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傳承意志之人

戰錘神座 第五百四十七章,傳承意志之人

如果說蘭杜因的劍術講究的是又塊又猛，不死于徒手展現他臻至化境的劍術，那么無毀之湖光握在蘭杜因的手中則帶有無盡的勇悍和霸道之意。

騎士長槍凌空回旋，其攻擊范圍之大讓萊恩根本無法靠近蘭杜因的身體，他單臂使用無毀之湖光橫掃而過，將整個空間撕開一條黑色的裂縫，扭曲的槍尖如噬人的巨獸，湖中仙女的神圣之光環繞之下，那鋒利的槍尖成為了萊恩的噩夢。

無論他如何試圖靠近，蘭杜因的長槍橫掃，揮砍，讓萊恩一次次地被逼退，武器交鋒的響聲頻率變低了，也變得更加沉重。

圍觀的所有人這才意識到，湖上騎士剛才只是在試探萊恩，而現在，才是蘭杜因的全部實力！

騎士劍不死于徒手速度極快，在受傷了之后，蘭杜因的猛攻讓萊恩喘不過氣來。

騎士長槍無毀之湖光速度緩慢，可它的攻擊范圍極大，一旦蘭杜因連續揮槍，萊恩就不得不在被長槍刺穿和勉強接近蘭杜因之間作出抉擇。

左手持劍，右手持槍，湖上騎士雙持武器，一招一招地和萊恩正面相搏：“來啊！萊恩馬卡多！”

“我不會失敗！”萊恩也感覺到熱血沸騰，進階帶來的力量讓湖中仙女的神選冠軍變得更加強大了，面對蘭杜因的跳劈，萊恩極速側向閃開，然后揮出自己的一劍：“我必須在這里打敗你！蘭杜因閣下！”

“哦吼！很好，真是漂亮的覺悟！”蘭杜因開懷大笑，他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快意：“所以，擊敗我吧！”

“叮！”

“鐺！”

此時，戰斗已經從中午打到了黃昏，但是圍觀的眾人沒人有心思吃飯，他們都被這場冠軍對決深深的吸引了。

此時，紅龍公爵伯希蒙德開口了，他的聲音中說不出地感傷。

“蘭杜因閣下，是我的先祖亞瑟的親密伙伴，最好的朋友，十足的完人。”伯希蒙德看著墓地之前，沼澤之上的戰斗，對著弗朗索瓦低語道：“他窮極一生都在磨煉自己的武藝，自己的力量，在被女士賜予圣杯之后，蘭杜因在十二場大戰中戰果之大就連亞瑟都為之敬佩，就連女士都為之驚嘆。”

“這是一位純粹的武者，他唯一追求的就是變強和取勝。”弗朗索瓦點頭：“我想，當初他會加入亞瑟的聯盟一起對抗綠皮，也一定是出于他作為武者的高尚和美德，還有身為領袖的責任。”

“但是蘭杜因最終還是和席爾魯夫鬧翻了。”伯希蒙德十分悲傷地搖頭：“蘭杜因閣下，他是一個純粹的武者，一個高尚的騎士，但是他不是一個優秀的治國者和內政者……就和我一樣。”

弗朗索瓦聞言額首，溫福特公爵深知，圣杯騎士之中，像自己和萊恩這樣有優秀內政能力的是少數，大部分圣杯騎士對于內政了解得很少，更是不懂外交和平衡之道。

蘭杜因的悲劇就在于此。

在蘭杜因和亞瑟經歷過數場大戰返回穆席隆之后，穆席隆卻已經被一位亡靈巫師的亡靈大軍所摧毀，盡管圣杯伙伴們奮力擊殺了這位亡靈巫師，但是穆席隆已經被破壞了。

而蘭杜因的問題就在這里，他可以打敗亡靈巫師，他可以消滅每一個敵人，但是他并不懂要如何恢復生產，如何重新讓穆席隆恢復以前的景象，他能做的唯有將自己的所有精力投入到武力上去，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當蘭杜因和席爾魯夫因為一系列的情感糾紛和領土爭端而關系惡化之后，由于亞瑟已經去世，沒人擁有足夠的威望可以協調這兩位初代圣杯騎士的關系。”弗朗索瓦接著說道：“因此，蘭杜因閣下陷入了極端的痛苦之中，一方面，他和席爾魯夫是至交好友，是曾經一起建國的伙伴，是彼此信賴的戰友。”

“另一方面，蘭杜因卻是穆席隆公爵和高貴的圣杯騎士，他有義務要洗刷自己的清白，也必須為自己的領民和領地負責，騎士精神和責任讓他知道自己必須站出來面對席爾魯夫的彈劾和質疑，蘭杜因是矛盾的，他發現，無論如何做，都違背了他給自己定下的戒律，只剩下痛苦。”

“湖上騎士終究是一位武者，他選擇了通過冠軍對決擊敗了席爾魯夫并在昔日好友的臉上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伯希蒙德點頭，紅龍公爵的臉上是無盡的感傷：“之后，蘭杜因回到穆席隆并再也沒有離開自己的城堡，直到去世。”

“叮！鐺！”萊恩和蘭杜因的戰斗還在繼續，目前暫時還沒有停下來或者會分出勝負的跡象，萊恩手中的復仇女神劍刃如風，蘭杜因一槍一劍橫掃四方，兩位圣域圣杯騎士的對決不知不覺中已經打到了月滿天華。

“蘭杜因不愧是一位真正的武癡。”弗朗索瓦的臉上充滿著敬佩，他的眼眶濕潤了：“這是一場傳承之戰。”

“傳承之戰？”伯希蒙德想了一下立即點頭：“沒錯，是傳承之戰，蘭杜因希望通過這場對決，將自己的戰斗經驗傳給萊恩。”

“不止如此。”弗朗索瓦突然笑了，老丈人海藍色的眼珠旋轉了一圈，他伸手輕撫著自己的山羊胡：“伯希，你想想，萊恩和蘭杜因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那肯定是沒有的。”伯希蒙德立即說道：“這兩個人相差了千年呢。”

“那么蘭杜因是不想讓萊恩成為穆席隆公爵？”弗朗索瓦嘴角露出了微笑。

“這也不可能，穆席隆公爵的頭銜廢棄了接近三百年了。”伯希蒙德繼續搖頭：“萊恩是女士的神選冠軍，他既有實力又有資格，我們都沒有反對萊恩成為穆席隆公爵，蘭杜因也注定不會。”

“那蘭杜因一定要和萊恩冠軍對決的理由又何在呢？”弗朗索瓦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敬佩和淡淡的笑意：“穆席隆已經被亡靈占據，而混沌魔軍就在不遠處交戰，蘭杜因作為初代穆席隆公爵，在被喚回凡世之后，既不去消滅那些占據自己城堡的亡靈，又不去對抗正在沼澤之上交戰的混沌，而是執意要和萊恩進行這場冠軍對決，意義何在呢？把力氣用在對付外敵之上不好么？”

“唔！”伯希蒙德恍然大悟，紅龍公爵仔細思考一下發覺還真的是這樣。

為什么蘭杜因會執意要和萊恩進行冠軍對決，而對近在咫尺的混沌和亡靈視而不見？

這個問題伯希蒙德思考了好幾分鐘也無法回答，他只得用眼神示意弗朗索瓦繼續說下去。

“只能說，蘭杜因閣下不愧是蘭杜因閣下，他無愧為騎士道的典范，無愧為一個純粹的武者，也無愧為初代圣杯騎士中的最強者！”弗朗索瓦緩緩說道：“就讓我們見證這一切吧！一切開始于蘭杜因，一切也將終結于他。”

皎潔的月光下，萊恩和蘭杜因的戰斗還在繼續，承載著無毀之湖光的手臂依然有力，在月光的照耀下，蘭杜因展現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這位初代圣杯騎士中的最強者含著笑，讓所有人見證了這樣的一場史詩般的冠軍對決。

但如今，這對決已經開始走向盡頭了，蘭杜因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逐漸消逝，復仇女神在他的身上造成了諸多的創傷，每處創傷之上，萊恩的靈能之火便燒灼著蘭杜因的靈魂，傷害著他的身體。

縱使在湖中仙女的幫助下，蘭杜因的英靈回到了凡世，但是他終究是個死人，他早已死去近千年，他燃燒了自己的一切讓自己回到了巔峰的狀態下重現人間，可他不像萊恩，萊恩是活人，身為活人的他擁有著強悍的恢復能力和用不完的體力，蘭杜因是死人，他的力量會逐漸消耗，直到再次返回湖中仙女的神國，亦或者……

逐漸減弱的力量再也無法壓制萊恩的猛攻，能夠感知到萊恩的力量越發兇猛的蘭杜因放開了喉嚨大聲咆哮，不死于徒手用力地和復仇女神連續對拼五記，然后湖上騎士高高躍起，手中的無毀之湖光在天空之上劃出一個半圓。

月之光華流淌于蘭杜因的周身，逐漸匯聚而成了一道十幾米長，近一米寬的巨型光柱。

“抵達盡頭，超越界限。見證這光吧！”

“過重湖光！”

蘭杜因搖動著自己手中的光柱，朝著萊恩揮斬而下，光柱之中蘊含著的可怕力量足以讓天地為之變色，凡世為之動搖，光柱所過之處，就連空氣都被燒灼得干干凈凈。

萊恩選擇直面這道光柱，他調動起了自己全身上下的靈能，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帝皇的面龐和人類之主的教導。

灰騎士基因原體的周身聚集起了難以想象的浩瀚靈能，暴烈的靈能之光從內而外迸發而出，這力量熾熱到萊恩的頭發和他的全身都被靈能之火籠罩。

那是懾服萬物，吞噬一切的力量。

如此威能沿著復仇女神的劍身蔓延著，這力量從萊恩的劍上奔騰而過。

蘭杜因最強大的戰技就這樣被萊恩擋了下來。

“什么？”這次，湖上騎士終于感到了驚訝。

萊恩用盡全力掌控著自己的力量，他將光柱格擋而下，順著蘭杜因的原本的軌跡，復仇女神和無毀之湖光在空中交鋒，生與死的權能在萊恩的面前展現，復仇女神在劃過一圈，將蘭杜因的光柱和他的騎槍推了回去，殺戮的月光之力反過來涌進蘭杜因的身軀，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月光吞沒了蘭杜因的身體。

一道足以切開空氣的白熱閃電波迸射而出，讓蘭杜因再遭重創，湖上騎士全身上下被燒灼得一片焦黑，這一次，哀嚎從湖上騎士的口中傳來，他被火焰和閃電包圍了。

盡管萊恩也因為硬接下了來了蘭杜因最強的戰技而全身血流如注，他依然咬著牙沖鋒向前。

蘭杜因也立即舉起不死于徒手正面格擋。

“鐺！”這已經不知道是復仇女神和不死于徒手的第多少次交鋒了。

身體的傷害和力量的消逝終于讓湖上騎士露出了破綻，萊恩用力地將雙手抬起，復仇女神彈開了不死于徒手的劍刃。

下一個心跳之間，劍鋒貫穿了蘭杜因的胸腹和脊背。

盡管萊恩避開了心臟要害，蘭杜因還是失去了戰斗能力，他雙膝跪地，血流如注。

這場冠軍對決終于決出了勝負。

“我很抱歉，蘭杜因閣下。”盡管獲得了勝利，萊恩卻沒有一絲高興的表情，他有些著急地跑到蘭杜因的面前，查看著他的傷勢：“真的很抱歉。”

“呵呵呵你沒有什么好道歉的，萊恩馬卡多。”蘭杜因身受重傷臉上卻洋溢著滿足的笑容，他眼角的細紋和緊鎖的眉頭都完全張開了：“我才是，要道歉的那個啊！對不起，女士的神選冠軍喲，給你帶來了這么多的麻煩。”

“不！我才是要感激你，蘭杜因閣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萊恩看著蘭杜因胸前血流如注的樣子，趕緊取出了木精靈贈送的漿果酒：“蘭杜因閣下，請使用這個！這是使用時代橡樹生命之泉釀造的漿果酒，它可以……”

“不需要了。”蘭杜因推開了漿果酒，他哈哈大笑，他英俊到如神祇般的臉上盡是快意：“太舒服了，這就是……這就是我一生都在追求的對決，合格的對手，面對面的決斗，最后的結束，這就是我想要的，這就是我畢生所求！謝謝你！萊恩！”

“從今天開始，我以初代穆席隆公爵，十二位初代圣杯騎士之一的穆席隆公爵家族第一位族長和湖上騎士之名，正式認可你成為穆席隆公爵！”蘭杜因突然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傳遍了整片沼澤：“就有請諸位見證！”

圍觀的所有人全部點頭，湖神女巫莫吉安娜和綠騎士也走了出來，表示承認這一任命。

盡管這個任命并未得到騎士王的許可，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既然蘭杜因說是，那就是了，初代騎士王亞瑟不出，蘭杜因就是騎士王國。

從今天開始，萊恩馬卡多就是新的穆席隆公爵。

“……遵命！”萊恩沒有推辭，相反，他單膝跪在蘭杜因面前，表示接受這一任命。

他為了獲取這個公爵頭銜已經花了近十年時間，此時再推辭不僅過于虛偽，也不符合騎士道精神中的誠實，更是不符合所有支持他的貴族、教會、商人們的期望。

他必須答應，不會有別的選擇。

“很好！萊恩，穆席隆的未來就交給你了。”蘭杜因的語氣中滿含著期望和豪邁，他抬頭望著皎潔的明月。

時隔千年，穆席隆的半弦月還是這么美麗，讓他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時間卻不允許了，蘭杜因的目光變得如月下湖水般清澈，他示意萊恩聽他說話：“在此之前，我有一個愿望還未實現，萊恩馬卡多，你能夠幫助我實現我的愿望么？”

“請吩咐！”新任的穆席隆公爵單膝跪在蘭杜因面前，表示聆聽。

“殺了我！用你的劍，徹底殺了我！”蘭杜因認真地說道：“這是我最后的愿望，使用你的劍，將我的靈魂和我腐朽衰敗的身體一起徹底摧毀，盡數湮滅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