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躍進

霜寒之翼 391 躍進

“昨天我們幾個老頭子開了個會，討論了一下。”亞達利老人示意白河坐下。

“您是指國家議會？”白河詢問。

“議會？”老人哂笑一聲：“孩子，當然是議會，不過是這個國家的真正主人的議會，你不了解這個國家，孩子，百分之九十九的財富掌握在百分之一的人口手中，無論這個國家的政治體制多么復雜，在經濟結構上，所有的人都要依附在這百分之一人口的名下的產業上生活，參加我們的議會的人，也只能出現在這些業主里。”

“這聽起來政治不太正確。”白河啞然之間，突然發現房間里不知何時只剩下他和老人兩個人，周圍若有似無的監視，讓白河意識到了什么。

白河突然想到這個橋段在某些小說中經常出現，老謀深算的boss把萌萌噠傻白甜角色拐到密室里面，周圍埋伏了刀斧手……

“或許吧，不過政治正確這個東西，理想主義者拿它當戰旗和王冠，在現實主義者眼里，多數時候是騙人的口號，忽悠理想主義者上當。”亞達利笑了笑：“孩子，你知道，理想主義者可以成為政治活動家，但只有普遍腦子有問題的統治階層才會把一個理想主義者送上統治者的位置。政治家可以擁有理想，但首先必須是一個現實主義的人。”

“呃亞達利先生，您是在以‘統治階層’的身份和我說話？”白河裝作愣了一下，道。

“不錯，孩子，你或許并不清楚你掌握的技術的意義。”老頭插起雙手十指，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自從進入了現代社會，人類兩百年消耗的地球資源，超過過去三十萬年人類生物史的總和數倍，地球的資源，在過去幾個世紀里面，一直處在入不敷出的狀態，而且隨著時間，只會越來越嚴重，我們的文明靠著消耗地球資源而來，等待一切消耗殆盡的時候，我們的文明又將何去何從呢？像那些環保主義者說的，利用太陽能，利用水力風力，用自然能量過活嗎？即使這樣，如果隕石來了怎么辦？六千萬年前恐龍的下場，我們會不會重蹈覆轍？所以地球是我們的搖籃，僅僅是搖籃而已。”老頭吐一口氣：“我們遲早會離開這個搖籃的，或許有的浪漫主義者認為，萬物有生有滅，但我們作為負責任的統治階層，因為這個借口，就不去考慮文明存續的問題，那就是不負責任。”

“這樣說來，你認為我的技術可以讓人類脫離搖籃。”白河有些吃驚，他還沒把技術開放到脫有機化的地步，這群地球人就無師自通了？

“不錯，制約人類離開地球的最大桎梏，正是這具生存能力低下的有機身軀。”老頭道：“解決不了宇宙生存的問題，我們就很難在短時間內開始宇宙殖民。”

“這……”白河皺了皺眉，越來越覺得這個理論迷之耳熟，他當年把三體人忽悠成宇宙ai的理論不就是這一套嗎，他看著老頭，心中突然有了一絲警覺：“絕妙的看法，是誰提出來的？”

“是這位。”老頭微笑著拍了拍手，一個年輕的白大褂走了進來，這個白大褂戴著個眼鏡，一臉認真的氣息：“介紹一下，宇航中心計算機部門負責人，阿爾澤博士，和你一樣年輕有為，一直在北部的一所秘密基地，研究的內容是……”

他頓了一下：“公司留下的超級計算機。”

“不是說，公司的計算機都已經被銷毀了？”白河應付式地詢問，目光卻上下盯著這個阿爾澤博士，看著這張微笑的臉孔，臉上漸漸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對于這種沒有魔法裝置的東西，以政府的能力，想要保護下一座還是比較容易的。”老頭淡淡道：“那臺機器是公司制造出來的下一臺分部主機，還沒有完全建筑完成，被我們偷偷地藏匿了下來，由阿爾澤博士研究；他研究出的結果，可以幫你更進一步。”

老頭目光狂熱：“讓我們的精神升華，脫離脆弱的肉體，是完全可以行得通的，這是全人類的大事。”

白河搖了搖頭，一副科學瘋子的口吻說：“其實，我沒有那么大的理想，只是想要繼續我的研究。”

“不，現在不一樣啦，即使你心中也有科學，也要嘗試著從其他的角度來考慮問題，世界的未來就在你們的身上。”老頭笑了笑，兩個警衛走了出來，將輪椅推了出去。

白河聳了聳肩，轉頭看向那個年輕的阿爾澤博士，這個博士不修邊幅，看起來比白河大上兩三歲，不過氣質卻有些謎一樣的相似，尤其是兩個人同時露出迷一般的笑容的時候。

“boss。”阿爾澤博士靠近，表情猥瑣：“你是不是很驚喜？”

“當然驚喜。”白河翻了個大白眼：“你剛才聽到了，我們兩個可是掌握著人類的未來啊。”

“這是老板你英姿勃發，到哪里都能為當地群眾帶來希望。”這個阿爾澤博士露出諂媚的神情。

“我是高貴的米國公民，這個自由燈塔和希望之光的名號，除了我還有誰配得上啊？這群老頭子讓我上位，我只能說他們很有眼光嘛。”白河蛤蛤一笑，攬著這個博士一番討論，這個人的思維體來自原分公司的主機智能01，在分公司總部被攻破之前通過克隆轉移逃走，在孤兒院中長大，漸漸地憑著高人一等的智商混出了頭。

白河大喜過望，他還以為01早就跟著分公司一起沒了，沒想到這個智能如此機智，竟然這樣潛伏了起來，更是給自己暗暗助攻，加速了計劃的進程。

有了01的幫助，白河如虎添翼，研究所中不斷傳出突破的消息，米國上層一群老頭一個個喜笑顏開；在長生不死的誘惑之下，更加堅定了與巫師干到底的信念。

人類與巫師之間的戰爭不斷升級，一百年前，與世隔絕的巫師界看上去有些荒唐可笑，經過了公司的洗禮，如今巫師戰斗潛能再次被挖掘出來，比較務實的巫師還加上了科技武裝，不過人口少始終是難以彌補的缺陷。

白河不斷改良戰斗裝甲下發到了軍隊，初時巫師們在戰爭中不斷占據上風，米洲東部的政府機構幾乎癱瘓，然而不過兩三年工夫，戰局就變得僵持。

認識到了世俗政府的力量，巫師中難得出現了妥協的想法，然而隨著一臺臺精神元素提取器在米國西部建成，巫師界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貪婪的麻瓜，又在汲取母親大人的精神能量。”西歐一座隱秘的廟宇之中，德蓮娜引領著一群巫師，看著水潭里的虛影，臉上露出難看的表情。

“這群該死的麻瓜！他們走上了公司的老路！”一個年長的巫師惱怒地罵道：“早知道當時就應該毀滅他們的政府，控制他們的人民。”

“這也是公司的老辦法。”一個花白胡子，，額頭上還有一個奇怪疤痕的老頭兒開口道，他身軀高大，并不老態龍鐘，反而看上去很是健壯：“我們不應該和公司學，不然和貪婪的麻瓜有何區別？”

“波特！又是你這個論調！你還不明白嗎？”中年男子站了起來：“麻瓜是那樣的貪婪、愚蠢、短視，正是他們的這一切導致了今天，古代他們就視我們為異類，將我們當作敵人，被自己的愚蠢折磨了幾百年，到了現在還是這樣。”

“那你決定如何呢？”老頭淡淡地反問。

“全面戰爭的時候到了！我們可以在中東、在所有的信徒、所有愛母親大人的人中發動人民，宣揚科技政府的愚昧和殘暴，號召所有人為地球母親而戰！”中年人高叫起來：“要讓所有不信魔法者認識自己的錯誤，從此乖乖服從我們的領導。”

“這聽起來真糟糕，好像回到了中世紀，不過反派變成了我們。”老頭嘆了口氣。

“老波特，你那一套已經過時了，這一回無論你同不同意，我們都決定這么干，這是所有純血家族共同做出的決定，放任我們遠離麻瓜政治，就是放任那些麻瓜用他們的貪婪和短視摧毀我們的根基，你無法阻止我們的決定，等著聽我們的好消息吧，再見。”

一行巫師怒氣沖沖地轉身離去，老頭再次嘆氣，摩挲著椅子的扶手，看上去有些憔悴。

德蓮娜悄悄地走到老頭背后，按起了老頭的太陽穴：“校長，您不準備阻止他們？”

“我沒法阻止他們，既然是純血巫師共同作出的決定，我拿什么反對他們呢？”老頭嘆著氣，擦了擦眼鏡：“何況他們也不一定是錯的。”

“校長，沖突到了這個程度上，應該是時候停止了，麻瓜的力量不是我們能夠輕易動搖的，相對麻瓜，我們的數量顯得太少。”德蓮娜微微皺眉。

“那我們拿什么辦法對抗我們巫師、尤其是純血巫師與生俱來對麻瓜的優越感呢？”老頭面色更加憂愁：“20年前我就拒絕了他們的方案，現在同樣的理由說服不了他們了，這是兩條路線的沖突。德蓮娜，如果你失去了魔法，你還能夠活下去嗎？”

“大概可以吧。”德蓮娜想了想，腦子里回憶起在麻瓜知識培訓里面得到的一堆證書，心中一動：“波特校長，你為什么會這么問，如果被馬爾福先生聽見……”

“他們會很不開心，是嗎？”老頭自嘲地笑了笑：“但是這個問題對我來說無所謂，我出身于麻瓜的家庭，到了這個年紀，你會發現出身帶來的很多觀念，影響著你的一切行為。我有時候回想巫師如果失去了魔法會怎么樣這種問題，這是小馬爾福這群純血所無法理解的。

過去幾十年間，我經常考慮這個問題，尤其是在公司逼迫我們巫師不得不面對處理和麻瓜的關系這一步的時候。”

德蓮娜默默靜聽。

“有時候我會想，同屬于人類，只是因為某些人使用巫術某些人不用，就要分成涇渭分明的兩部分，這是不是有些荒謬？但是如果荒謬被很多人認同，那就不再能夠以荒謬視之。現在的斗爭，是觀念的斗爭，不到一方改變觀念，紛爭就不可能停止，因為當觀念參與到了利益的紛爭中，就不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看法所能解釋得了。巫師們的魔法來自母親大人，而人類在重復公司的老路侵蝕母親大人的力量，這就是不可調和的矛盾，不過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十分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讓人類與母親大人成為了敵對的關系呢？”老頭五官皺到了一塊兒：“德蓮娜啊，這是一個需要調查的問題，人類本身的貪婪和欲望究竟瘋狂到了什么程度，才會撕碎理智對自己的地球母親下手呢？這對他們有什么好處呢？”

德蓮娜目光恍惚，這個問題顯然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圍。突然間腰間的通訊器震動起來，她拿起通訊器，臉色很快出現了變化：

“校長，議會的耳目傳來的消息，米國上層正在向世界各地的政府和資本集團傳遞消息，他們發現了利用賢者之石永生不死的技術。”

“原來如此。”老者驚訝之余，語氣竟然帶著了然：“果然是人類共同的強烈欲望，德蓮娜，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請吩咐。”

“人類不應該這樣快就走上公司老路，我想讓你去麻瓜政府查一下，有沒有人在搞鬼。”老者低聲說道：“我聞到了公司的味道，他們看似已經被消滅了，但我現在越來越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