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混子的良心

混子的挽歌 第一百八十三章 混子的良心

青水鎮派出所，滯留室。

‘咣當！’

一個民警把滯留室的門打開以后，將我推了進去，隨后我把手順著欄桿伸出去，民警用鑰匙把我的手銬解開，轉身就走了。

派出所的滯留室面積很小，陰冷陰冷的，為了防止犯人自殘，里面的墻面都用皮革包裹著一層海綿，靠墻的地方有一排半米寬的簡易床，除此之外空蕩蕩的，我被關進了滯留室以后，就在那張簡易床上面坐了下來，這是我第一次被關進派出所，從小被家長教育著要堂堂正正做人的我，心里真是挺害怕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總是在胡思亂想，但所幸沒過了幾分鐘，磊磊也被一個警察押過來了。

磊磊進門之后，對我笑了一下，隨后也坐在了一邊：“你那邊，怎么說的？”

“什么也沒說，我跟警察說，我剛認識瘋子哥兩三天，就是跟著過來溜達一圈！”我把做筆錄的經過，簡單的跟磊磊說了一下。

“嗯，跟我說的差不多！”磊磊聽完我的介紹，點點頭就不做聲了。

“磊磊，你說咱們這次，不會出事吧？”

“出事？能出什么事啊？”

“咱們車上可帶著管制刀具呢，如果真給咱們定個什么罪名，會不會拘留啊？”

“哎？我發現你現在，怎么變的這么膽小呢？”磊磊聽完我的問題，皺眉看向了我，眼神里滿是不屑，似乎還有一絲厭惡。

“我不是怕，主要是高蕾她還……”

‘咣當！’

我的話沒說完，滯留室的門再次打開，老七也被推了進來，因為我們今天來的人有點多，派出所里面的這點人手，顯得很是不夠用，警察把他的手銬打開以后，也轉身就離開了。

“六哥，你啥時候完事的！”老七看見磊磊以后，笑著就走到了磊磊邊上，連正眼都沒看我。

“呵呵，你咋樣啊，沒事吧！”磊磊會心一笑，和老七之間的話題也多了起來，我看見兩個人的樣子，也挺識趣的就坐到了一邊。

磊磊和老七聊了一會之后，老七忽然扭頭看向了我：“哎！韓飛，你他媽的是不是把我們賣了？”

“你說什么？！”我被老七問的一愣。

“你別JB裝傻，你是不是跟警察說，咱們是過來，是幫高占軍辦事的了？”老七呲著牙，眼神滿帶挑釁的看著我。

“老七，別瞎說昂！”磊磊也覺得老七的話有點過分，所以聲音不大的插了一句。

“六哥，你覺得我是胡說八道的人嗎？”老七說完以后，斜眼看著我：“警察給我取筆錄的時候問我，高占軍叫咱們來的目的，是為了砍人還是砸店，還問我這把事完了，高占軍答應給咱們多少錢……一開始我就死咬著不承認，但是后來警察跟我說，咱們里面已經有人撂了！”

“警察說有人撂了，也沒點名道姓，你他媽的憑什么說是我啊？”我被老七一句話徹底激怒了，平時的小摩擦我也還能忍，但是他這句話，是的的確確扎我心上了，如果這句話被其他人聽見，那在他們眼里的印象，我肯定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艸你媽的！我們這些人都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的兄弟，就JB你一個外人，不是你說的，還能有誰？”老七瞪著眼睛，聲色俱厲的再次向我質問道。

“你什么意思？”我聞言一愣。

“你說呢？”

“去你媽的！”

我罵完一句話以后，徹底急眼了，沖上去對著老七的臉上就是一拳，老七挨了一下之后，一點沒猶豫，反手也給了我一拳，我往后退了兩步，隨后牟足了力氣，一拳就把老七打躺下了。

‘嘭！’

老七倒地的一瞬間，我抬腿對著他的太陽穴再次一腳，老七可能是被我這一腳踢懵了，用手撐了一下地，竟然沒站起來。

“操！”我往前一步騎在老七身上，抬手對著他就打。

“韓飛，你他媽夠了！”磊磊走上來，伸手就把我從老七身上拽了下去，我推開磊磊，對著老七就要再次動手。

‘刷！’

磊磊拽著我的衣領子，一下把我拎了起來：“艸你媽！我說你夠了！”

我看著磊磊的眼睛，有點不可置信的指著地上的老七：“冷磊！因為他，你罵我？”

磊磊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他是我弟弟，我得照顧他！”

我胸口劇烈起伏：“那他污蔑我的時候，你就可以裝作視而不見，是嗎？”

磊磊掃了我一眼，撇了下嘴：“老七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聽見磊磊說完這句話以后，我呆若木雞的，在原地站了半天，隨后啞然失笑，點了點頭：“行！行！冷磊，我認識你這么久，還真沒看出來，你他媽還有六親不認的本事！”

“呵呵，隨你怎么說，但是你如果再跟老七動手，我肯定幫他！”磊磊說完以后，把老七扶起來，兩個人坐在了一邊。

我站在兩個人的對面，心里就跟吞了一只蒼蠅一樣的惡心，我當初為了磊磊，放棄了營口的學業，在北洋做服務生的時候，兩個人每天就只有四五塊錢，我餓著肚子也得給他買包煙，后來被王亦一伙人堵在創維樓下，豁出去自己挨打，也沒有出賣磊磊，去北京的時候，我幾乎沒有猶豫，就把名額讓給了磊磊……我從來沒有對磊磊提起過這些事，也從來沒有覺得他虧欠我什么，因為我們是兄弟，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在此刻的冷磊心里，我連一個他只認識了一個多月的老七，都沒比上。

沒過了多大一會，磊磊和老七兩個人，就再次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我孤零零的站在角落，心里感覺很失落，這一刻我有點能體會老七的心情了，冷欣說他怕我會在磊磊那里搶走他的位置，一開始我覺得挺可笑的，但是這一刻我理解了，他現在在磊磊身邊的位置，的確比我要重要太多了。

這一夜里面，我又被提審了一次，問的都是一些第一次筆錄里面沒有涉及的問題，我仍舊一問三不知，等我們這些人來來回回折騰完的時候，天邊都已經露出魚肚白了，我在滯留室呆了沒多大一會，一個警察走過來，敲了敲鐵欄桿：“你們三個，出來！”

“大哥，放人還是拘留啊？”磊磊走過去，呲牙問了一句。

“你們幾個沒事了，高占軍辦了個取保候審，出去吧！”警察把門打開以后，帶著我們就往外走，到了派出所大廳的時候，我才發現田瘋子和冷欣、老三、老四、小崽兒他們幾個人都被放出來，全都圍攏在一個三十四五歲的中年邊上。

“操！海剛大哥怎么來了？”老七知道我不認識那個中年，所以聲音很大的問了磊磊一句，語氣里卓越感十足。

“我也不知道啊，走，過去看看！”磊磊笑著答應了一聲，就跟老七走了過去，只剩我一個人，十分尷尬的站在了一邊。

“韓飛，過來！”田瘋子看見我一個人站在邊上之后，笑著把我叫了過去，隨后對我介紹道：“這是咱們的大哥，王海剛！大哥，這個小伙子是剛從北京回來的，我一個弟弟，韓飛！”

“剛哥！”我略帶點靦腆的跟王海剛打了個招呼，王海剛在安壤，算是比較出名的社會大哥了，他三十四五歲，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頭發很短，說起話來聲音嘹亮，身上帶著一股濃濃的江湖氣。

“好！小伙子長的挺帥的！”王海剛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和藹的笑了一下。

“海剛大哥，你怎么來了？”老七見我出了風頭，笑著岔開了話題。

“你們都全軍覆沒了，我如果再不來打個招呼，你還真以為你們今天能出的去啊？”海剛大哥笑了笑，隨后對外面揮了下手：“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回去再說！”

“哈哈！”

“大哥威武！”

眾人都跟著一笑，隨后一起出了門，高占軍和另一個司機早都已經出去了，我們還按照來的時候那樣，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車上，海剛大哥是自己開著一臺霸道過來的，回去的時候田瘋子給他開車，三臺越野車一陣轟鳴，隨后都向安壤的方向開了回去。

兩個小時以后，我們一行人再次回到了平房的住處。

‘咣當！’

我下了車以后，就準備往院子里面走。

“韓飛！”老三在后面的車上下來以后，喊了我一句，我皺眉看了他一眼，隨后老三一笑，對我勾了下手指：“你過來，我跟你說點事！”

我看見老三詭異的笑容，就知道沒什么好事，但也沒猶豫，跟著他就走了過去，老三見我走過來了，摟著我的肩膀就往巷子外面走，磊磊和老七也都跟在了后面，老三斜了我一眼：“聽說，在派出所的時候，你把老七給打了？”

“對！”我心里對于老三找我的原因，也早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很痛快的就點了下頭。

“因為啥啊，哥兄弟之間的，說動手就動手了！”老三一邊勸著我，一邊摟著我的肩膀，拐到了旁邊的一個巷子里面。

“他污蔑我，說我出賣了大家！”

“就因為這么點事？”老三扭頭看著老七，老七也跟著點了下頭。

‘嘭！’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老三一拳就把我打倒了，隨后對著我的肚子上又是一腳：“艸你媽的！你他媽一個外來的小B崽子，都敢打我七弟了？！”

“艸！狗籃子！”老七看見老三動手了，也跟著沖上來，對著我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磊磊在邊上看著，一聲不吭。

“我艸你媽！”我被兩個人打急眼了，站起來對著老三就是一拳，但是我和他之間的體型差距的確挺大的，所以被他反手一拳，就給再次打倒了，我背靠著墻，不斷地還著手，但身上、臉上很快就是一邊青紫。

我們幾個人正在撕扯的時候，冷欣從巷子外面走過來，對著我們就喊了一嗓子：“哎！你們干什么呢！”

老七扭頭看了一眼冷欣：“五哥，你別管，我教育教育這個小B崽子！”

“行了，別JB打了！”冷欣伸手一把拉開了老七，隨后把老三也給攔了下來，大家都停手之后，冷欣看著磊磊：“你就這么看著啊？”

磊磊抱著胳膊，十分的無所謂：“我不看著，還能怎么著啊？兩邊我都不管，大家各憑本事唄！”

“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最難的時候，所有人都像躲瘟神一樣的躲著你，只有韓飛一個人沒躲，還把學退了，才他媽接你回的家！”冷欣頓了一下：“不管你是個普通人，還是個混子，首先得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