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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三國 第3417章兵荒馬亂
曹純逃跑了。
曹純逃跑的原因很簡單,他急了。
狗急了跳墻,人急了發狂。
兵法有云,十倍而圍之。
趙云的兵力,并不是曹純的十倍。而且最為關鍵的一點,是趙云發現曹軍在近期似乎是有意識的在和驃騎軍進行消耗戰,所以為了有效的針對幽州軍和自己打消耗,他采取了圍而不打,或者說是并不強攻,而對于周邊來援的曹軍進行打擊和突襲。
同時利用軍事器械上的優勢,企圖逼出曹純來在漁陽城外作戰。
簡單來說,就是最大的發揮驃騎騎兵作戰的優勢,而規避劣勢的作戰。
于是,當趙云展開了幽州攻勢之后,這一策略剛好克制了曹純的計劃,給予整個的幽州曹軍沉重的打擊。
如果說曹純一開始就和趙云搏命,那說不得還真的能拼出命去,消耗趙云一些兵馬。
可是曹純舍不得,放不下,所以自然是束手束腳,越拖到了后面,曹軍兵馬就越發的沒了斗志……
曹純的計策,也不算是徹底失敗。
不過,在他準備的四縣合圍之中,曹純最為確定,并且委托以重任的薊縣夏侯衡,反倒是率先跑路了,然后上谷居庸縣兵,被張郃所擊敗,一半縮回了居庸,小部分逃到了昌平。
張郃領兵雖然沒往昌平去,但昌平的兵卒也不敢來。
居庸現在不用想了,多半就完蛋了。
潞縣的援兵么,猶猶豫豫,走兩步停一步,一有什么風吹草動,就立刻跑路。
反倒是最為偏遠的,也是曹純原本不是很在意,甚至是有些邊緣化的無終縣,帶著人趕到了。
原因很簡單,無終縣的守將,覺得是曹純提拔了他,所以他要報恩。
至于會不會死……
恰巧也正因為無終縣地處偏遠,所以他也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人,終是有些不同的。
可惜無終縣的兵卒數量不多,只有千余人,雖然說不可謂不勇敢,依舊無法戰勝趙云統領的驃騎軍,很快就被壓制在了一個狹小的區域里面,動彈不得,而且危在旦夕。
就是在這樣的時刻,曹純逃跑了……
或許早一刻逃了,無終縣的人也不必送命。
可是曹純就真的等到了無終縣的人到了,才是真正的接受了他計劃的失敗……
其他三縣援軍遲遲不來,而最終來的兵馬,只是最為偏遠的無終縣!
曹純的臉,火辣辣的疼。
有人建議說是撤退到薊縣,然后繼續與驃騎軍抗爭,但是曹純否決了這個建議。
薊縣夏侯衡都不知道去了何處,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在這樣的情況下撤去薊縣,說不得是自投羅網!
所以曹純準備直接往冀州方向撤……
曹純做出了決定,就立刻趁著趙云正在圍攻無終縣兵卒的時候,一邊虛張聲勢打出火把似乎要一舉決戰的模樣,結果是虛晃一招,直接帶著騎兵逃離了漁陽,一口氣跑出四五十里,才略微停下來休整。結果曹純發現逃出來的兵馬又有十之三四不知道是掉隊還是逃跑了,讓他氣得腦袋嗡嗡作響,卻也毫無辦法。
趙云一時之間,還真沒想到曹純會如此無情無義。
按照趙云自身的理解,他感覺曹純至少要來試圖解救一下無終縣兵,就算是攻擊不果再逃也算是盡力了……
各人的三觀不同,要讓趙云做出曹純如此行徑,也肯定做不出來的,自然也就無法去按照曹純的思路去料敵,所以反應慢了半拍,等察覺到了不對派人四下查探的時候,才發現曹純竟然逃了。
畢竟趙云還是側重武將系列,不是謀士。
辛毗則是有些懊惱。
早知道曹純今夜逃離,他應該在漁陽城下多做一些準備,或者和趙云商議好緊急聯系的信號……
他在城下,發現曹純逃跑之后,派人去找趙云,一來一回,就自然耽擱了。
現在也多說無益,趙云略微安慰了辛毗兩句,畢竟戰場之上求穩才是正確的選擇,冒進有可能成功,但是只要一次失敗,就有可能萬劫不復。
趙云說得確實沒錯,戰局千變萬化,誰也不能事事都能料得中。
趙云和辛毗之前商議的結論,就是圍點打援,然后這援軍才來了一波,曹純就跑了……
萬事都能料中,天下皆在股掌之間的人,恐怕不是豬哥,就是鍵盤俠了。
不過么,曹純是騎兵,趙云帶的也是騎兵。
趙云讓辛毗進駐漁陽,撲滅火焰,處理相關事務,防范后路周全,自己則是在天明時分就沿著曹純留下的馬蹄印跡追擊。
曹純一路逃亡,經過昌平的時候,將昌平縣的兵卒也帶上了,雖然人數增加了,但是因為昌平兵卒是步卒居多,所以速度反而沒有之前那么快。
這也是沒辦法的舉動。
一方面是兵卒數量不多,曹純也無法控制軍中兵卒的逃亡,說不得急驅回冀州,現如今兩三千人的騎兵部隊最后剩下幾百人,那可就真是自刎謝罪都無法彌補了。
另外一方面,昌平之中有一些物資,曹純逃離漁陽的時候,匆忙無比,自然也就不可能攜帶多少干糧物資,而取了昌平縣的物資,又不可能說就將昌平縣的人扔下……
再扔下去,可就真沒人了。
昌平往南,就是薊縣。
曹純越想就越有些心不甘,同時也想要知道薊縣之內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派遣了斥候前往薊縣查探。
斥候查探回來了,表示薊縣之上,確實是有三色驃騎的旗幟。
曹純和昌平守將陳斌都是難以置信。
驃騎軍什么時候從后方冒出來奪了薊縣?
而且還是不聲不響,無聲無息當中就奪走下了薊縣?
莫非自己錯怪了夏侯衡,夏侯衡也在驃騎軍突襲作戰當中戰死了?
這并非完全不可能,畢竟漁陽被圍了好幾天,趙云確實是有可能派遣兵卒南下……
不對啊……昌平守將陳斌說道,將軍,我這幾天沒見到驃騎軍越城南下啊!若是驃騎軍越城南下,屬下怎么樣也會舉烽火警報……莫非是喬裝,也不對啊,這段時間兵荒馬亂,不管是路上還是荒野之中,都沒有多少人……
晝伏夜出……曹純說了一半,搖了搖頭,那也不對。晝伏夜出也是有痕跡的……
兩人相互看看,還是想不明白。
除非是冀州也失陷了?
這……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斥候隊率在一旁有些遲疑狀。
還有什么未盡之言?曹純問道。
將軍,小的看那薊縣……有些怪異……斥候隊率說道,城門四處大開,并無兵卒駐守……而且城頭上只有一桿三色旗幟,還有些小……不像是正兒八經的驃騎旗幟……比這個還小一圈……
斥候隊率指了指曹純身側的將領旗幟。
比這個還小?騎兵認旗?曹純問道。
不是。斥候隊率搖頭。
騎兵為了減少風阻,不會用大旗幟,多用長條小旗,或是三角旗幟為多。
就只有一桿三色旗幟?沒有將領旗?陳斌追問道。
斥候隊率搖頭。
奇怪,確實奇怪。曹純沉思著。
將軍,莫非……薊縣是個空城?陳斌說道。
曹純剛開始還擺手,怎么可能……嗯?還真有可能!
這群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驃騎軍打跑了夏侯衡,然后一路就追殺下去了,沒有留人手守著薊縣!
陳都尉!曹純想到此處,便是立刻下令,令你領軍五百,即刻前往薊縣,查看虛實來報!
陳斌吞了口唾沫,心說好歹給一千吧,才五百人……
這要真碰上了驃騎軍,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可是看看曹純左右的樣子,也就只能是認了,低下頭領命而去。
易水,易京。
天使?!
魏延瞪圓了眼。
閻柔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天使。
確定?魏延再次問道,這天使來這里干什么?
閻柔又是嘆口氣,還能干什么……調停啊……雙方,停戰。
嗙!魏延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休想!
閻柔皺了皺眉頭。
不如……魏延笑了笑,握緊了刀柄,這兵荒馬亂的……
閻柔搖了搖頭,不妥啊……
這天使又不是偷偷摸摸來的,一路上多少人看到了,然后在易京左近遭遇馬賊,沒了?
就算是真遇到了馬賊,旁人也不信啊!
那就攔著他!留在易京,不讓他走!魏延又是說道,不過很快他自己也是搖頭,這也沒用……對于他們來說,我們就是驃騎軍,留在這里也等于是他們已經到地方了!這也不行,那也不成,究竟要怎么辦?!
若是易京沒在魏延手中,那么天使必然還要往前走,可是現在易京在驃騎軍控制之下,也就等于是天使抵達了雙方交戰的地頭了,攔不攔,走不能走,都不是太重要的問題。
重要的是,接不接受調停……
對于魏延來說,當然不愿意接受。
開玩笑,好不容易占了易京,可以將幽州兵馬包起來吃,眼見著餡都快包到皮里面了,結果來了個天使,要劃拉出一個口子來……
魏延驀然想到什么,心中一窒,眼內露出一絲憤怒來。
驃騎大將軍如今若是取了幽州,從目前形勢來說,肯定要成為山東之輩所認為的第二個董卓,第二個亂臣賊子。
不管是天使也好,天子也罷,曹操也好,又或是各地州郡官吏也好,顯然不會認為驃騎大將軍占據幽州是為了振興大漢社稷,是為了天下百姓的。
所以這一個什么天使,簡直就是用心歹毒!
接受了,前期就等于是白被打了,好不容易現在反攻了,卻要停止下來。
不接受,那么山東之輩就會以驃騎大將軍禍亂社稷為借口,即便是將來驃騎大將軍掌控了朝廷,也會給這些家伙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污點。
就像是二袁。
而且關中現在除了荊襄派之外,還有很多其他地方籍貫的官吏軍校,他們又是會怎樣看待這個事情?
就算是現在不說,將來呢?
驃騎大將軍斐潛在世的時候,或許不會有人做文章,但是……
這些山東之輩,用心果然歹毒!
見魏延咬牙切齒狀,閻柔連忙說道:這事情,肯定要驃騎來定……將軍你千萬別胡來啊!
魏延嘆了口氣,這個我知道……不過你想過有兩個問題沒有……一個是這么一來一往,時間要多久?若是最后不成,豈不是中了曹賊拖延的奸計?另外一個就是我們兒郎可都憋著一口氣呢,不管天使如何,現在一停下來,這口氣松懈了……
對啊,閻柔點頭,那你說要怎么辦?
魏延轉悠了兩圈,忽然拍了拍巴掌,有了!想個辦法先拖著!天使么……不就是詔書和節杖么……要是沒了詔書和節杖,他又要怎么辦?我們不打他不殺他,就讓他回去再做一份,這樣時間不就出來了么?!
閻柔瞪圓了眼,你是說……不成,不成,我們動手搶節杖也是不成……偷也不成!這一樣會給驃騎造成影響……
魏延笑道,當然不是我們去……別忘了,我們這里,還有曹軍吶!
閻柔眨巴了一下眼,明白了。那就……先試試看?
肯定要試試!
魏延哼了一聲。
見魏延又是摸刀柄,閻柔有些頭疼,先說好啊,不管怎樣,都不能自作主張妨礙了驃騎大業!
魏延擺手,知道知道!
閻柔見此,也不在多說,先離開廳堂,去處理軍務了。
薊縣。
城中馬賊砸開了酒樓店鋪,便是披紅掛綠直接就在十字街頭上擺開酒席,吃肉喝酒。
也不知道他們其中哪一個聽誰說的,說是驃騎軍來了,曹軍要跑了,于是他們就連夜趕制了一個三色旗幟,想要渾水摸魚。
畢竟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渾水摸魚什么的,幾乎就是馬賊必備的技能了。
為了三色旗幟究竟是怎樣的,他們還差一點打起來。
馬賊原本的計劃,只想要在薊縣周邊晃蕩一下,嚇唬一嚇薊縣的守軍。一般來說守軍見到這種情況,不是應該收起吊橋,謹守城門么?所以也就給馬賊去劫掠鄉野的空檔了。
結果誰也沒想到,薊縣的那些曹軍竟然見到了馬賊他們,二話不說就直接跑了!
這……
于是馬賊就自然沖進了薊縣之中,就像是耗子掉進了米缸!
平日里面吃不到的,穿不著的,現在發了瘋一樣的往嘴里灌,往身上披!
也不管吃多了吐,亦或是披在身上好不好看,是不是沾染了油。
最開始的時候,這些馬賊還在擔憂說曹軍會不會回來,可是等了一兩天沒見到曹軍,這些家伙也就自然是放松了警惕,連原本在城頭上的崗哨都下來吃喝了。
在華夏,做潛行者,并不是一件值得光耀的事情。
沒錯,在大漢官方的告示之中,天下無賊。
朗朗乾坤之下,怎么可能有賊?
即便是有,也就只能稱之為潛行者,絕對不能叫做什么賊,否則就通不過官方的審核。
可官方不許稱呼賊,就真的沒有了賊么?
越是戰亂,越是秩序不得安寧,便是越多的潛行者,或是主動的,或是被迫的……
基本上來說,這些人都是底層的民眾。
士族子弟,就算是門楣敗落,成為了寒門,也能在族內混碗飯吃。就算是吃得不是那么舒坦,有時候還要承受那些大房主支子弟的嘲笑與呵斥,但是至少存活不成問題,甚至還可以時不時喝點小酒改善生活。而這些馬賊就基本不可能有什么保底可言,也沒有多余的房間和車輛用來出租,想要填飽肚子,就只能拼命……
改了名稱就當不存在,或許只有大漢才能做得出來。
依我看啊,我們……我們,就在這里,這里舉義旗!一個馬賊大著舌頭說道,就在這!義旗!還管……管什么驃騎軍……我們,我們就是……是什么軍來著?
天……天王軍!另外一個舉著酒碗喊道。
哈哈哈!天王軍!
為了天王軍,干了這一碗!
哦哦哦……
一群人嘻嘻哈哈,叫囂著,旁若無人,連城門之處來了一些人都沒注意到。
陳斌帶著人摸進了薊縣的時候,看見得就是眼前這般情景……
他不由得愣住了。
連著他帶著的手下,也瞪圓了眼,張大了嘴。
這……
占領了薊縣的,就是這樣的一群賊?
那夏侯衡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吃喝得醉醺醺的一名馬賊,尿急了便是離開了街口,往陳斌等人方向晃動了幾下,差點摔地上,好不容易站住了,正撩開了下裳,露出活兒來對著陳斌等人的方向滋,抬眼就看見了黑著臉的陳斌,和占滿了街道的曹軍兵卒。
那馬賊歪著頭,似乎努力辨認著陳斌等人,然后像是被扎了一下,頓時叫了起來,啊……啊啊啊啊!
陳斌黑著臉,一揮手,給我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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