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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劍人 六、妖血化獸
小枝完全沒反應過來,轉眼腰上就被開了一道口子。
她看見昏黑的竹樓內,上下兩層的階梯索道都被打碎,中間的花圃也化作狼藉。
兩只白鸞縮在靠門的角落里,羽毛掉得到處都是,翅根還滲出血來。
最引人矚目的不是這些,而是盤踞在她面前的龐然之物。
它還勉強維持著人形,一身白衣下伸出九條虎尾,手足都覆蓋著赤金色的虎皮,皮毛上有繁復妖文,熠熠生輝。它雙目赤紅,森白的利齒從唇間刺出,爪上僅有三趾,卻可以靈巧地將小枝抓住。
它呼吸間蕩出濃厚的妖氣,讓小枝胸口發悶,眼前昏黑。
“公、公子?”小枝勉強問道。
那怪物發出一聲怒吼,震得小枝胸腔生疼。
它張口狠狠朝她咬來。這時候兩聲清鳴響起,縮在角落里的白鸞冒死沖了上來,一只撲到妖獸臉上啄眼,另一只抓住小枝雙肩就飛了起來。
小枝的視線內一片混亂,她聽見白鸞發出凄厲的鳴叫,緊接著就被熱血灑了一臉。
睜眼再看時,妖獸的身軀又漲大一圈。原本覆在他身上的白衣被徹底撐碎,他由兩足立地改為四足立地,后腿蹬地躍起,一口咬住了小枝的衣擺。
白鸞與小枝都被妖獸拖拽到地上,但妖獸沒有在意白鸞,它用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住小枝。
小枝恐懼地與它對視。
“公、公子,是你嗎?”小枝聲音顫抖。
她認得的,那只眼睛。
“怎么會變成這幅樣子?”她攥緊了手,視線越過妖獸飛舞的九尾,看見它背后滿身染血的白鸞,“公子,真、真的是你嗎?”
虎形妖獸只回她一聲毫無理智的咆哮,他松開小枝的衣擺,再度縱身撲來,這次卻是朝著白鸞的方向。小枝想要阻攔,卻連站都站不穩。情急之下,她只能趁機抓住妖獸厚實的皮毛,一個翻身躍上它的背。
妖獸吃痛,甩了甩身子,沒能把她甩下來,反倒把自己扯得更痛了。
它怒極,一口咬向了地上的白鸞。小枝沒來得及想太多,她將所有心蠹都匯聚在手臂上,然后伸手從妖獸后頸一攬,將手臂卡進它的利齒之間。
清脆的咬合聲,緊接著是一片寂靜。
血從齒間流入喉嚨,妖獸眼里的紅色漸漸褪去了。小枝身下一空,妖獸化作了人形倒地,而她直接伏在對方身上昏死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朦朦朧朧間,她聽見有人在說話。
“……不行……我已經不能再……謝迢,你把我關起來吧。”
“既然她的血有效,那為什么不用?”
“我差點殺了她!誰知道她的血能讓我穩定多久?若有下一次,我一定會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求你了,謝迢,看在多年相交的份上,讓我解脫吧。”
小枝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她看見自己又躺在了暖玉臺上,臺下站著公子和謝迢。謝迢還是萬年如一日的平靜沉穩,但公子看上去就很狼狽了。他面色蒼白,雙眼都蒙著白紗,虛弱得幾乎撐不起那身白衣。
謝迢淡然道:“我保你周全,并非因為與你相交多年。”
公子微怔。
謝迢平靜地解釋道:“公子,我需要你暫代昆侖侍劍人之職,幫我主持大局。”
公子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
他神色毫無波動,繼續道:“還請公子記清楚,不管活得多不堪,多狼狽,都要活下去。重鎮妖獸是你我的使命,在完成它之前,即便生不如死,也不能停止呼吸。我會繼續派人探查妖化之事,這段時間就請您……”
“她醒了。”公子突然道。
小枝下意識地閉上眼,想繼續裝睡。
她知道謝迢在看她,因為他的目光與任何人都不同,有一種直擊心臟的恐怖威壓。
“起來吧。”謝迢扶了小枝一把,她裝不下去,只能睜開了眼。
“謝、謝迢仙尊……”她訥訥道。
“這次多謝你了。”謝迢語調平和,毫無波瀾,“公子的身份,想必你也有猜到一些。”
小枝看見公子攥緊了手,他攔下謝迢,親口跟小枝說道:“西鎮昆侖,鎮山首座,正是在下。昆侖鎮妖石碎,群妖涌出,西鎮只有我一人生還……我被妖獸元神侵蝕,幸得謝迢仙尊及時援助……”
“談不上及時。”謝迢冷冷道。
“……總之,此后我就一直在蜀山隱居。”公子聲音沉澀,他看著小枝道,“隱居之時,我的妖化一天比一天嚴重,謝迢仙尊也難以鎮壓,所以我常年閉門不出,免得失控傷人。那日也是一時心血來潮,砸落花盆誘你入竹樓……我……”
原來那天花盆不是偶然墜落,而是他故意砸的。
“這些閑話就不用說了。”謝迢似乎有些不耐,他道,“小枝,你和公子一樣,身體里是鎮著妖血的。”
小枝點點頭。那日她被壓在房梁下,腿上有傷口,正好謝迢又斬了只似蛇似龍的妖獸,妖獸血就順著她腿上的傷口流了進去。因為有公子這個前車之鑒,所以謝迢多了個心眼,直接用真氣將妖血封死在她腿部,不讓其擴散。
“我也會變成妖獸么?”小枝問道。
很奇怪,她對此倒沒什么反感。在她心目中妖獸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生物,如果能變成它們,說不定也是好事。
謝迢坦然道:“不清楚,妖化之事還在調查中。不過有件事可以確定——你的血能鎮住其他妖獸的血。那日公子咬你之后就恢復了理智,我覺得可能跟你的血有關系,所以在你昏迷這幾日,用其他妖獸試了試。”
“結、結果如何?”小枝緊張地問。
“挺好的。”謝迢沒有細說,“考核期間,你就以拜師學藝為名,在竹樓照看公子吧。一旦他恢復完全,中鎮就準備聯合其他幾方神山奪回昆侖。”
謝迢暫時算是中鎮蜀山的侍劍人,公子對他的安排也無力違抗,只能滿懷歉意地帶著小枝離開。
走在雪飲道石階上,他非常自責,也不敢跟小枝多說話。
“公子。”小枝突然問道,“大白小白怎么樣了?”
“白鸞是神鳥,養幾日就沒事了。”公子苦笑,“唉……它們可怨我了,若你再不去竹樓看看,說不定它們以為我把你咬死了,往后都不會理我了。”
小枝想了想,又問:“那做羽衣的事情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
走著,聊著,兩人之間漸漸也少了之前的隔閡。
公子悄悄觀察小枝的神色,發現她好像全然忘了之前那回事,對他的態度沒有一絲變化。甚至對于謝迢說的,她也有可能妖化的事情,她也不甚在意。
他不知道該嘆息,還是該慶幸。
她像所有乞兒一樣,沒心沒肺,少思少語,能活一日就算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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