濟糧，他們不僅不會感謝教會和神祇，反而會大聲地贊美他們的“吸血鬼王”，然后高呼著總有一天我們的神王烏索然會回來帶領我們重建我們的帝國！

而且這群人時常誘拐兒童和搞小偷小摸，史崔格尼人厭惡被征稅和種地，他們認為這是下等人和奴隸們才要承擔的義務，我們當年的史崔格帝國可從不對我們征稅和讓我們種地，相反他們熱愛偷竊和坑蒙拐騙，還有四處蹭社會福利，他們認為這是烏索然賜予他們應得的東西，他們還四處宣傳吸血鬼的神話傳說，歌頌那個偉大的時代。

因此，這群人到舊世界的哪里都是不受歡迎的，而且是少見地從教會、商人、貴族、農民都不歡迎他們，任何當地問題未發現明顯肇事者時就會迅速歸咎到史崔格尼人身上，受害者往往在被證明了清白之前就變成了火刑柱上燒焦的尸體。

僅有基斯勒夫歡迎史崔格尼人，理由是他們能夠魔法方面的幫助和共同抵御蠻族。

史崔格尼人到了一個地方過一段時間如果感覺自己不受歡迎了或者維持不了漁獵，那就會繼續流浪，直到下一個能落腳的地方，周而復始。

見到討不到糧食，失望的史崔格尼人轉換思路，男性史崔格尼人主動勞力服務，而女性史崔格尼人則是主動了塔羅牌占卜服務以及那種服務，熱情、火辣、奔放灑脫的史崔格尼樂器和衣著華麗鮮艷的美麗史崔格尼女郎迅速在遠征大軍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市場。

萊恩本來樂于見到這一幕，結果在演出的間隙，黑心雷普趕來告訴他，他看見十幾個史崔格尼人趁亂在偷竊遠征軍的糧食和財物、還試圖牽走布列塔尼亞戰馬，準備逃走。

感覺遭到了欺騙和愚弄的國王最終下令將抓到的竊賊全部處決，剩下的史崔格尼人全部驅逐出遠征軍的營地，即使如此，依然有少許糧食、幾袋金銀和兩匹布列塔尼亞戰馬不翼而飛了。

“這么看來果然是弗朗索瓦對此最為了解，這群人真是……本性難移，他們至今還在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回到當初的好日子。”萊恩雙手抱胸，他忽然長嘆一聲“我想我現在明白，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精羅了。”

“精羅，那是什么？”維羅妮卡沒聽懂萊恩的意思。

“沒什么，指的就是那群始終在緬懷過去的人，就像史崔格吸血鬼和那些史崔格尼人。”萊恩搖了搖頭，見他不想說，維羅妮卡很知趣地沒有再問。

騎士王想起了羅馬，為什么那么多人懷念羅馬？最終變成了精羅，徒勞地討論神羅、第三羅馬、甚至是綠羅和第四馬其頓帝國能不能算羅馬的繼承人，整天討論如何恢復羅馬，恢復正統，在游戲里面讓羅馬復國一億次？

因為他們不愿意承認，文明是會消亡的。

你將如閃電般歸來，然而閃電已經電了五百多年了還沒歸來，羅馬文明作為一個主體已經被徹底消滅了，人家明擺著告訴所有人，伊斯坦布爾永遠不會變回君士但丁堡。

同理，史崔格亡靈帝國也已經覆滅了，惡地的穆爾海姆廢墟永遠不會變回穆爾凱恩，以現在亡靈的實力也幾乎不可能從綠皮的手中奪回惡地的控制權，而且就算奪回了，也不是烏索然和他的史崔格亡靈帝國了。

文明是會消亡的。

無論是那些已經在獸化中瘋狂的史崔格吸血鬼組成的食肉王庭，還是這些頑固不化的死硬史崔格尼人，他們始終都拒絕相信這個事實，他們那看起來荒誕和古怪的行為，只是為了抗拒那個事實，為了安撫自己潛意識中的痛苦，不愿意相信史崔格亡靈帝國已經消亡了。

王權沒有永恒，但就連文明也沒有永恒，世間萬物，都有走向消亡的那天。

而混沌永存。

這就是最終極的悲哀，相比起曾經統治過宇宙的無數大能來說，人類的歷史簡直短小到了不可思議，古圣曾經主宰星辰，統治銀河，但依然無可避免地迎來了自己的終局。

正如未來一樣，搖曳不定的文明火光在風中搖曳，四周盡是黑暗，混沌邪神們譏笑著看著弱小的凡人們重復著發展巔峰衰退改革滅亡的循環怪圈，等待著凡人們陷入虛弱的那一刻，伺機而動，準備再次吹響滅世的號角。

很多次。

每一次，都有偉大的英雄站出來直面邪惡，初代鳳凰王艾納瑞歐、初代老魔蟾克羅克、帝國的建立者查理曼大帝、初代騎士王亞瑟、滅鼠者曼德雷德皇帝、救世者路德維希，英勇的戰斗和犧牲將惡魔軍團趕回了誕下它們的褻瀆世界。

但混沌永恒，凡人短暫，凡人永遠都不會從混沌的威脅中解脫出來。

永遠。

萊恩正在陷入深刻的思考，國王看起來正坐在自己的小馬扎上沉思著什么，沒有人去打擾國王，眾人都在趁機休息，恢復體力，直到貝勒加突然站了起來“準備戰斗！勇士們，準備戰斗！我聞到綠皮的氣味了，它們就在我們附近！”

“什么？！”正在休息的騎士老爺和士兵們大為吃驚，許多人還在吞吃著干糧。

幸好貝勒加已經通過一系列戰爭和對綠皮的豐富了解贏得了眾人的信任，沒有人發出質疑的聲音，騎士老爺們也來不及翻身上馬了，他們原地站穩，拿起劍盾，老近衛軍和矮人軍隊們立即結陣，而伊萬上將已經率領著烏果爾弓騎兵們拉滿了弓弦，警惕地對準了四周。

但一切都十分安靜，看起來什么都沒有發生，山谷的四周空蕩蕩的，萊恩也下意識地抽出了復仇女神，騎士王沒有使用自己的雷神之錘，因為對付綠皮需要的是切肉而不是破甲，剛剛從深思中恢復過來的騎士國王有些愣神，他仔細地環視了一圈發現確實沒有敵人，正打算使用靈能感應一下的時候，貝勒加的聲音再次響起“上面！！！”

眾人猛地抬頭，一連串的石彈和滑翔哥布林從天而降！尖叫的哥布林扇動著翅膀，垂直落下，準備帶給這群罐頭蝦米和胡子仇人死亡！

“箭彈庇護領域！”維羅妮卡立即舉起手，嘉蘭女巫調動了自己的所有魔力，幾乎在瞬間制造出了一個大約五米高，三十米寬的白色防御屏障，整個防御屏障上旋轉和排列著數千種古老的精靈符文和魔法文字，這道防御屏障攔下了迎面而來的所有攻擊，無論是飛來的石彈還是滑翔的哥布林，通通撞擊在了屏障之上炸得粉碎，而屏障之后的士兵們毫發無傷。

老近衛軍們反應速度極快，他們立即聚攏，將萊恩和維羅妮卡保護在陣線的最中間。

“天上！山谷上！”貝勒加接著吼道“是阿拉克納瑞巨蛛！它們從天上下來了！”

“什么？”騎士老爺們還在四處張望，一只巨型蜘蛛拉著長長的絲線，從天而降，它至少有五米長，四米寬，上面滿載著哥布林弓箭手和哥布林長槍手們。

下一秒，這頭龐然巨物直接砸在了萊恩所在位置上。

塵土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