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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116、各有去處
“你混賬!”顧清幽臉色大變,上去攥著顧采薇的手,“殿主最不受威脅,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逼迫她老人家做選擇,還不快滾開!”
顧采薇目光一寒,用力地掙開手道:“顧清幽,我的事不要你管!”
顧清幽冷冷道:“你若不是我妹妹,就憑你冒犯殿主的罪名,我便一掌打死你了,自然也不會管你!”
“我如今在你眼里跟死了有什么區別?”顧采薇冷硬道,“你從小就巴不得我是死的,好讓母親活過來,你恨我那么多年,倒不如趁現在打死我,也好讓你釋懷!”
“二姑娘,二姑娘……”洛霜荷絕望地說道,“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替他們隱瞞了,這件事無論如何,也錯不到燕公子跟二姑娘你的頭上……”
她一副豁出去的的模樣,對顧月凰道,“殿主明鑒,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四老爺他們謀奪南田莊而起的!”
“洛霜荷,你敢含血噴人!”顧廷坤驚怒道。
“我怎么含血噴人!”洛霜荷挺起腰骨,瞪大了雙目道,“方才在四老爺院里,你們是怎么威脅逼迫二姑娘交出南田莊的,難道你們自己倒忘了?”
顧月凰示意了一個使女,那使女會意,搬了張椅子來讓她坐。她坐了下來,臉色透露著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顧采薇,又看了看顧廷坤。
顧廷坤被看的心頭直顫,慌忙跪下去道:“殿主,這是絕沒有的事,二妹生前,我是怎樣疼愛她的,您都看在眼中的不是嗎?”
“二姑娘從小遭到你們的欺侮還少了嗎,她處處隱忍,是心懷罪惡,卻讓你們以為她軟弱好欺,對她步步緊逼!”
洛霜荷再也忍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似的道,“殿主容稟,年前四老爺串通了金鉤盜,搶了南田莊,我得知消息,也是二姑娘發信回來說的,叫我不要再管南田莊的事!我后來才知道,四老爺跑去蓮花座,竟厚著臉皮跟二姑娘討要南田莊,二姑娘一直心懷罪惡,無奈退讓,任由他糟踐南田莊,攪得全莊上下雞犬不寧!我實在不忍心,于是托請了燕公子,他將此事辦得漂亮,在信中就說四老爺是安然無恙回來的,怎么可能又是受傷又是中毒?”
“殿主,”她指著燕離道,“燕公子因何得‘十方無敵’之名?說句不恭敬的話,擺布四老爺,只需要一根手指,還犯不著下毒;更何況,他若又傷人又下毒,怎么還讓四老爺逃回來,直接滅了口不是更省事?方才在四老爺院里,大老爺非說燕公子下的手,要帶人去找燕子塢算賬,還說要稟告殿主您,二姑娘被逼無奈,只好將南田莊賠出來,他們才肯干休。”
“你……”顧廷坤指著洛霜荷欲要大罵,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晚輩可以證明!”
蘇星宇不知何時重新返回來,向顧月凰抱拳道:“霜荷姑娘所說句句為實,晚輩在那病榻前,一字不落地聽了個清楚,若有半句虛假,便教我被師門革除名籍,廢去修為,貶為凡人!”
九大道統的弟子,若是被人知道淪為了凡人,不知要遭受多少凌辱,此誓是可見得的毒。
顧月凰注視著顧采薇,道:“薇薇,你來說,他們說的,可都是真的?”
顧采薇叩頭道:“曾祖母,他們若有半句假話,孫兒便永墮九幽!”
顧月凰輕輕地闔上了眼睛,靜默良久,重新睜開,已發著一種火光,緩緩道:“霜荷,天色不早了,帶燕子塢的客人去歇著吧。”
“啊?哎哎,是!”洛霜荷先是一怔,旋即大喜,連忙起身去辦。
“曾祖母,您肯信我了?”顧采薇道。
“快起來吧孩子,來我身邊。”顧月凰招了招手。
顧采薇眉開眼笑地站起來,又回到臺上。
顧月凰心痛地搓揉著她的膝蓋,“跪疼了吧?都是我不好,不肯信你,險些釀成大錯。”
顧采薇搖螓嬉笑。
“至于你們!”顧月凰神色陡然變得冷厲,用目光逼住顧廷坤幾個兄妹,“還不給本座跪下?”
包括顧廷鈺在內,幾個撲通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顧廷鈺苦澀地道:“祖母,這件事您怎么會信一個外人,卻不肯信我們一句呢?我們,我們可都是您嫡親的血脈啊!”
“正是啊!”顧廷坤哀聲地道,“祖母,我們可都是顧家的血骨啊……”
“祖母,我是您的裳兒呀,還有云栽妹妹,我們在家,都傳了后代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是呀祖母……”
“都給本座閉嘴!”顧月凰氣得臉色發白,顫巍巍地指著道,“你們根本沒有一個把本座放在眼里,那南田莊,是云想留給薇薇的,你們這幾個畜生,竟為了奪來,不惜用各種毒計來謀算親甥女。我顧家的血脈,容不得你們這些骯臟的!”
“祖母饒命啊!”顧廷偉慌忙從擔架上跪下來,行動十分敏捷,哪有半分受傷的模樣。
顧廷坤幾個險些被他氣暈。若繼續強爭下去,興許顧月凰看在嫡親的骨血上,會對他們網開一面,可顧廷偉的動作,卻是將這一條路給完全堵死了。
“從今日開始,革除顧廷坤副殿主之職,貶為凡真殿點燈雜役!”顧月凰面色如鐵地道,“顧廷鈺,你攛掇你幾個兄弟妹,設下各種毒計,怎么配做南凰境的父母官,自去向朝廷辭了,禁閉思過,沒有本座的命令,誰也不許放你出來!”
顧廷坤跟顧廷鈺一下子面無人色,癱軟在地上。
“顧廷偉,”顧月凰繼續宣布,“你蓄養外室,欺侮嫡親,蒙蔽尊長,罪無可恕,廢去修為,貶下礦窯做苦役!顧云栽顧云裳,你們兩個也是幫兇,革去職位,把孩子留下,你們自帶了丈夫,回夫家去,再也不許回來!”
這一番的處置,可謂是重中之重,顧家是元氣大傷,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恢復。不過鳳凰殿可是有著弟子的,大把的人爭搶空缺。
鬧騰是持續到了子時,丑時正方才徹底安靜下來。
使役來請,燕離正在修行,便退出觀想,跟了去往凡真殿。
顧月凰坐在盡顯尊貴的寶座上,看到他進來,揮退了門人弟子跟使役,對燕離道:“燕公子坐吧。”一個使役搬來了椅子,便退出去。
燕離不明所以,也不客氣,坐了下來,道:“敢問殿主,深夜召見晚輩,所為何事?”
顧月凰道:“本座不是個做錯事不敢認的,若到了明日再請你來,未免顯得怠慢,也不是我的本意。”
“您是前輩,這是無妨的。”燕離笑道。
“這本是做人最基本的,跟前輩晚輩無關。”顧月凰站了起來,緩緩踱步下來,伸手去遞給一個錦盒,“本座向燕子塢及你道歉,是為其一,其二便是這寶物,實在太貴重,鳳凰殿是收不了的,燕公子還是請收回去。”
燕離也站了起來,道:“送出去的哪有收回來的道理。另外一個,我也不是單純出于友誼,才拿出這等寶物,來替采薇出氣。當時在天上京,若不是她突然出現,我如今未必還有命在,殿主若是個真疼她的,便先替她收著吧,找了時機,再轉贈給她,便是最好的因果了。”
“這……”
“殿主若還有顧慮,晚輩倒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燕離抱拳道:“適才鳳凰臺上,聽聞殿主說到《廣微經》,可是廣微七友所著的?”
“是,你怎么知道《廣微經》?”顧月凰道。
燕離欣然道:“晚輩有修行疑問,欲睹《廣微經》求證,多方打聽,從菩殊寺道真禪師口中聽說,幾百年前,有位姓顧的貴人,從寺中拿走了,從此便渺無音訊。”
“說什么拿,分明是盜竊。你定然以為是本座了。”顧月凰笑道。
“晚輩不敢妄自揣測。”燕離道。
“你有什么不敢的。”顧月凰轉身回去坐了,笑著道,“我聽薇薇說了你不少的事,不會連這個膽子都沒有。罷了,也不用你猜,那位貴人,正是我嫁入宮中的姐姐,如今早已仙逝許多年了。”
燕離道:“那晚輩可否借來一觀?保證只在鳳凰殿研習。”
“本座原本是能應你的,”顧月凰搖了搖螓道,“可惜十八年前,被薇薇那該死的生父給盜走了。”
“怎么會?”燕離怔住。
顧月凰恨恨道:“那個挨千刀的,原本是瞧中了鳳凰殿的絕學,才肯上門為婿,后來得知男兒身不能修習,便將《廣微經》盜走,拋棄了尚不記事的清幽跟大肚子的云想,銷聲匿跡了去!”
燕離不禁無言以對。他知道像《廣微經》這種微言大義的經籍,根本沒有人能夠摹寫下來,也就不存在拓本。
“不過……”顧月凰忽然賣了個關子。
“不過什么?”燕離急道。
顧月凰道:“那孽障的蹤跡,本座卻是探聽到了一些,你若肯幫本座做一件事,我便將線索告知了你,你自去找他索要便是。”
“殿主但說無妨。”燕離抱拳。
顧月凰幽幽嘆了口氣,道:“我那可憐的薇薇,從小沒人疼沒人愛,在這個家中,寧可委屈自家,也從不跟人生氣;然而卻肯為了你,向本座說了重話,可見她很在乎你。方才,她又跟清幽大吵了一架,我想她既然會跟清幽生氣,那定然也是在乎的,你若有辦法,解開她的心結,我便將線索告知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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