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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關紀事 1896 海圖106.0
「真是人渣!」
薛瑞天看完全部的記錄,把那一沓紙規規矩矩的按照順序排好,重新遞給了沈昊林。
「用人渣來形容他,都侮辱人渣了,可以說是牲畜不如了。」金苗苗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茶杯,說道,「作為醫者,我不得不說,就是因為這種垃圾的存在,讓本來是一個用來止疼非常有效的藥,變成了人人唾棄的東西,忘憂散無罪,用它來賺錢的垃圾才是有罪的。」
「是啊,就是因為這種人的存在,弄一點忘憂散來止疼,簡直難于登天。」金菁拍拍金苗苗的肩膀,「苗苗很久以前遇到的一個病人,就是這樣,忘憂散可以緩解他的疼痛,讓他可以順利的度過最艱難的時期,但是因為忘憂散量少又貴,如果要用的話,要經過很多個手續的,所以,那個人的病情就耽擱了,人就因為這個……」他一拍手,「沒了。」
「沒了?」
「對!」金苗苗點點頭,有些遺憾的說道,「如果當時手頭上有忘憂散的存貨也行,但正巧是用完了,我已經通過關系去買了,但是藥鋪買賣這個,也是要走很多程序的,按照情況來說,他是可以來得及的,但沒想到的是,那個人的病情突然惡化,結果到了最后就是不治而亡。」她聳聳肩,看看沈昊林、薛瑞天,「那個人你們也是認識的。」
「認識?」薛瑞天看看沈昊林,「你說的該不會是……閔行?」
「是他!」金苗苗無奈的扯了扯嘴角,說道,「沒有辦法,最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世,那個時候,我就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后來也就長了記性,無論是不是能用得著,手里也一定要有存貨。當然,也是從那天開始,特別痛恨用它來賺取暴利的混蛋,沒想到啊,姓欒的手上居然有這樣的生意。」
「是啊,我也沒想到。」沈茶哼了一聲,「本來呢,以為他最多就是幫太皇太后倒騰點不該倒騰的東西,不過就是古董啊,明器什么的,誰能想到他還有這么一手。從這里面也能看得出來,青蓮教背后的人對于制造艦船是多么的迫不及待。」
「自古以來,用忘憂散賺錢都是會被人不齒、被人嘲笑的,他作為一個商人,就不怕抖落出來之后,名聲不太好?」薛瑞天很不解,「我可是聽說,他在姑蘇的時候,名聲還是不錯的,這件事情如果曝光了,那他可是要遺臭萬年的。」
「就是說啊,雖然商人重利,但對自己的名聲也是很看重的。」
「那是白手起家的商人,對名聲非常的看重,像欒家、柳家這樣的,怎么可能看重自己的名聲?」沈茶輕輕搖搖頭,「小天哥、小菁哥,你也太看得起他們這種人了,他們心里很清楚,一旦事情暴露了,他們必然身敗名裂,但又能怎么樣?最多就是被人指指點點的,又不耽誤他們做買賣。何況,他們手下還有錢莊、青樓、賭場,這都已經形成了一個鏈條,他們倒了無所謂,整個靠著他們生活的人就沒了著落。到時候,還得回來央求著他們,讓他們重新開門營業。」
「這倒是!」薛瑞天點點頭,贊同沈茶的想法,「也算是有恃無恐了。」
「就是有恃無恐,就算是府衙,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真的較勁的,畢竟,每年的稅收還是要靠他們來的。」沈茶一攤手,「就算我們現在把他們給揪出來了,但他們背后的產業也是要找人接手的,等到重新審查一遍之后,就要再次開門做生意的。」
「是啊,他們手下的人太多了,牽扯了太多家庭的生計。」沈昊林喝了口茶,「我們不能因為揪出這些壞人,就讓無辜的人失去他們的生計、讓他們無所依靠。」
「這就是姓欒的、姓柳的無所顧忌的主要原因,有人給他們收拾爛攤子,他們根本就不害怕的。最多就是毀了自己主家的一部分生意,但他們已經死了
,更不用擔心了。」
「沒錯。」沈茶點點頭,她早飯吃的有點多,站起來在花廳里慢慢的溜達,說道,「忘憂散和姓欒的在西域的一些事情,我們還需要找人再打聽打聽,如果能拿到真正的證據,而不單單是證人的口供,那就是最好的。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要鏟除掉忘憂散的根源。我打算今天去見見鶴家的兄弟,看看他們知不知道欒家那個種植米囊子的地方到底在什么地方,跟那邊的府衙聯絡一下,把這個毒瘤徹底除掉。還要把那邊的人都暫時管控起來,免得他們跑了,這些人,尤其是那些管理的人,他們的口供非常的重要」
「說的沒錯。」金菁嘆了口氣,看看沈昊林、薛瑞天說道,「說來也挺感慨的,過了這么多年,又聽到有人做這個生意,還有點……奇怪的。」
「奇怪?」沈茶眨巴眨巴眼睛,「小菁哥以前聽過?」
「對,忘憂散之所以會被列為禁品,主要是這個東西非常的害人,不僅是禍害吸食的人,連帶著還禍害整個家、整個家族、甚至一個村、一個鎮。」
「這是什么意思?」沈茶坐在金菁身邊,托著腮幫子,好奇的看著他,「是有什么故事嗎?」
「嗯!」金菁點點頭,看到沈昊林、薛瑞天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他笑了笑,「這跟我和苗苗原來的家是有關系的。」
「原來的家?」金苗苗眨眨眼睛,「我們那個小鎮?我怎么沒印象?」
「因為你年紀很小,沒有印象,但你哥哥我是不一樣的,很小的時候就是記事的,而且想忘都忘不掉的。」
「夸自己就單純的夸啊,別拉踩我,好不好?」金苗苗翻了個白眼,伸手推了一下金菁,「快點說!」
「沒有拉踩你,只是沒有你的對比,就顯不出我的好,不是嗎?」看到金苗苗抬手要打自己,金菁往后縮了一下,假裝求饒,說道,「我說,我說,你冷靜一點。」
「趕緊說,不許吊人胃口!」
「苗苗,你還記得,咱們家最開始住的地方是哪兒?」
「最開始住的地方?」金苗苗想了想,「具體在哪兒,真的不記得了,好像是一個靠海的小鎮子。」
「沒錯!」金菁打了個響指,「我們最早的家就在一個離南境……也就是柳帥駐守的大營不遠的小鎮子上,小鎮子上的百姓一般有兩種生意,一個是出海打魚,一個是做跟海有關的買賣,基本上可以算是靠水吃水的地方。」
「我想起來了!」金苗苗一拍自己的大腿,說道,「我們那個小鎮,最好吃的就是灌湯包!」
「對!」金菁點點頭,看看幾個人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的表情,哼了一聲,「你們不要看不起灌湯包,我們家鄉的灌湯包,跟外面的那些妖孽是完全不同的。」
「怎么個不同?」薛瑞天一攤手,「不都是肉皮凍做餡兒?吃了那么多家的灌湯包,也沒什么特色的。」
「靠海的灌湯包怎么能用皮凍做呢?」金苗苗翻了個白眼,嫌棄的看著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家伙,說道,「我們家那邊的灌湯包,自然是用海鮮的,把什么蝦子啊,什么蟶子啊,小鮑魚啊這些海鮮,放在鍋子里面煮熟了,簡單的調一個味兒,用做皮凍的法子把它們做成海鮮凍,這樣的話,一方面呢,是可以好好的保存,另外一方面呢,可以隨吃隨用。想要包灌湯包的時候,就拿出來,把它們包在面皮里面,然后上鍋一蒸就是灌湯包了。我跟你們說,那個可鮮了,完全可以鮮掉舌頭的。」
「嗯……」沈茶和沈昊林、薛瑞天交換了一個眼神,異口同聲的說道,「你們這么說,我們也體會不到,畢竟沒有吃過的。」
「這有什么難的。」金苗苗看出它們的小心思,無奈的搖搖頭,「我早上去膳房的時
候,看到有剛剛送過來的海鮮,等我一會兒去搞一下,如果順利的話,晚上就可以吃了。」
「那我們就等著你的大作了!」沈茶笑瞇瞇的說道,「可千萬別讓我們失望喲。」
「那是不可能的!」金苗苗拍拍金菁,「你繼續說。」
「說這么多呢,也就是要告訴你們,其實我們那個小鎮非常的富裕,日子過的很富足,因為海運的發達,家家戶戶都算是有點小錢的,完全不愁衣食的。但是后來……」金菁輕輕嘆了口氣,「鎮子上最富裕的幾家,就因為家里比較有錢,所以對小輩非常的疼愛,養出來的小輩就很紈绔,可以說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那種,本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他們就算是真這么紈绔一輩子,家里也是供得起的。」
「那家底兒還是挺厚實的。」
「當然了,畢竟家家戶戶的小孩都可以念書,不用擔心交不起束脩,不用擔心請不到好的先生。」金菁輕輕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但是,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輩跑出去一次,就帶回來吸食忘憂散的惡習,他不僅自己吸食,還帶著跟他一起玩樂的人一起,弄到最后,它們自己吸食,還自己販賣,搞得鎮上那些不思進取的紈绔子弟都染上了這個毛病,原本很厚實的家底兒,也就幾個月的時間,被他們揮霍一空,甚至家里的人連祖宅都要賣了。」
「確實是。」沈茶點點頭,「這得虧是家底兒厚實的,那些本身就不富裕的,如果沾染上這個惡心,最終的結果就是賣兒賣女,變成活在人世間的鬼了。」
「千萬不要這么說,鬼都不會隨意傷人,都被他們可愛。」
「這倒是!」沈茶看向金菁,「后來呢?」
「我不知道啊!」金菁搖搖頭,「后來我們就離開那個地方了,去了別的地方生活,然后出了點事兒,遇上了大師,就把我們都帶來邊關了。不過,想來那幾家人應該能緩過來的。」
「最好是這樣的!」沈茶嘆了口氣,「也就是因為這樣,朝廷也是堅決的要把這個嚴格控制,要把忘憂散列為禁品的,但……」
「禁是禁不完的,畢竟忘憂散的生意一向都是一本萬利的,來錢特別的快,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空手套白狼,而且悄無聲息的,不容易留下把柄。大師說,當年我們家那個小鎮的事兒也驚動了府衙,但怎么查都沒查出來忘憂散的流出渠道。想來也是,如果不是自己人出賣,外人是輕易不會抓到把柄。」金菁嘆了口氣,「這也是為什么朝廷禁了這么多年,但還是會有人為了錢鋌而走險的原因。」
「是啊,快速斂錢,然后造艦船,再來騷擾大夏的海域。」金苗苗摸摸下巴,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薛瑞天,「這倒是形成了一個鏈條,背后的人想的還很周到,只是能不能真的能達到他的目的,那就不一定了,是不是?」
「如果他們成功了,那要我們干嘛?」薛瑞天輕輕拍了一下桌子,「讓他們得逞了,我們干脆一人拿一根白綾勒死自己算了。」
「這倒是。」沈茶輕笑了一聲,「這可不是什么小事,必須要跟陛下通個氣兒。」她看了一眼影十三,指著桌上的那一沓記錄,「這是國公爺臨時抄出來的一份,你今天走的時候記得把這個帶上,親自交給陛下,順便把我們的想法陛下,讓陛下定奪。」
「好的,老大!」
「跟陛下說,寧家這條線必須要鏟得干干凈凈,要派自己的人,不能用地方的人。還有,通知西南邊關的魏大帥,讓他全力配合。如果是他們這一方走漏了風聲,放走了賊人,魏大帥可是要付全部責任的。」沈昊林看著影十三,「不要有什么遺漏,把我的話都講給陛下聽,他就能明白了。」
「是,國公爺!」
「你們也不用擔心,要說最痛恨忘
憂散的,小玨若是認了第二,沒有人敢認那個第一的。」
「什么意思?」沈昊林看到薛瑞天給自己使眼色,突然想起來小時候發生的事情,恍然大悟,朝著薛瑞天點點頭,「是啊,這個世上恐怕沒人比他更痛恨吸食忘憂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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