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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 第二五一章只殺人不要口供
李建成渾然不怕病氣過給自己,這讓李秀寧非常感動。可是感動歸感動,真讓李建成上前,那可就露餡了。
何月兒趕緊趁著眾人不注意她,就朝著孫思邈使了一個眼色。
孫思邈會意,鄭重其事的朝著李淵、李建成、李世民道:“請陛下、太子殿下,秦王殿下暫且退下!”
李淵緩緩退出屋外,相比李秀寧的安危而言,李淵更加珍惜他自己的性命。
李建成雖然不情愿,還是依照孫思邈之言,退出病房。
就在這個時候,陳應疾步而來,他聽說李秀寧氣疾復發,甚至也沒有向李淵見禮,一邊沖向病房,一邊大叫道:“三娘……莫要嚇我……三娘……莫要嚇我!”
出了這檔子事,李淵父子三人尷尬的坐在偏庭等侯醫治結果。腦袋里浮想著李秀寧蒼白的臉,李淵再堅硬的心,也軟了下來。
李建成嘆了口氣道:“阿爹,三娘時日不多,陳駙馬無心出仕,還請阿爹酌情考慮!”
李淵有些魂不守舍。
不過,他還是點點頭。
其實,李淵只是想敲打一下陳應,不要讓陳應忘乎所以。可是沒有想到,李秀寧的病居然是如此之重。
在這個時候,李淵居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太穆皇后竇氏。竇氏自幼就被其舅北周武士宇文邕撫養在宮中,無論學識,還是見識都非一般男兒可比。當年楊堅逼北周靜帝宇文衍禪位,竇氏大哭道:“恨我不為男,以救舅氏之難。”竇毅與襄陽長公主忙掩其口說:“汝勿妄言,滅吾族矣!”
在李淵的眾子女中,唯有李秀寧性子最像太穆皇后竇氏。李秀寧上馬可管軍,下馬能安民,女中豪杰,巾幗不讓須眉。
可惜,天妒英才。
良久,李淵悠悠回過神來,發現外面白雪愷愷,居然已經下雪了。
李淵心中一驚,難道說……。
此時,只見芳林苑中,侍女端著一個個冒著蒸汽的砂鍋,朝著病房里走去。孫思邈與陳應皆沒有從病房里出來。
李淵下意識的裹緊身上的衣服。
李建成張了張嘴道:“阿爹,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回宮吧!”
李淵點點頭。
相比起平衡陳應、李世績、李靖等外藩勢力,大唐當前還面臨一個迫切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江淮之亂還沒有平息,不僅僅江淮之亂,臨近年關,大唐需要處理的事務也非常多。
李淵也知道,他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嘆了口氣道:“回吧,告訴孫神醫,需要什么藥材,不足部分可差人前往宮中索取!”
此時,李秀寧的病房中,陳應眼睛盯著門外。
突然,聽到中常侍陳齊高唱道:“起駕……回宮!”
陳應這才起身,朝著門外走出。可是,他一臉毫無悲色,只能咬咬牙,往自己的肋部擰了一下。
“嘶……”
雖然疼得陳應直抽冷氣,可是陳應還是哭不出來。
陳應大急。
何月兒看著陳應為難的樣子,走到陳應面前,伸手朝著陳應的百會穴位點去,百會穴非常痛,痛得陳應眼睛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何月兒拍拍手道:“好了!”
陳應這才淚眼婆娑的朝著李淵躬身施禮:“恭送陛下!”
好不容易等到李淵、李建成、李世民等人走后,陳應擦干眼淚,迫不及待的道:“趕緊端上來,肚子餓扁了……”
不一會兒,一個個砂鍋端了上來。雖然藥味濃郁,但是事實上,里面全部都不是藥,而是藥膳。
藥膳,寓醫于食,結合藥材與食物,是兼具藥物功效與美味的特殊膳食,具有較高的營養價值,可防病治病、強身健體。簡言之,藥膳即藥材與食材相配伍而做成的美食。
陳應打開一個砂鍋,只見里面是胡蘿卜和豬腳,還有依稀是紅棗和枸杞,其他的中藥,陳應就不認識了。
雖然是豬腳湯,然而上面的藥料顏色如同淡茶色,無渣無浮油,看著就會讓人胃口大開。香味伴隨著熱氣環繞在眾人身旁,引得陳應等人是一個勁的吞口水。
孫思邈笑著道:“這道藥膳名曰黃耆豬腳,采用川芎、黃耆、熟地、桂枝、蜜甘草、蔘鬚、黑棗、紅棗、枸杞配合主料豬腳,熬制而成。”
陳應拿著筷子夾起一塊,正準備往嘴里送,突然意識到這是不對的。于是,陳應夾起豬腳伸到李秀寧的嘴前。
陳應笑道:“三娘,你先償償!”
李秀寧搖搖頭,可是陳應熱情難卻,她只好遲疑的張開吞入嘴中。
平時,李秀寧是不吃豬腳的,如果是燉羊蹄,這個倒是可以吃些。
不過,豬腳剛剛入口。
李秀寧輕輕閉上眼睛,一臉享受的道:“不錯,不錯,醇鮮味濃,回味綿長!”
這時,孫思邈又指著另外一個砂鍋道:“此菜名叫黃芪烏骨雞,采用烏骨雞、黃芪、枸杞、當歸、黨參、麥冬、大棗等二十九味藥材,燉制而成!”
李秀寧不等陳應上筷,就夾起一塊雞肉放進嘴中。
李秀寧一邊大嚼一邊贊嘆道:“烏骨雞我曾嘗過不少,一直都認為烏骨雞的味道極其普通,沒曾想到。這烏骨雞還能如此美味,松軟豐滿,口味鮮醇,真是太令人驚訝了。”
陳應笑道:“沒有想到孫道長醫術天下無雙,就連這廚藝,恐怕天下還難有人可及!”
孫思邈搖搖頭道:“大將軍過獎了!”
接著,孫思邈將剩下的幾道藥膳,一一介紹給李秀寧、陳應,比如楓斗苦瓜鮮蚌湯、參金冬瓜湯、沙蔥爆羊肉、決明子瘦肉豆芽等幾道菜。
孫思邈走后,陳應望著一旁邊的何月兒道:“月兒坐下一起吃!”
“這恐怕不好吧!”
何月兒一邊說著不好,一邊夾起豬腳就往嘴里塞。
何月兒也不知道是因為體質問題,還是經常練武,能量消耗大,總之,她就是那種,吃得多,吃得好,偏偏不長肉的女人,身上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絕對不會長肉。
陳應一邊吃飯,一邊朝著李秀寧問道:“三娘,難為你了,為了我,你都裝著氣疾!”
李秀寧嘆了口氣道:“阿爹變了,大郎變了,二郎也變了,我們也需要變了!”
李秀寧不是一個天真的人,她不是看不出李淵在利用李世民制衡李建成,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間的斗爭,就是李淵一手促成的。
可是,看出來沒有用。如今李建成周圍有魏征、裴矩、韋挺等人,而李世民身邊也有房玄齡、杜如晦、侯群集、段志玄等人。
雙方都有自己的嫡系和親信,誰也不愿意成為失敗者,所以就算是李世民想不斗了,他們也做不了主,除非他愿意眾叛親離,一無所有。
從李建成在天牢差點遇害,事實上二人的斗爭,已經從最初的爭權奪利,慢慢演成了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在這個情況下,李秀寧也知道,任何怎么做,都無法避免二人的斗爭,唯有在關鍵時刻,保住最重要的人,不要釀成血流成河的浩劫。
長安東宮李建神不守舍地在案幾前捏著一份奏章發呆,魏征魂不守舍的緩緩走進來,看著李建成,張了幾次嘴,都沒有說出話來。
魏征挫敗的嘆了口氣,拍拍臉,強打起精神,走近李建成,用鎮紙敲了敲案幾。
回過神的李建成朝魏征報以歉意的一笑道:“寡人失態,讓玄成見笑。”
魏征聲音沙啞道:“太子殿下……豈能因為……如此小的挫折而頹廢?”
李建成凄楚的道:“寡人不甘心啊,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魏征咽了口吐沫,坐在旁邊,笑道:“殿下這是欲速則不達。”
李建成一臉憤憤的道:“朝廷重器,陛下竟然如此隨意授予處置……”
魏征冷笑道:“朝廷重器……豈止是朝廷重器……”
李建成不解的看著魏征。
魏征晃晃腦袋,有氣無力的道:“這是陛下……在懲戒太子殿下。”
李建成望著魏征道:“玄成,你……
魏征沒有理會李建成的話,繼續道:“擢升陳應為兵部尚書,兵部一直是屈突通大將軍領管,上上下下都是親秦王一系的官佐,陳大將軍調任兵部尚書,恐怕也是會被徹底架空,將陳應下獄,就是陛下要讓東宮一系知道,朝廷里,究竟是誰說了算!”
李建成望著奏章,深深嘆了口氣。
如今,李淵馬上調整了人事任命。以秦王李世民以尚書令,兼中書侍中,以齊王李元吉領中書侍中,這既是……。”
李建成有些煩悶的頓了一下,才重喘口氣道:“用秦王和齊王要,來分本宮的監國的權,同時也是在告誡太子殿下,不要以為自己的位置是穩固的,一切都是天子賜予的,天子隨時都可以奪走。”
魏征郁悶地低頭不語,良久之后,方才抬頭看著李建成。
李建成苦笑道:“父皇何時變成這樣了?
魏征冷笑著說道:“古往今來,縱然以前是號稱……虛懷若谷的明君,江山坐穩了后,有幾人,能在權柄面前,還挺直腰板?隋文帝楊堅就是例子。陛下,也并不例外。”
李建成盯著魏征的臉道:“玄成,你是不是病了,怎么……
魏征又用力的拍了拍臉,搖搖頭道:“殿下不用擔心,我沒事……”
魏征說著將手里的文牘遞給李建成。
李建成接過魏征遞來的札子,李建成匆匆一掃,臉上露出驚駭之色道:“消息確鑿無疑?
魏征點頭道:“進了潼關,天策府的耳目遠不如在河東,殿下這些年的經營,并不是白費心血。”
李建成一臉憤憤的道:“二郎這是要做什么?居然秘密往長安城里,調遣上千名武士。此事若是是掀出來,不知父皇作何感想。”
魏征哭笑不得的道:“若是東宮將此事揭破,不是黨爭,也是黨爭。”
李建成倏然一驚,隨即連連點頭道:“那現在怎么辦?”
魏征卻道:“這份功勞,正好讓給齊王殿下。
李建成想了想,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道:“那就需要布置一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芙蓉園、彩霞亭。一大早,陳應就在彩霞亭里望著外面的積雪,博仁醫院里的傭人,正在清掃著積雪。
親衛侍衛們依舊忠誠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黑色的甲胄,白色的積雪,強烈的反差讓人感覺有些格格不入。
博仁醫院的仆人,很多人都是自愿的。畢竟這里有著大唐唯一的免費醫療,窮人看病不要錢,這些樸實的百姓,不想占博仁醫院的便宜,于是他們就自發的帶著自家的掃把,拿著簸箕、鏟子,前來給博仁醫院清理積雪。
雖然是自發的,也沒有組織,然而工作效率卻不算低。
就在這些仆人清掃的道路上,足足胖了一圈的梁贊顫顫巍巍的向陳應走來。
“主上!”
“事情打探清楚了嗎?”
“打探清楚!”梁贊一臉欣喜的道:“那些管自清走的是雍州治中高士廉的門路……”
陳應沉吟道:“這么說,他也是秦王的人?”
梁贊道:“準確的說,是長孫無忌的人,不過他與齊王府的謝叔方也有一些關系,謝叔方的小妾管氏,是管自清的妻妹!”
陳應道:“把管自清殺了,大卸八塊,記住只殺人,不要口供!”
梁贊望著陳應道:“主上,這是準備立威!”
“扮豬吃老虎是沒錯的,可是這個豬扮得久了,別人就是把你當成真豬!”陳應望著天地一線的長安城,淡淡的道:“讓你的人直接動手的時候,管自清的尸體,順帶著給長孫無忌送去,讓他記得我們的約定!”
梁贊躬身道:“門下明白!”
梁贊剛剛走后,李秀寧披著披風走到陳應面前,低聲道:“讓人難做了?”
陳應沒有隱瞞,將在大理寺監牢的遭遇告訴李秀寧,然后苦笑道:“追根問底尋找謀主沒有任何的意義,只好捉手砍手,捉腳砍腳。”
李秀寧點頭道:“也只有這個法子了,找到謀主會讓陛下難做,不如裝糊涂,對了,許敬宗不是在做比部郎中,他該動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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