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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粉碎機 第七零六章 人民審判
“四民大會?”
文臣武將一臉懵逼。
“對,士農工商,四民大會,想來諸位也很清楚,這一次平定逆構之亂很大程度上是依靠百姓,得民心者得天下,正是因為先帝愛民如子使得百姓皆歸心于先帝,故此逆構為亂立刻引得群情激憤闔城喊打,如湯沃雪一夜剿滅,縱使逆構引外敵為援,亦不過徒惹人笑爾,百姓之力可謂覆舟矣!”
楊豐笑咪咪地說道。
那些文臣武將們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景龍門外,人潮洶涌瞬間就淹沒金軍鐵騎狂毆袞袞諸公們的場景,然后他們突然有一種后背發涼的感覺。
這真是覆舟之力啊!
如果人潮淹沒的是他們呢?
不敢想啊!
楊豐滿意地看著他們的表情。
“我們必須要善用并引導這股力量使其不致走上岔路,這樣強大的力量萬一為某些野心家利用,那是要出大事情的,想想黃巾赤眉,瓦崗軍,黃巢,都是這股力量失控的結果,哪怕本朝也還有方臘呢!而善用并引導這股力量的前提,首先就是上情下達不致于內外隔絕,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種事情不能再做了。
民又不是傻子。
愚民是沒有前途的,一旦百姓醒悟是要算總賬的。
雖然袞袞諸公都是愛民如子,大宋百姓也是深明大義的,但畢竟還需要互相了解。
比如咱們的官制改革。
必須得讓百姓知道,得聽百姓對此的看法,如果有什么不妥之處還要從善如流進行改正,這樣才能做到上情下達,下情上達,內外一體,君民一心,共建我大宋之和諧盛世,否則說不定什么時候這黃巢方臘之流就復生了,那時候可就悔之晚矣,我想諸公也不想和逆構一樣下場吧?
但如何使得上情下達,下情上達呢?
發告示?
登聞鼓?
這些要是真有用就不會生出方臘了。
故此需要一個更加有效的辦法,也就是四民大會,暫時先在汴梁城內召集士農工商四民的代表,共同組成四民大會,以后朝廷的政策,民間百姓的意見,都通過這個機構進行溝,等打退金兵以后,還可以向全國延伸,各地的士農工商都選出代表到汴梁來,使官家和朝廷對百姓的愛護之心可以直達民間,使民間的聲音也可以直達天聽。”
楊豐接著說道。
他實際上就是先搞個三級會議。
三級會議就足夠。
畢竟這才是西元十二世紀,這個時代步子如果邁得太大很容易扯著蛋,但一個三級會議還是可以的,大宋朝本來就不是封建時代的西歐那種等級森嚴,沒有教會,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貴族,大宋的勛貴就是一戶二十五文工資,本質上就是一個額外的加銜,話說一個公侯的每月也不過幾貫錢,甚至就連皇權都沒什么人真正畏懼。
趙官家沒那么高高在上!
趙二時候一個市民丟了口母豬都敢敲登聞鼓,可憐趙二沒興趣給他找豬只好給了他一貫錢。
這就是大宋皇權在民間的地位。
到咱大清有理沒理敲一下先來上三十大板。
大宋朝準確說就只有倆階層,一個是官一個是民。
而這兩個階層又不是絕對的,而是可以流動的,民可以變成官,官也可以變成民,科舉制度雖然后世令人鄙視,但在這個時代,這已經是最好的了,它至少給了底層一條上升渠道。
歐洲可是真得等級森嚴。
而民之中雖然也分士農工商,而且理論上也存在高低,但卻很模糊。
比如商人在理論上地位最低,但實際上大宋商業繁榮,那些商人日子過得舒服著呢,他們不但沒有科舉的限制,甚至就連一些舉人進京趕考都經常攜帶貨物順便做生意,而官府制定商稅有時候還邀請商人參加,至于大宋的海上貿易之繁榮這就更不用說了。
這幾乎是商人地位最高的朝代。
而士人理論上的確地位最高,但考不中進士也就是個窮措大,他們并沒有什么特權,不像明朝那樣有一堆優待,哪怕舉人也只是三年內免丁役,主要是這三年得讓他們準備趕考,但三年后還得去禮部再考一次,若考不好連這點優待那都沒的,還照樣是一個窮措大,他們和明朝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理論上大宋朝連個秀才都木有,叫聲秀才只是覺得你讀書有學問可不是因為真得有這頭銜。
至于士子免丁役免錢糧?
開什么玩笑!
至于朝廷發廩膳?
做夢呢?
所以宋朝的士子與明清士子有著本質的區別,后者完全是地位抬得太高所以慣出一身臭毛病,但宋朝士子還沒到那么天怒人怨,甚至也還能出一些優秀的人才,畢竟這時候扒灰公還沒出生呢,扒灰公是一一三零年出生,而這是一一二七年,宋儒還沒到理學稱霸的時代。這個時代的儒生很大程度上還保留著部分下馬寫詩上馬砍人的漢唐遺風,而北宋也并不是亡在儒生,明朝確實是,但北宋真得不是,北宋是亡在那些文官不擇手段為自己擴大權力,最終導致文貴武賤文臣肆無忌憚甚至為保住這個格局,而不惜出一堆奇葩一樣的昏招。
比如為求和給敵人通風報信這樣的。
所以北宋四民之間沒那么等級分明。
這個時代就連匠戶制度也是沒有的。
匠戶制度是蒙古人搞的。
然后又被明朝延續下去。
不得不說洪武大帝局限性太大,不過他畢竟也只是個不識字的農民,不能指望他在經過了蒙古人的摧殘,導致文明斷代近百年后,還能重新接上宋朝的原來發展的軌跡。
八十年時間啊!
足夠摧毀很多東西了。
而北宋的匠戶只是一種戶籍上的職業登記,官府的戶籍上的確有各種戶,但只是為了便于管理,方便朝廷需要工匠的時候從民間征發而已,雖然是攤派式的強行聘用,但工匠卻不是低人一等的。
實際上工匠子孫考進士也沒問題。
趙二時候就已經定下了規矩,工商之民有出類拔萃者,地方也可以舉薦,甚至和尚道士還俗都能考,至于實際操作中可能沒那么簡單,畢竟文人控制著舉薦權可能有一些黑箱操作,但那不是法律的問題,在法律上工匠也是有參加科舉的權力的,這一點和士人沒有區別。
實際上宋朝的四民中,倒是農民才最倒霉。
因為不抑兼并導致了佃戶大量存在,這些佃戶才是最底層的,不但要忍受士紳或者說地主的壓榨,還要承受商人的盤剝,不過好處是工商業繁榮可以大量轉移人口壓力。
他們可以進城謀生。
當然,他們進城也沒什么好日子。
畢竟萌芽的資本家們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陶盡門前土,屋上無片瓦,十指不沾泥,鱗鱗居大廈。
話說多么形象啊!
呃,這說的絕對不是現代農民工。
所以在北宋,無論官民還是四民之間等級差異都已經非常模糊,幾乎可以說不存在,甚至就連奴隸都快沒有了,雖然普遍雇傭制并沒有完全確立,但絕大多數都已經是雇傭,官奴的數量極少,而且少量純粹的奴婢也是有人權的,不但主人不能殺,就連他們的財產權都是自己的,甚至有過婢女意外死亡,主人被仇家羅織獲罪而死的例子。至于趙構這樣婢子多死的那屬于沒人管,這并不代表被他禍害死的小蘿莉們是法律允許他禍害的,這并不是大宋的問題,任何朝代他這種級別的弄死幾條賤如草芥的底層人命都不算什么大事,他這是特例不能作為參考。
這樣的社會已經接近于平等了。
而這樣的社會完全可以讓議會萌芽出來,不但要讓議會萌芽,他還要讓憲法萌芽,只不過這個得往后推一下,現在第一步就是把這個四民大會搞出來,讓老百姓首先打破被統治者四周的那道羊圈,不過楊豐仍舊需要一個借口,一個不是那么刺激的借口。
比如說……
“而且這四民大會目前就有一項大用處。”
那些交頭接耳的大臣們立刻看著他。
“既然逆構謀反是百姓平定的,他也是百姓抓住的,那么也就應該由百姓來處置,他終究還是官家的叔叔,而且參與殺害先帝的還不只逆構一人,先帝兄弟之中有多人參與,他們謀害先帝,無論如何都是必須要殺的,但官家手上不宜沾染自己親人的血,更何況如此多的親人。而除了逆構以外,其他卷入逆黨甚至為其主謀的宰輔眾多,這些人也是必須殺的,不殺對不起先帝在天之靈,但大宋自太祖太宗起善待士大夫,的確很少殺文臣,故此官家手上也不宜沾文臣的血,他們的確必須得殺,但不能由朝廷殺。
由百姓來動這個手。
就由這個四民大會推選出一些熟悉律法的百姓組成法庭,對逆構極其黨羽進行審判行刑,這樣就可以避免官家手上沾自己親人和文臣的血了。”
“那些,那些逆黨全殺?”
劉韐一臉驚悚地說。
“當然全殺,膽敢弒君謀逆,不殺簡直天理不容,不殺何以告慰先帝在天之靈,不殺何以使太上皇安息,連弒二君啊,十惡不赦啊,大宋百余年優容文臣就優容出這個結果啊!”
不用楊豐說話,劉延慶就惡狠狠地說。
“劉公言重了,不能因為幾個害群之馬就一概而論,我大宋的文臣絕大多數還都是忠心耿耿的,就如張劉諸公一樣,不過這些膽敢連弒二君且賣國引敵寇入城的,的確不殺無以告慰太上皇和先帝,故此非殺不可,不但是那些謀逆的文臣,包括那些同謀的宗室,也都必須得殺。倒是那幾個不明情況被蒙騙的武將如王淵等人可以赦免,畢竟逆構假傳太上皇旨意,他們只是盡人臣之責而已,而且知道逆構真面目后也立刻繳械待罪,他們就赦免死罪,留在軍中效力吧!”
那些武將們一片贊頌,那些文臣一臉憂郁。
不過他們的確沒能力反抗。
無論他們如何為那些被抓的文臣開脫,都脫不了他們謀反的罪名,而且還是弒君謀反,而且還連弒二君,此前已經有宮中一名幸免于難的宮女證實了,就是趙構和那些宗室還有大臣逼太上皇一起出逃投奔金軍,但被越王和孫傅及何栗幾個攔住,而且太上皇也不肯走,所以他們才指使金兵殺了太上皇等人的。
這弒君之罪是無論如何都脫不掉的。
而弒君之罪也必須處死。
“但其家人就不必牽連了吧?”
張叔夜說道。
“流放,不殺其家人,但也必須流放,流放瓊州,不論逆黨中的宗室還是大臣其家屬統統流放瓊州!”
這個標準就很合理了。
“生殺之柄,惟君持之,豈有付之百姓之理?”
李若水說道。
“那李公來主審此案?”
王宗濋似笑非笑地說道。
李若水立刻閉嘴了。
現在這個案子的基調已定,審訊也就是走過場,這些逆黨無論怎么審都是要殺,誰主審誰就得沾這些人的血,這可是朝中超過一半的文臣,這些文臣無論哪一個都有無數門生故吏和姻親的,誰手上沾了這些人的血就要做好被報復的準備。以后被栽贓陷害,戰場上被射黑箭,甚至在地方上被盜賊所殺,這些都是很有可能,不僅僅是自身,就是其家人也有可能成為報復目標,他李若水要敢主審的話,說不定哪天他的兒孫犯點小罪,遇上這些人的門生故吏姻親為官就有可能變成砍頭或者不幸病死在大牢。
這不是杞人憂天,這是歷史上有無數血淋淋例子的。
誰敢當這個主審?
誰敢在這些人的死刑判決上簽字就得做好全家死于非命的準備,這不是一條兩條人命,這是幾百條,每一條后面都有一個盤根錯節的復雜關系網,這個關系網中每一個都不是善茬。
既然這樣……
“那也就,那也就只好如此了!”
刑部尚書,司馬缸的侄子,原本歷史上被俘到五國城的司馬樸一臉正色地說道。
(今天一章,兒子發燒打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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