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七 賭大點

踏破星河 章二七 賭大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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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座山頂平臺，八個男女席地而坐，有老有少，正盯著一個鏡像法陣。而之前離開的闐小洛、唐布衣赫然也在其中，他們一臉擔憂之色。

人群中，忽有人忍不住嗤笑一聲道：“蘇長安，這小子就是你相中的人？既然你覺得他潛質不錯，有望替咱們尋回遺失掉的神紋，為何你當日不將其直接帶回來？怎么我橫看豎看，都跟這兩個笨蛋一個毛色？”

說話的是一個一臉兇相的光頭老者，他邊說還拿目光狠狠地瞪了闐小洛和唐布衣一眼，嚇得兩人脖子一縮，低頭不迭，似乎對此人的畏懼還在唐若霜之上。

“煙山，你就不能閉上你那張臭嘴？長安師兄什么時候看走過眼？小師妹不是過去了嗎，大家很快就能看到結果，你何必這么快就下結論？”

出言駁斥煙山的是一個容貌普通如鄰家大姐的女子，看年紀比唐若霜略大，她眉毛特粗，膚色黝黑，英氣勃發，氣質一點不輸男子，尤其立在她身后的一桿長槍，更是寒氣逼人，殺意凜然。

“咳咳，北風師妹，我就知道，但凡誰說半個字長安的不是，你總會第一個跳出來反駁，你這又何必呢？幾個師兄里，也沒見你關心過別人啊，哎，有一張帥氣的臉，真是處處占便宜。”

煙山不依不饒，不忘吐槽調侃，忽感覺北風氣息一冷，忙道：“要不這樣，我來坐莊，你們敢不敢跟我賭？又來偷吃？蠢驢，滾一邊去！”

原來，騎驢仙的那頭驢子，趁煙山說話之際，偷偷從他身后伸出頭來，準備偷喝他面前的酒，沒想到被煙山發現，一巴掌扇到一邊。

騎驢仙臉上的褶子肉抖了幾下，不悅地道：“我賭！要賭咱們就賭大點，你敢不敢接招？”

煙山不屑地撇撇嘴道：“嘖嘖，你這死摳今天發什么瘋，居然第一個跳出來湊熱鬧。好啊，你想賭多大，我都奉陪！凡是要賭的，都先把東西亮出來！”

話音剛落，除了闐小洛和唐布衣，其余五人面前都擺出了一個封靈盒。

煙山左邊，是一個文士打扮的老者，肥頭大耳，卻蓄著一副長約半尺的白須，面目甚是慈祥和善，他微微一笑，面前封靈盒自動打開，卻放著一株藤狀的藥草，呈淡藍色，靈氣十分濃郁。

“阿南，你可想好了，你真要那這株七轉還魂藤來賭？”煙山一副垂涎不已的表情，卻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文士打扮的阿南依舊一臉微笑，淡然道：“我煉丹術多年過去，始終未能勘破那道大關，這株七轉還魂藤，是我一百五十三年前，從原界‘滾石村’換來的，本意是用它煉制出一爐精魂丹，可惜時光荏苒，一百多年過去，我始終沒有一成把握，此物留著眼見已經無益，不如跟煙山師兄賭一賭，換點別的零碎也好。”

煙山眼神一縮，沉聲問道：“好，你這賭注我收了，敢問阿南師弟，你要怎么賭？”

“問心傳承路，功德傳承碑，也該給我們一點驚喜了。我賭此子能獲得傳承術法藝二、四、八，共計十四，過關。我賭你手里的半截‘蝕心草’，如何？”阿南鎮定自若地道。

“哈哈，師弟，這可是你說的，輸了可別怪師兄占你便宜！我就拿半截‘蝕心草’跟你賭。”煙山大笑著，一個封靈盒瞬間飛出，疊落在阿南的還魂藤封靈盒上，三道印結瞬間成封印，將兩個封靈盒封印在一起，飄到鏡像法陣前。

第二個跟煙山賭的卻是霸氣的北風，她用三滴‘黃泉水“賭煙山的‘穿云梭’，她賭蕭怒能獲得傳承術法藝二、四、十五，過關。

第三個參賭的是一直悶頭不說話的胖子夜知冬，他居然拿出一套七星陣械‘鬼門關’賭煙山的中級靈器‘海霞披風’，不過，騎驢仙賭的是，蕭怒能獲得傳承術法藝三、五、二十，共計二十八！

騎驢仙也不示弱，他用十張七星高級符箓賭煙山手上的一種符材半截‘魔皇手骨’，他同樣賭蕭怒能獲得傳承術法藝三、五、二十，共計二十八甚或以上，過關。

煙山沒想到，所有人都賭蕭怒可以過關，不過他心中卻波瀾不驚，雖暗暗歡喜，卻故意提醒道：“諸位，賭注都已封存，已經不能后悔。只要此子所獲傳承，不與你們競猜之數懸殊三個，都算我輸！我向來不喜歡占人便宜的，哈哈哈。”

參賭的幾人，隱約感覺到煙山似乎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不禁有些戚戚。可是賭注已下，再想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眾人都把目光轉向一直緊閉著雙眼‘扮酷’的蘇長安身上，可惜蘇長安明顯不屑參加這場賭局，大家有些掃興。

闐小洛和唐布衣卻暗暗咋舌，相互交換了一個驚詫的眼色。

他們與這些家伙，最近混得挺熟，自然知道，他們今次拿出來做賭的東西，無不是價值連城之物。每一件折算成靈晶，怕是都得超過數百萬。

由于他倆初來乍到時，什么都喜歡用麥餅來衡量，因此博得‘笨蛋’之名。

就拿阿南拿出的那株‘七轉還魂藤’來說吧，此物本身就得自原界，據說原族許多高級丹藥，都用其做藥引。這么一株七轉還魂藤，若拿到大型坊市去拍賣，可能會賣出四五百萬靈晶的天價來，換算成麥餅，夠他們倆人吃一百輩子了！

忽然，蘇長安的開口了。

“煙山，既然大家都賭蕭怒能過關，我焉能不賭？不過，我要賭你那塊‘冰蟲霜珀’，我用三塊魔皇骨跟你賭，如何？”

煙山眼神一亮，顫聲問道：“你，你想怎么賭？”

蘇長安也不睜眼，隨手丟出一個封魔盒，語氣平緩地道：“三塊魔皇骨，賭你的‘冰蟲霜珀’，我猜他能登上功德傳承榜前六！”

此話一出，整個山頂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呼吸聲都彷佛停滯下來。

煙山高聲道：“你，你，此話當真？”

“我蘇長安一言九鼎，何時說過一句廢話？”

“好，賭了！”

看著兩個精致的封魔盒，封印后疊在鏡像法陣前，北風、夜知冬等人的眼睛都直了。

這可是兩件八星巔峰層次的東西，算得上是目前無憂谷內最高級的物品了，沒想到兩人近日居然舍得拿出來豪賭這一場。

最令他們震撼的是，蘇長安居然賭蕭怒可以登上功德傳承榜前六，那豈不是意味著蕭怒必須要獲得

沒人相信，蕭怒可以做到這一點。

幾乎每個人都事先了解過蕭怒的底細，論資質，恐怕還不及闐小洛、唐布衣這兩個“笨蛋”，煙山甚至篤定，蕭怒連基本的入門要求都達不到，遑論做到蘇長安所說的那樣，直接躋身前六？

闐小洛和唐布衣，來到無憂谷后，修為一日千里般突飛猛進，照樣被大家視為笨蛋，至今沒讓兩人去登問心傳承路，就是擔心兩人連最起碼的要求都達不到。

難道，在蘇長安的心目中，蕭怒的天資，要比他倆高無數倍？

怎么可能？

煙山心情忐忑的片刻，就立即平復下來，沒有人知道，在唐若霜前去接納蕭怒的時候，他已經暗中做了一件事。

因法陣產生的時間差，闐小洛和唐布衣都在山頂呆了許久，大家的賭局都基本完成時，鏡像里才看到蕭怒高高飛起，唐若霜抱著小公主看也不看一眼地離開懸崖，一步就跨到山頂上來，正好落在鏡像法陣之前。

人群中，騎驢仙和夜知冬卻幾乎同時站起身來，兩眼緊盯著唐若霜橫抱著的小公主，兩人竟異口同聲地失聲叫道：“糟糕，瞞天過海怎么變這樣了？”

正在這時，就聽煙山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快看，這小子要掉下去了，笑死我了，居然連大門也進不來，都別后悔啊，這些寶貝可都歸我了！”

眾人齊齊看向鏡像法陣，而下一刻，煙山的笑聲就哽在了喉頭，再也發不出來。

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蕭怒對禁靈狀態一點也不陌生，在陸離島上，他還憑借“守株待兔大陣”中精巧設計的禁靈法陣，將屈挽舟和錢淺語等人一網成擒。

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卻變成了被禁靈法陣控制的那個人。

感知到山崖那股將自己彈飛的力道仍在，蕭怒默算出距離自己力竭掉落只有三息時間，也就是說，他必須得在三息之內，勘破隱沒在虛空之中的法陣奧秘，借用那股力道進入法陣，不然等待他的將是死亡。

蕭怒知道唐若霜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也不明白為何在此見到這個美女老師，她對自己的態度竟變得如此冷漠與陌生。

當下蕭怒已經無暇去思索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念動之際，福至心靈，三道神紋皆依附于那條唯一的神龍衛之上，百分之一息的時間里，他就至少看到近在咫尺的大約三十六七個安全入口。

而且，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他甚至準確地辨識出，視界里的這個復合法陣，糅合了三十六個五星法陣，涉及各類星紋三萬二千四百道之多。

換句話說，每一個五星法陣，用到九百道星紋，頓時讓這個復合法陣的品級達到了六星巔峰。

蕭怒心中一驚，這樣高強度的復合法陣，讓他來布置，恐怕也沒有那么容易完成，即便是在他創造出了與眾不同的布陣手法后，也相當困難。由此可見，浩然門哪怕沒落了，宗門都失去，臨時的一個落腳點，也防范得相當森嚴。

這個六星巔峰的復合法陣，有個名目叫“九九歸一”。

換做別的修士，即便是封號星王，也未見得能在短短三息內，就勘破此陣玄奧，多虧蕭怒掌控了三道神紋，配合神龍衛與探測術，再加上自身精湛的陣獵術造詣，這才能在不足一息的時間里，準確地找到如此多的安全入口。

不假思索地，蕭怒借力一擰身，雙腿在半空中一劃，就消失在原地。

眼前一花，再回復感知時，他已經站在一座獨木橋前。

他的每一個動作，雖然看起來并不漂亮，但是沒有一分多余的成分在內，干凈利落，簡單直接，讓山頂一群人看得呆了，唯獨蘇長安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蕭怒深吸一口氣，目光掠過這座獨木橋，朝前方看去，他看到一橋接一橋，竟然是九座獨木橋，在虛空中連成了一線，直接延伸到一座山頂。

細細一看，他才發現其中的玄妙，簡直難以言表。

乍看之下，九座橋彷佛一條虛空棧道，可以直達對面那座山頂，但是再一眨眼，卻發現，每一座橋，似乎都有千里萬里那么長，像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永遠也到不了橋的那一端！

心神一陣搖蕩，若不是三道神紋在信仰之果處同時搖動了一下，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恐怕會完全沉溺在方才那一眼的玄奧當中，永久迷失下去。

蕭怒忙收回目光，連魂識也絕不散逸一丁點，直接看向眼前這尊古樸破舊的戰偶，這才注意到，在戰偶的一旁，居然還矗立著一塊不起眼的淡灰色石碑。

碑上有字。

看清碑上的字跡，蕭怒的目光不由得一凝。

“功德傳承碑。浩然有九技十八術三十六法七十二藝，藝、法、術止于帝級，技起于皇而終于神級，封印于九關內。”

“欲入我門，初臨問心傳承路，所得傳承低于七藝四法二術而止步者，失敗，抹殺。”

“門人再登山，消耗十萬功德一次。”

“問心傳承榜，此榜只顯本代排名前十者。”

蕭怒感覺自己呼吸都快要緊張得停頓下來，目不轉睛地繼續看下去。

“第一名，蘇長安，四技六術二十四法七十二藝。”

“第二名，煙山，二技三術三十三法七十二藝。”

“第三名，唐若霜，一技七術二十一法六十九藝。”

“第四名，騎驢仙，一技五術三十一法七十二藝。”

“第五名，夜知冬，一技三術二十三法七十一藝。”

“第六名，阿南，一技二術三十五法七十二藝。”

“第七名，胡子，八術三十六法七十二藝。”

“第八名，北風，六術三十六法七十二藝。”

排名，到這戛然而止，卻讓蕭怒熱血，心潮澎湃，氣息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浩然門最強的傳承，應該是九技，最低品級都是皇級，這讓他立即想起，自己在虛空通道的死隕之地，無意間得到的那道星紋，從而獲得了浩然第三技之破虛，破虛為皇級，正好與這塊功德傳承碑描述的一致。

蕭怒知道，問心路的九關，一定相當艱難。

他更忐忑的是，自己要是萬一連最起碼的七藝四法二術的要求都沒能達到，豈不是就會被立即抹殺在問心路上？

浩然門，果然不愧為天下兩大超級隱世宗門之一，絕不是誰都可以輕易加入的。

少頃，蕭怒卻開始琢磨起“問心”二字來，他記得，自己與闐小洛、唐布衣參加清溪學院的入學試時，學院設置的法陣名，就叫‘問心試’，胡子出身浩然門，也是當代弟子之一，根據浩然門這個問心路，布置一個問心試當然并無不妥，可蕭怒注意到的是，胡子居然是唯獨兩個沒能獲得技之傳承的弟子之一。

可想而知，浩然門的技之傳承，要想獲得，是多么的困難。

由此，他又想到，白衣飄飄若劍仙一般出塵的蘇長安，想到他的種種強大表現，怪不得他能位居榜首，原來竟獲得了四技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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