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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11、兇殺不期而至
劍庭的劍牢,具有其獨一、不可復制的特性,用來開鑿牢房的山,原本是一處劍冢,是真正的劍冢,千百年來,所有失去了靈性的飛劍,都會在此處墜落,作為它們最后的歸宿,日積月累下,就形成了一座山。在劍山里鑿開的牢房,再沒有比“劍牢”更形象貼切的形容了。
越過寬達二十步的甬道,初春的濕潤和暖的氣息驟然間消失,空氣變得干燥陰冷,如同游蕩著無數劍的亡魂。夜光石的暗冷的光澤,把數百個嵌在山壁里的大大小小的牢籠映照出來,那些牢籠全由精鐵所制,筆直的橫豎交錯的鐵條上縈繞著一道道若有似無的劍氣,稍微有點智識的都知道,這個萬不能拿手去碰。犯人不但被關押其中,還有無形的劍氣束縛他們的雙手,呈“大字型”吊在半空。這些劍氣也絕不普通,一旦觸及,就會侵入你的體內,平常是無害的,但只要你敢動真氣真元,經脈立刻會受到無法修復的損傷。
燕離被押進來,就看到藏劍峰的眾人被吊在牢籠里,雖然他們都有成為預言者的潛質,早已預見了這樣結果,但看到燕離被押到劍牢來鎖住,臉色還是非常的精彩。想想自己等人為了告密,讓他先一步逃離,不惜公然反抗執法院,如今淪落到這樣的下場,結果人沒逃走,還跟著一起被押進來了。
“子君長老,陸大美人,小容長老,子固師兄,承彥師兄,方碩師兄,沒想到會是在這里跟諸位再會,至少不會孤單寂寞了。”燕離苦中作樂地笑著,任由執法弟子將他帶入牢房,控制劍氣將他鎖住。
曹子君道:“事情我都聽小胖說了,當時要你逃走,確實是為難你,唉,你不用太自責,是我們沒有想得周全,沖動行事,才會淪落到這個下場。”
陸鳳心翻了個白眼道:“燕小子,就算你是為了你的手下的安全,可你怎么不想想,萬一鳳九真的跟你動起手來怎么辦?該死的還是會死!你若是逃走,鳳九還不一定會拿你的手下泄憤,擁有自由身才能去調查真相啊,真是敗給你了!”
“抱歉,我搞砸了。”燕離沒有辯解。
曹子固道:“陸大美人,你就少說兩句吧,燕師弟才回來,咱們沒能給他接風洗塵,在牢房里相見已經很不體面了,與其追究那些有的沒的,不如想想接下來怎么辦。”
“怎么辦?你們藏劍峰的人真是可笑。”這時候徐龍象也被押進來,他待遇比藏劍峰的好很多,被關到了一個放著床榻的牢房里,并且沒有劍氣來鎖他。他一進牢房就往那床榻躺去,還故意發出享受的聲音,眾人冷冷地看著他,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說道:“我又沒有說錯,幫助一個殺人兇手,還把自己給搭進來,不可笑嗎?是了,蘇小劍在世的時候,經常強調藏劍峰是一個家,每個成員都是家人,現在好了,一家人最要緊的是整整齊齊。”
“混蛋,你說的什么屁話!”曹子固怒火攀升,暴躁起來,就猛地揣牢門,發出“咣咣”的聲響。
“曹子固,你敢罵我混蛋?”徐龍象冷笑道,“我是雷部副首,很可能接下來會升任首領,你敢對我不敬,我到執法院告你一狀,保管你吃不了兜著走!”
曹子固也冷笑起來:“這樣說的話,你直呼峰主姓名,我到執法院告你一狀,保管你不但做不成首領,連副首也要丟掉!”
“是嗎,這里有誰能給你作證?你覺得你們藏劍峰的人合起伙來就可以污蔑未來的雷部首領?”徐龍象詭異笑道。
“他是執法院的人,他也聽到了!”曹子固指著守在入口的一個執法弟子。
“你聽到了嗎?”徐龍象對執法弟子說,執法弟子搖頭,用冷邦邦的語氣道:“我只聽到曹師兄腳踢牢籠、辱罵雷部副首等不敬行為,執法院會在曹師兄的服刑期間繼續調查審問,為防止對劍庭的不敬思想傳給別的弟子,必要時刻,會采取特殊手段制裁!”
曹子固猛然醒悟,這些人早就勾結在一起了,只得強壓下怒火,蘇小劍死后六年,他也漸漸感受到了門中不安分的暗流,如果還像以前一樣沒有長進,恐怕早就連門都出不了了。
見曹子固居然沒有繼續發泄憤怒,徐龍象有些意外,他目光一閃,用譏嘲的口吻道:“廢物居然有點長進了,不過,廢物無論怎么改變,都改不了其廢物的本質,要不然六年前聽濤莊的三朵金花為什么離開?不就是看不上你們三個廢物?也是,藏劍峰空有道統的皮囊,卻連個小門派的待遇都沒有,要怪就怪蘇小劍,他的一個錯誤的選擇,讓你們連金頂的使用權都被剝奪,那三個不走,跟你們一起在山腳下的‘小村子’受苦?將來生了孩子,連灌頂都要去找別的地方,這樣凄涼的前景,有幾個女人愿意留下來?”
曹子固三人的臉色逐漸變得鐵青,羅方碩眼眶通紅,大聲叫道,“她才不是這樣的人!”
“小胖閉嘴!”
叫所有人意外的是,這近乎于咆哮的聲音竟出自黃承彥之口,看到他臉上的痛苦之色,燕離似乎領悟到了真相,他很明白現實的之所以殘酷,就在于它總跟你幻想的背道而馳。
“哈哈哈哈哈……”徐龍象忍不住大笑起來,他坐起來,指著藏劍峰眾人道,“不要怪人家姑娘‘嫌貧愛富’,是你們自己不爭氣,懂嗎?就你們這一代,一個廢物,兩個廢物,三個廢物,加上一個奇蠢無比的殺人兇手,還有什么未來可言?蘇小劍空有實力,卻不懂得發展經營,現在藏劍峰全員成了階下囚,在仙界,又制造了一個傳奇一樣的笑……”
咻咻!
驟然發生的凄厲的破空音,打斷了徐龍象,他看著牢門在眼前無聲無息地粉碎,笑聲戛然而止,臉色倏地慘白。“蘇,蘇小容,你,你干什么?”他全身都繃起來,尖聲叫道。
“住手,快住手!”執法弟子也是臉色大變,紛紛沖向蘇小容所在
的牢籠。
蘇小容紋絲不動,眼睛閉著,看不出一點煙火氣,但是她的檀口輕啟,卻發出了比空氣更凜冽十倍的聲音來。“徐龍象,你不配在我面前提蘇小劍,再多說一句,我就殺了你!”
執法弟子氣急敗壞道:“小容長老,你以前也是執法院的人,怎么知法犯法?”他們更多的是恐懼,無法理解蘇小容強動修為,怎么不受劍牢的反噬。
曹子君冷嘲道:“行了閉嘴吧!這不還沒殺?就算殺了,你們也配在老子面前談論什么‘知法犯法’?”
執法弟子不敢反駁,只得乖乖退回去。接下來徐龍象就老實多了,聽著敘舊,好幾次想插口前,都忍不住看一下空空如也的牢門,然后乖乖地閉上嘴巴。
約莫一個多時辰過去,忽然有一個執法弟子進來,跟守著入口的幾個悄聲攀談兩句,然后他們就一起退去,其中一個臨走前跟徐龍象交流了一下眼色,徐龍象心領神會地悄悄點頭。
敘舊還在進行,但劍牢里不覺中變得很幽靜,燕離與眾人默契地停住交談,他們都感覺到了空氣中有不同尋常的氣氛在彌漫,就在這個時候,甬道里突兀地傳來一個聲音,那是硬邦邦的黑革靴底踏在地面上的腳步聲。
腳步聲踏出甬道,就顯出了余秋雨的身影來。
“怎么是你?”徐龍象愕然道。
“秋雨,你怎么來了?”燕離也驚訝道。
余秋雨臉色鐵青,牙根緊咬,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雷部不服大師兄的判決,決定自己動手,我作為代表來殺你!”說畢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挺劍朝燕離刺去。十三闋與他幾乎合為一體,誰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對燕離下殺手,所以根本來不及反應。
燕離也是一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因為他從余秋雨的身上感受不到殺意。果然,十三闋猛地斬在鐵牢上,發出“鏗”的一聲金石交擊聲,火星四濺,又聽“砰”一聲,鐵牢非但不損,還將余秋雨給彈飛出去。
“你果然不聽勸,那就別怪我把你那個魔族的妻子給處決了!”
形勢變幻之快,令人目不暇接,緊隨著說話聲的,是一道粗如水桶、烈如焰火的劍光,其目標直指燕離,轟然從燕離的胸口穿過去。
“燕離!”
眾藏劍門人臉色大變,齊齊驚叫。
“叛徒燕離已經誅殺,爾等藏劍門人好生在此自省!”王朗臺從甬道走出,臉色冷峻地走向余秋雨,看也不看燕離一眼,在他眼中,被十二元辰當胸一擊,世上絕沒有人能活下來。他停在余秋雨面前,居高臨下道,“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非要救燕離不可?難道你妻子的性命還比不過一個叛徒?”
余秋雨抹去嘴角的血跡,冷冷道:“她若有事,我必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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