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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終 第五百九十九章 花嬌
這把劍,延哥兒寶貝極了。
彭娘子哭笑不得地與杜云蘿道:“夫人,哥兒連夜里睡覺時都不愿意松手呢。”
杜云蘿看著握著劍,在院子里搖搖晃晃揮舞的延哥兒,笑個不停。
虎頭虎腦的孩子,做什么都可愛,延哥兒不懂什么劍法,胡亂一揮,自娛自樂的樣子,逗得韶熙園里的丫鬟婆子都合不攏嘴。
杜云蘿什么都不做,只看著兒子耍玩,就能看一下午。
周氏過來看她,也被延哥兒逗得直不起腰來:“真是厲害了。”
蘇嬤嬤道:“等過幾年,哥兒跟著侯爺練武,也能得一身本事。”
“練武苦,”周氏頷首,目光之中,幾分感慨、幾分期待,“我一閉上眼睛,還是連瀟小時候跟著老侯爺、老爺習武的模樣,這一轉眼,都怎么多年了。”
杜云蘿聞言,不禁也有些感慨。
五月過半,杜云蘿清晨醒來,呼吸之間就全是云蘿花的味道了。
她趕忙撐坐起來,喚道:“錦蕊兒,外頭的云蘿花是不是開了?”
錦蕊趕忙進來,挽起幔帳掛在鉤子上,笑盈盈道:“早上剛剛開了幾串了,侯爺在練功,說是不急著叫夫人起來看花。”
杜云蘿心里癢癢的,想出去看,一個念頭轉過心田。
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我再睡會兒,把幔帳放下,不許告訴侯爺說我已經醒了。”
錦蕊雖不知何意,但見杜云蘿心情愉悅,便也笑著應下,伺候了杜云蘿躺下,又把幔帳放了下來。
杜云蘿閉著眼睛,卻是了無睡意,腦海里一直在想著,不曉得穆連瀟還要多久才練完功。
如此惴惴,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鐘,才聽見腳步聲。
她趕緊躺好了。
穆連瀟見錦蕊還在次間里,便放低了聲音:“夫人還未起?”
錦蕊點了點頭。
穆連瀟進了內室,繞過插屏,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把幔帳撩開了一條縫,看了杜云蘿一眼,這才轉身去了凈室里。
杜云蘿等他走開了,這才睜開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是花香。
他果然在她的枕邊放了一串云蘿花。
青蔥指尖拂過花蕊,杜云蘿的笑容忍都忍不住。
穆連瀟從凈室里出來,見那幔帳還落著,他好笑地搖了搖頭。
“還不起來?”穆連瀟從幔帳間探進了半個身子,道。
四目相對,杜云蘿還捧著花兒笑,就叫他給逮個正著。
“才醒呢。”杜云蘿想一本正經地胡說,只是笑容根本騙不了人。
穆連瀟的指尖在她的鼻尖上刮了刮,唇角下意識地一挑,眼底全是笑意:“裝睡還想騙我?你什么時候睡著,什么時候醒了,我豈會不知道?”
被拆穿了,杜云蘿也不惱,把云蘿花捧到穆連瀟的眼前:“好看,我喜歡。”
杏眸含水,波光瀲滟,人比花嬌。
輕柔軟糯的聲音就在耳邊,勾得穆連瀟心馳神往。
掌心按在了她的后脖頸上,穆連瀟湊過去在杜云蘿的唇上輕輕一碰,而后便加大了些力道。
唇舌交纏,親昵又溫暖。
等杜云蘿氣短了,穆連瀟才依依不舍地放她勻氣,薄唇挪到了她的耳邊,嘆道:“是好看,我喜歡。”
清朗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喑啞,一笑一頓都有獨特的調子與味道,只聽他的聲音,就能讓杜云蘿從心底里露出笑容來,何況說得還是這種情意綿綿的話。
她靠著穆連瀟,直到肚子里的小東西踹了她一腳,杜云蘿才松開了他。
等梳洗妥當了,杜云蘿出了屋子去看,花架上的云蘿花才開了一小半,紫色花串垂下來,在微風中輕搖。
延哥兒看得目不轉睛,伸著手兒想去夠花卻摸不到,急得直扭身子。
等屋里擺了早飯,他才叫香噴噴的米糕給吸引了,乖乖坐下吃飯。
之后的幾天里,花串越開越多,連莊珂都來看了一回,直夸好看。
不僅是白日里,夜間也能聞到清風送來的花香。
杜云蘿這幾天歇得并不好,肚子會一陣一陣地痛,就像是那孩子也急著要來看花一樣。
周氏與杜云蘿商量了,提前就讓穩婆住進了府里,免得臨時發作起來,手忙腳亂的。
半夜時,杜云蘿又醒了,肚子痛得她忍不住要哼出聲兒。
怕吵到穆連瀟,她努力忍著,直到實在忍不住了,一聲輕叫溢出了唇角。
穆連瀟一瞬就醒了,握著杜云蘿的手,道:“又痛了?”
“臨盆前就是這樣的,”杜云蘿哼道,“我估摸著就是這幾日了,比之前算得會早個十來天,早一些生下來也好,可重死我了。”
穆連瀟淺笑。
十月懷胎著實辛苦,尤其是最后幾個月,連夜里睡覺都不能翻身。
杜云蘿的兩條腿有點兒浮腫,全靠錦蕊和錦嵐兩個丫鬟替她按壓,才稍稍減輕了些酸痛。
早十來天落地,少吃十來天的苦頭。
“天還沒亮,你再睡會兒吧。”杜云蘿柔聲說著,話音才剛落,她的眉頭又痛得皺緊了,咬牙道,“幾更天了?”
穆連瀟摸了枕邊的懷表看了一眼:“快五更了。”
杜云蘿深吸了一口氣。
夏日里天亮得早,再忍忍就行了。
她心里是這么想的,可無奈這小東西鬧騰,杜云蘿實在忍不住。
“我大概是要生了,等天亮之后,就把我挪去產室吧。”杜云蘿喘著氣道。
穆連瀟一怔,而后便坐起了身子,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外間里的錦蕊也醒了,披好衣衫、趿著鞋子進來,等著主子們吩咐。
穆連瀟當了一回父親,可婦人生產的事兒,他是半點不懂的,便道:“讓洪金寶家的過來。”
錦蕊還沒嫁過人,一樣是摸不到頭腦的,趕忙便去了。
杜云蘿的肚子痛過了一陣,她一面勻氣,一面道:“哪有你這么心急的?天還沒亮就把人都叫起來。我便是要生了,也還要好幾個時辰呢。”
穆連瀟聞言,深邃的眸子里添了笑意。
他著實是緊張了的,可妻子要臨盆了,哪個丈夫會不緊張?
摸了摸鼻尖,穆連瀟笑著道:“我是怕這小東西更心急。”
杜云蘿莞爾。
分明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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