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崩潰的李雪瑩

混子的挽歌 第五十四章 崩潰的李雪瑩

四天。

一連四天，我們都住在李寶善的家里，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這一家人，李寶善一家的自由都被我們限制了，除了他女兒每天去上學之外，他和老婆還有小兒子，連這個院子都沒出去過，吃飯的時候，我們就在院子里面的小菜園隨便摘點菜，晚上的時候，則輪流倒班守在兩個房間的門口，我知道在武力方面我幫不上什么忙，所以總是搶著值夜，幾天下來，熬夜熬得我眼睛一陣浮腫。

扈濰在這幾天里，根本就沒再提過要賬的事，仿佛就像是一個來農村串親戚的小青年，開始的兩三天里，那些村民們擔心李寶善的安危，沒事過來看一眼的時候，扈濰還能笑著和別人聊幾句，后來連人都不來了，扈濰也樂得清閑，李寶善家里一桶十斤裝的小燒，已經被他喝下去了一半。

這幾天我也慢慢的了解了李寶善一家人，他媳婦叫張秀娟，大女兒叫李雪瑩，上初三，學習還挺好的，小兒子叫李雪斌，這邊的山村沒有幼兒園，所以也就還沒上學。

這天晚上五點多的時候，李雪瑩騎著自行車回到了院子，正趴在門口地面上彈玻璃球的磊磊和冷欣見狀，都抬頭笑了：“回來了，妹妹！”

“哼！”

李雪瑩怨恨的掃了他們倆一眼，拎著書包就回房間了，磊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對房子里面喊道：“大嫂子！雪瑩回來了，快做飯吧！餓死我了！”

沒幾分鐘之后，張秀娟拎著個菜籃子，就從房間里面走了出來，去小菜園摘了點黃瓜，轉身又回屋了，這幾天李寶善一家四口，和我們幾乎都沒怎么說過話。

菜做好了之后，我們十來個人都進了屋子，扈濰和阿虎，還有李寶善一家四口坐在炕桌邊上，我們幾個就端著碗，站在地上吃。

“老李，整點酒不？”扈濰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之后，又給李寶善倒了一杯。

李寶善連頭都不抬，就低頭扒著碗里面的飯，沒幾口就吃完了，隨后把碗往桌子上一拍，直接躺在了一邊，把臉扭了過去。

“哎，老李，我也挺奇怪的，就你這種賭癮這么大的人，幾天不去玩牌，能忍得住么？呵呵！”扈濰細嚼慢咽的吃著東西，笑著問了李寶善一句，李寶善也不答話，拽過衣服往身上一蓋，就打算睡覺。

“哎，你快點吃，吃完了我教你寫作業去呀！”冷欣呲著牙，看了李雪瑩一眼。

“滾犢子！你小學都沒畢業，初中的題你懂么！”嘯虞毫不留情的懟了冷欣一句，隨后同樣笑看著李雪瑩：“沒事昂！妹妹！我是高中畢業的，念了五年高中呢，基礎扎實，一會我教你！”

“哼！臭流氓！”李雪瑩氣的也把碗放在了桌子上，飯都沒吃完就回房間了。

“哎，正長身體的時候，怎么能不吃飯呢！”嘯虞端起李雪瑩的碗，又往里面夾了點菜，邁著小碎步就跟了出去。

磊磊沒啥興趣的扒拉著碗里面的飯菜，看了張秀娟一眼：“大嫂子，不是我說你昂，你這也太摳了，成天清炒黃瓜，連點肉都沒有，你就算不為了我們著想，也為孩子想想啊，這么大點的孩子，正長身體呢，天天不吃肉哪行啊？”磊磊說著，還對她的小兒子笑了一下：“告訴叔叔，想吃肉不？”

“想！”李雪斌聽磊磊說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吃飯，別跟他們說話！”張秀娟呵斥了李雪斌一眼，沒搭理我們。

阿虎吃完飯之后，隨意的把碗一放，看了我一眼：“小飛，吃完沒，吃完了跟我出去溜達一圈！”

“哦，吃完了虎哥！”我聽阿虎一說，把最后一口飯吃下去，跟他一起出了門，到門口的時候，我看見李雪瑩正拿著兩根火腿腸在喂狗呢，她的狗，就是我們來那天，被冷欣一腳踢飛的那個小土狗，李雪瑩給它起了個名，叫跳跳，看的出來，她特別喜歡這只小狗。

我和阿虎兩個人出門之后，直接去了后山，后山有一片很大的針葉松林，空氣也特別好，到了后山之后，阿虎坐在一塊石頭上，一邊抽煙，一邊看著夕陽。

我無聊的蹲在一邊，看了阿虎一眼：“虎哥，你說咱們能把李寶善這個錢，給要回來嗎？”

“我哪知道啊！”阿虎笑了一下。

“連你都不知道，咱們為什么還要在這等著啊，看李寶善的態度，我覺得這個錢是夠嗆了！”我如實的說了一句：“看李寶善的樣子，我覺得他肯定不會給這個錢了。”

“也不一定！”阿虎把煙頭扔在地上，隨后踩滅了：“比李寶善橫的主，我見多了，最久的一個，我在他家里住了三個月，人的底線不一樣，承受能力也不一樣，慢慢等吧！看他什么時候崩潰！”

“那咱們…還得等三個月啊？”我伸手扶著額頭，徹底無語了。

阿虎呲牙一笑：“沒準，也可能是半年呢！”

“半年？！”我的聲音一下提高了不少：“真要等半年，他家的菜園子，都得被咱們吃光了！”

“咱們就是吃這碗飯的，你得比他們更有耐心！不想被人吃，你只能選擇吃人！”阿虎無所謂的回答了我的問題，隨后站起了身：“走吧，回去了！”

回到李寶善家之后，我們依舊是輪流值夜，到了兩點多的時候，我和阿虎兩個人一起，一直在門口坐到了第二天早上七點多，看著李雪瑩去上學之后，我和阿虎兩個人才回房間去睡覺。

我這一覺，大概睡到了中午十一點多，一睜眼，一股濃郁的肉香撲鼻而來，我坐起來使勁聞了聞，一下就清醒了，隨后動作很快的穿鞋下地，順著味道找了過去，但是我到廚房的時候，發現還沒做飯呢，我看了一眼時間，也還沒到李雪瑩放學，平時都是她回來，才會開飯的。

我繼續順著味道找了找，剛出了房門我就看見，此刻磊磊和冷欣、嘯虞三個人，正圍坐在一張桌子旁邊，守著一個電磁爐吃涮鍋呢。

磊磊看見我之后，連忙對我招了招手：“你可算睡醒了，快過來，開葷了！”

“你們做什么呢？這么香！”我幾步走過去，此刻鍋里正煮著青菜，還有不少的排骨。

“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磊磊伸手，把筷子遞給了我，我夾一起塊肉嘗了嘗，味道的確不錯，對于幾天沒吃過肉的我來說，絕對是美味珍饈，我拿過嘯虞裝麻醬的碗，又夾起一塊肉沾了一下：“這什么肉啊，這么好吃！”

“喏！它的肉！”磊磊伸手往墻角指了一下。

“嘔”

我順著磊磊的手看過去，一口就把嘴里的肉給吐了，此刻墻角的地方全都是血，一張狗皮帶著一個狗頭，正在那扔著呢。

“你他媽把跳跳給煮了！？”看著那張狗皮，我感到一陣反胃，隨后‘嘩’的一下就吐了出來。

“哎！你咋這么敗家呢！”冷欣看見我扔在地上的骨頭，一臉的惋惜。

“不煮怎么辦，餓死啊！張秀娟連肉都不出去買，咱們總不能成天吃黃瓜吧，我這幾天，拉的屎都快綠了！”磊磊掃興的看了我一眼，又把我的筷子奪了回去。

“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很殘忍嗎？”我不知道磊磊是怎么想的，但是我這幾天沒事的時候，都會逗跳跳玩一會，它每次看見我，也都會搖著尾巴跑到我的邊上，但是我就睡了一覺，跳跳就被磊磊給燉了，如果我在場，我一定不同意。

“你別喊！”磊磊瞪了我一眼，隨后壓低了聲音：“我是故意的！”

“你故意的？”我更加不可思議了，憤怒的看著磊磊：“咱們是來要賬的，跟一條狗有什么關系？！”

“我就是想給李寶善一種感覺，讓他覺得咱們，就是一群無知且無畏的傻逼！因為只有這種二愣子，才是最難對付的，我就是要讓李寶善知道，咱們就是這種二愣子！而且比他還渾！”磊磊看了一眼墻角跳跳的尸體：“我特別喜歡狗，也從來沒吃過狗肉，但是我更知道的是，跟人命比起來，狗命不值錢！”

“你什么意思？”我十分不開心的掃了磊磊一眼。

“咱們已經在這里住了五六天了，再這么下去，李寶善就會慢慢的習慣這種生活，也許他會給這個錢的，但是誰知道要等多久？一個月？五個月？還是他媽的一年？”磊磊十分冷靜的看著我：“我要讓李寶善一家人，接受不了咱們，而跳跳，僅僅是個開始而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說扈濰的說話，我不敢反駁的話，那么跟磊磊他們之間，我完全沒有這種顧慮，我知道我跟磊磊之間的差距很大，但是我不怕他，因為我們是朋友。

“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不能讓他們一家子過舒坦了！你別管了，就跟著我們一起折騰就行！”

“你……！”我被磊磊氣的說不出話來，站起身走到了門口，一個人坐在臺階上生悶氣。

不大一會的功夫，李雪瑩放學了，她已經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子，隨后厭惡的看了我們一眼，把自行車推到了墻角。

“啊！！！”

李雪瑩看見墻角的狗皮之后，驚恐的吼了一嗓子，自行車脫手就倒在了地上，隨后整個人嚇得渾身發抖，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

“雪瑩！出啥事了？”屋子里面的張秀娟和李寶善聽見聲音之后，很快就跑了出來，看著全身顫抖的李雪瑩，張秀娟腳步很快的，就走到了她邊上。

“媽！跳跳這是怎么了！”李雪瑩哭的像一個淚人一樣，一頭撲進了張秀娟懷里。

“妹子，先別哭了！我這還給你留著狗肉呢！快過來嘗嘗！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磊磊呲牙一笑，擺手叫了李雪瑩一句。

“你們這群渣滓！我跟你們拼了！”

李雪瑩掙開張秀娟的手，拎起一把砍柴刀就向磊磊那邊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