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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有毒 081 民用和軍工
“高三尺、直徑一尺九寸,壁厚三分的鑄鐵桶,可否算出用料的體積?”洪濤倒是沒想去當沈括的老師,但這么好的免費幫手,趕都趕不走,不用白不用。
讓他干點啥呢?盤炕肯定是幫不上忙,那就去計算鑄鐵爐具的數據吧。一方面滿足了他的求知欲,一方面還省了自己的事兒,兩全其美。
“容我三思、三思……”別看沈括是個大數學家,可他之前的思路與現代數學還是有很大差別的,想要把新學的知識運用熟練還得適應一段時間。這道簡單的題目就讓他有點抓瞎了,一邊勁兒揪胡子,一邊從懷中掏出個小紙卷。
“存中慢慢算,這里還有幾道題,我們有的是時間。”看到堂堂沈括都被自己逼的打小抄了,洪濤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舒暢無比。
喜歡算是吧,那我就滿足你。除了鑄鐵爐子之外,還有鉛皮煙囪、陶制煙囪、蠟燭定型的模具和一套水利驅動的石磨。
磨坊宋代不缺,僅汴梁城內就有磨坊十多個,最大的是東西水磨務,都在新城北廂,一個永順坊一個嘉慶坊。東務挨著五丈河、西務挨著金水河,都用水力推動石磨,任務就是為朝廷加工糧食和茶葉。
西務洪濤閑逛的時候去過,高翠峰說有水磨百余盤,即便這話有點水份,但五十盤肯定有了,沿著金水河兩岸排出去至少有一里地,全是高大的水輪,日夜旋轉不停。
洪濤要做的水磨不一樣,它不是利用水輪的同心軸直接驅動磨盤,而是增加了一套齒輪變速系統,通過它的分配傳導,理論上講一架水車可以帶動好幾臺水磨,每臺水磨都可以單獨控制。
“此物雖可驅動自如卻機關復雜,保持不易,不盡實用。”
看完了洪濤拿來的模型,沈括立刻就從數學小學生的模式切換到了機關大家的狀態,給出了非常明確的評價,優缺點都有。
駙馬設計的這套驅動裝置精巧是精巧,思路也不可謂不奇特,但實用性卻沒有看上去那么漂亮。
水磨是個笨重的機械,要的是長期運行的可靠性,什么漂亮、精密都別考慮,怎么簡單、怎么好修怎么來。
這些齒輪咬合在一起,可以使主軸傳來的力量改變方向、改變大小、改變輕重,確實有用,可它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維護保養起來太麻煩,一般二般的人真玩不轉,且對使用的木料有硬度上的要求,造價肯定很高。
用這么一套設備去代替技術已經很成熟、很穩定的水磨,除了看著花哨之外意義何在呢?開封城里又不缺擺放水輪和磨盤的河岸,犯不著非得用一架水車帶動好幾盤石磨。不客氣的說,駙馬的設計思路有點脫了褲子放屁的嫌疑。
“早晚會有用的,沈兄盡管算來,我自有妙計……”沈括的分析很有道理,每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可洪濤依舊執迷不悟,堅持要把這套系統弄出來。
為什么?剛愎自用嗎?肯定不是,在知識面前洪濤還是很敬畏的,哪怕對面站的不是沈括,而是彭大,只要說的道理確實對,他也不會因為面子問題視而不見。
其實這套齒輪系統并不是用在水磨上的,洪濤只是找了這么一個借口來掩飾真實目的。
光靠花膏就能橫掃西夏和遼國嗎?在這個問題上不管是始作俑者洪濤還是背后的支持者神宗皇帝和兩位宰相,都有很一致的意見,那就是不能。
花膏只是一種慢性毒藥,且不致命,它的作用是擾亂敵國的社會經濟和道德水準,同時用極少的成本換來更大的收益。
經濟秩序和道德這兩個玩意看不見摸不著,但對日常生活卻有極大的影響。不管是農業國還是游牧民族,都有一套相對穩定的經濟模式,如果突然蹦出來一種東西,它既不是生產資料又不是戰略物資還不是有價貨幣,卻讓人無法依靠理智拒絕,那對國家經濟是非常有害的。
說的通俗點吧,假如花膏做為一種商品進入西夏和遼國的市場,并且具有比較高的價值和堅挺的市場需求,那兩國人民就需要付出實打實的貨物來交換。
可花膏是無法產生任何效益的,每一次交換都是單方面獲利。這就等于大宋是在從另外兩個國家人民手中搶錢、搶牲畜、搶一切有用的東西。而兩國人民所能獲得的僅僅是片刻精神上的愉悅,所有付出都會在一縷青煙之后消失的無影無蹤。
它的害處還不僅僅于此,在利益損失的背后,道德淪喪才是最可怕的。一個社會不管出于何種階段,道德都是基本約束力,如果這條線不斷探底,社會上就會突然出現很多矛盾,對穩定性造成破壞。
更可怕的是道德和人性一模一樣,學壞快學好難。建立一套道德標準往往需要幾十年、上百年、幾百年。可破壞它幾年就夠了,短時間內無法恢復,會有很大下滑慣性。
試問在一個父子相殘、夫妻反目、盜搶頻發、有花膏就是親爹的環境里,誰還能繼續安心工作、安心生活。這種人和現象不用多,也不用大部分人全去吸食花膏,只需要一小撮人足矣。
還是那句話,人這個玩意眼睛總是往下看的,一旦道德底線被突破,每個人就會自動調整自己的底線以適應變化。這是個惡性循環,越調整越低、越低就越容易突破,循環往復直至崩潰。
可這一切就算洪濤全都做到了,想要等待兩國自己崩潰也是很不現實的,反而很危險。俗話講窮兇極惡,當這兩個國家意識到花膏的危害性之后,想自救的辦法那就只有打仗了。不把失去的損失奪回來他們就是滅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南侵大宋都是首選。
一旦到了那個時候慢性毒藥就沒啥用了,需要的是真刀真槍的拼殺,對于缺少騎兵的宋朝軍隊而言,軍械裝備就是致勝的法寶。
如何訓練軍隊洪濤就不打算摻合了,駙馬玩這個技術很危險,搞不好就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
再說了,宋朝禁軍的戰斗力還是不錯的,就算讓自己去訓練,沒有現代裝備也是白搭。弓馬騎射、行軍布陣之類的技術自己真是不會,百分百玩不過古人。
所以洪濤就轉移了一下方向,不去具體干涉宋朝軍隊,轉而向軍械方面發展。這玩意自己相對熟悉,就算不能把當年金河帝國的全套裝備都搬過來,借鑒借鑒也夠西夏和遼國軍隊喝一壺的。
但還是那個問題,這件事兒暫時不能擺在桌面上和皇帝大臣們聊,一聊準崩。花膏之事已經是他們目前對自己最大的信任了,在沒有做出什么成績之前,千萬別再觸碰他們那根本來就很緊的神經了。
可就這么干等著吧,洪濤又覺得有點荒廢時日,所以他打算把軍工產業和普通工商業摻合在一起。先不搞最終產品,而是把精力放到設備研發和培訓熟練工人方面。
只要相應的設備、技術工人都有了,煉鐵還是煉鋼、鑄爐具還是鑄炮、造車軸還是造強弩,其實就是換圖紙改配方的事兒,很短時間內就能復制出一大批有規模的作坊,然后批量生產。
這套齒輪傳動裝置就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環,沒有這個玩意,冶煉、鍛造、機械、加工等等都只能停留在手工作坊階段,技術再高沒有產量也是白搭。
這可不是玩海軍的時候,一艘裝備精良、技術先進的戰艦就能把一個國家攪合得日夜不安。陸軍拼的是規模、訓練和后勤,沒有量就沒有戰斗力。
能殺個七進七出的孤膽英雄、可以觀天象未卜先知的神奇軍師、能取敵軍上將首級的無敵虎將,只會出現在故事和演義里。
面對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按部就班進退有序的軍隊面前,任何英雄都是螻蟻、任何軍師都是徒勞、任何虎將都是炮灰。
當然了,前提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后者洪濤幫不上忙,前者可以幫的忙多的數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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