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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有毒 658 馬保長
小村子不大,只有一條東西向的小路,幾十戶人家分布在路兩旁,路的盡頭就是邗溝,還有個木制小碼頭。此時正值黃昏時分,裊裊炊煙升起,配上遠處綠油油的田地,就像一副田園派畫作。
突然一陣犬吠、雞鳴、馬蹄和刺耳的銅哨聲打破了寧靜平和的畫面,特種兵出于安全考量先一步沖進了村落,從都到尾巡視了好幾遍,確定沒有異常之后才吹響銅哨示意王三安全。
這些特種兵多是番人,常年出入敵后,腦子里就沒有平時和戰時的概念。他們仗著馬性純熟,即便街上有人也不減速閃避,剎那間就把村子里弄得雞飛狗跳,大人驚孩子哭,家家關門閉戶。
“老三,讓他們都收斂點。”
洪濤看到這個場面也沒法埋怨,王三剛從甘涼路回來沒多久,還保持著隨時應戰的狀態,在船上每天都要在衣服里套一層鏈甲。領導都這個德性,帶的兵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全都下馬,莫要嚇到咱家佃戶……靠,這就是古人常說的下馬威吧!”
光特種兵收斂還不夠,這個年代騎著高頭大馬進村,就和后世開著奔馳大G一樣,還一來一串,必須挺嚇人的。但老天爺再次證明了好人不好當的理論,洪濤下馬之后覺得腳下一滑,定睛一看,踩到狗屎上了!
“官爺、官爺,小老兒是這里的保長,見過官爺……”就在洪濤坐在地上用木棍和土蹭去鞋底的狗屎時,街中一戶的院門開了,猶猶豫豫、畏畏縮縮走過來三個人,一老、一大、一小。
“馬保長,還不過來見過王爺,你們村里的狗都該殺!”
朱八斤很郁悶,王爺要到村子里看看沒什么,但喜兒還沒找到就踩了一腳狗屎,讓他這個向導很沒面子,說起話來立馬也變得兇巴巴的。
“狗沒長眼,不知道王爺的腳往哪兒放,是該殺!”可能是聽出了朱八斤話里的不悅,老頭趕緊作揖賠罪,可回話的不是他,而是后面站著的半大小子。
“嘿……這是誰拐著彎的罵我呢!讓我看看,你咋就這么大膽子呢!”踩了一腳狗屎,洪濤只是有點惡心,并沒打算怪誰。但聽了這個回答立馬不樂意了,怎么著,罵兩句狗你們還有意見了!
“官爺息怒、官爺息怒,孩子不懂事……啪……跪下,給官爺賠罪!”涼王是誰老頭真不知道,瘋駙馬的大名更沒聽說過,但他明白這些人自己惹不起。
別人可以不認識,大光頭必須認識。他拿著房契田契來核對人戶時,是鎮上的都保長陪同。在他面前都保長比三孫子還順服,看現在的樣子,大光頭又是涼王的手下。
自己孫子這句話說得太多余,為了不讓孫子吃虧,老頭只能掄圓了一巴掌抽上去,自己打總比讓別人打放心點。
“哎,怎說著說著就動手了!賠罪就算了吧,狗不懂事本王懂事,你是這里的保長?”一看老頭動了小伙子,洪濤又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也別追究到底是狗的責任還是人的責任了,聊點別的吧。
“小老兒馬三網,見過……官爺……”見到涼王不打算追究自家小孫子的言語無狀,老頭松了一口氣,又抱拳作揖重新自我介紹了一番。
“本王乃官家指派的修河制置使王詵……涼王……呃,還是當今官家的妹夫!”
“原來是駙馬爺……蠢材,還不跪下給駙馬爺磕頭!”
一連報了三個名號,前兩個都沒啥反應,反倒是駙馬最受看重。老頭又往身后中年漢子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三個人跪在地上就磕頭。
“老人家,西邊的大院子連同這邊的地都被本王買了,以后那里就是制置使衙門,有關河道、河堤的事兒可以去衙門里找我。今天本王第一次到這里,聽說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是租種的佃戶,特意過來看看。”
洪濤也沒去攔著不讓跪,來不及,倒是趁著他們跪拜的機會先把手里的鞋給穿上了,順口把來意介紹了介紹。
“……”但沒啥反響,老頭一臉迷茫外加不理解的陪著笑臉,他身后的兒子和孫子也是瞪著兩雙眼直眨巴。
洪濤明白了,他們聽不懂自己來干嘛,這個年代不太流行官員下鄉噓寒問暖、老百姓沿街歡迎的戲碼,這位村干部也不懂設宴款待啥的。
不光是這里如此,甘涼路與大名府也一樣。自己最初到牧民、農戶家里巡視,他們也從來不主動請吃飯。到不是摳門,而是地位懸殊太大不敢張
嘴,也拿不出相應的食物。
你請朝廷一品大員吃水煮野菜就小米飯,別說油水,鹽都沒有,這不是客氣是找揍呢。萬一吃壞了肚子是算你的還是算誰的?索性就別張嘴。
“馬保長,帶我去你家里看看!”對于這種場面洪濤有經驗,硬邦邦的直接下命令比啥客套話都管用,這時的百姓也不在意被官員呼來喚去,反倒更習慣。
馬保長的家就在街北面,院子也不小,前后兩排半瓦半草的房子有十多間。但和他家的人口比起來這院子又不顯得大了,祖孫四代同堂,七個兒子、六個兒媳婦、五個孫子、三個孫女,外加三個孫媳婦和四個重孫子孫女,除了出嫁的孫女,還有老老小小二十五口,真是個大家庭。
“呦,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馬保長,加雙筷子不介意吧?”
前院堂屋里擺著一高一矮兩張桌子,已經放上了幾盤菜,看樣子人家正打算吃飯。洪濤看了看,居然有肉有魚,自家的佃戶生活條件不錯,他這個當地主的也跟著高興,不打算走了。
“……粗茶淡飯如何使得……”馬保長沒敢真信,哭喪著臉扭頭望向大光頭。
“……”朱八斤做不了主,只能沖老頭搖搖頭示意他別拒絕,然后又向屋外揮了揮手,叫來一名特種兵耳語了幾句。
“王爺請上座……”馬保長一看這頓飯躲不過去了,只好換上另一幅看著比較真誠的笑臉。
“那本王就不……”別謙讓,洪濤就算跪在地上磕頭老頭也不敢坐上座,麻利的趕緊就位。
“今日是爺爺七十大壽,那是我家爺爺的座位!”可惜屁股還沒沾到椅子面兒,剛才罵自己不如狗的小伙子又張嘴了。他很有自己的風范,別說話啥事兒沒有,只要一張嘴肯定沒好話。
“呵……真是寸啊!馬保長,過來趕緊坐下,免得您孫子沖我瞪眼!八斤,派人回去拿點賀禮來,總不能空著手給老壽星祝壽。”
這些年跟著特種兵和新軍訓練確實有點成果,洪濤愣是在椅子上蹲了個馬步,最終也沒讓屁股粘到椅面。
朱八斤派人拿回來的賀禮全都特別實在,各種罐頭,有葷有素、有干有稀。每桌上都放一圈兒,還給后院的女人孩子送去一些,可勁兒吃,不夠還有。
另外還有兩瓶駙馬酒,先不說酒的味道如何,光是裝酒的玻璃瓶子就把馬保長一家人嚇得夠嗆。如此大而透明,隱隱約約還有花紋,拿到市面上保不齊能在城里換個院子呢。
“來來來,別光看,動筷子動筷子!老人家,祝您長命百歲、家庭和睦、身體健康、工作順利。一起舉杯啊,無論大小這一杯都要喝,不喝就是心不誠。”
洪濤喝的酒市面上真沒有,裝酒的瓶子自然也沒有,百分百是私釀。但沒人敢抓,這是長公主釀的,還特意在駙馬府里挖了酒窖儲存,一年壓一年,存夠了年頭再拿出來喝。
重點不是酒和瓶子,而是他的祝酒詞。這也太現代了,別說馬保長一家,連周一日和朱八斤都聽不太懂。
但最后一句都明白意思,喝吧,誰少喝一口都逃不過洪濤的眼睛。包括另一桌上的兩個半大小子,也被逼著干了一杯高度白酒,辣的又吐舌頭又瞪眼。
“馬保長好福氣,兒孫滿堂,身子骨可還好?”兩杯酒下肚,洪濤也不盯著別人的酒杯了。高度酒起作用很快,喝酒就是為了緩和氣氛好聊天。
馬保長到現在腦子還是暈乎乎的,皇帝的妹夫能上村子里轉一圈已經是百年不遇的新鮮事兒了,還能和自己坐在一起喝酒,說出去誰信啊。
“托官家的福,這把老骨頭還能下地掄鋤頭……”但讓酒精一刺激,怕的感覺逐漸減弱,表情也自然了許多,說話都利落了不少。
“您家租種了多少地?收成如何?”此時才進入了正題,洪濤想親自打聽打聽這邊的農業數據,和大名府一比就知道大概狀況了。
“小老兒不是佃戶,祖上傳下來百畝薄田,就在王爺您家的田地南邊,挨著……”馬保長這么半天了還是第一次直起腰來說話,這個話題太令他自豪了。
“哦!本王以為自己才是地主,原來馬保長也是同行,來來來,為了地主干一個!”
洪濤表面上沒露聲色,心里卻有點納悶。家里有一百畝地,還不缺勞動力,按說日子應該過得更好才對,總不會是故意和自己裝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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