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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38、只愿你生命燦爛,而且陽光
正是李香君的聲音。
“諸位稍坐。”燕離說罷,連忙起(身shēn)出去。
路上不用他問,李香君就說了起來:“方才她說肚子餓,我就買了烤鴨來,讓她在房里吃,一面吩咐人去尋養馬的師傅,回去就看到她昏迷不醒,烤鴨只咬了幾口。烤鴨我也試過,沒毒,脈象也還平穩,像睡著了,可就是叫不醒。”
來到那房間,燕離進去,就看到芙兒躺在(床床)上,果然聽見呼吸聲均勻,與其說是昏迷,倒不如像是嗜睡的小懶蟲。
“芙兒。”他捏了小小的臉頰,輕聲地呼喚著。如是幾次,都沒有醒來跡象,沉吟片刻,對李香君道:“去請(情qíng)花婆婆來一趟,她說不定知道緣故。”
(情qíng)花婆婆自打從大漠原出來,就被八鈞山人留在(身shēn)邊,死活不讓她走。她自覺容顏不再,本不愿留下,后來想到夫妻二人都沒多少年頭可活,才終于不再堅持,就在半山廬住下了。
她還是那么樣怪脾氣,聽到請托,只讓燕離把人帶過去。
燕離就讓李香君抱著芙兒,來到一個院子外,被門房引著來到充滿嗆鼻藥味的里屋。(情qíng)花婆婆正仔細看守著一個藥罐,聽到腳步聲,頭也不回地說:“她那怪病,老(身shēn)我是看不了的。”她甚至都還沒看。
“怎么會!”燕離小心地說道,“您可是圣手,藥王院的未必能媲美。”
“她那根本不是病,”(情qíng)花婆婆不耐煩地說,“你要老(身shēn)怎么看?”
“您是指昏睡?”燕離道。
(情qíng)花婆婆用了厚布包裹罐蓋,提起來,仔細看了看藥汁的色調,然后又蓋回去,對伺候在一旁的藥童道:“你來看住,火候夠了,再熬半刻鐘,就送去給老爺,叫他即刻服下,才有順氣止咳的效果。”
藥童恭敬應下,代了她的位置。
她瞥了二人一眼,道:“隨老(身shēn)來吧。”
二人便進去,是個簡單的臥房,沒什么陳設,她指了指榻,“放這。”
李香君走上去,輕輕地放下,說:“婆婆,芙兒妹妹到底生的是什么病?我第一次瞧她,是個小豆蔻,姿顏很有長成的跡象了。然而到了如今,發現她居然長回去了。”
“都說了不是病。”(情qíng)花婆婆給芙兒把了脈,便直接甩了手,“她脈象平穩,充滿活力,比你們都要健康。”她接著取了一盒銀針出來,分別扎入芙兒的要(穴xué),一面又說,“這修行者的世界光怪陸離,老(身shēn)不通修行,查不出什么原因來。不過在當年,曾經聽過一個傳聞,說發生這癥狀的人,是被剝奪了壽元的……誰知道呢,那壽元看不見摸不著,只有厲害的修行者(身shēn)上,才能體現。”言外不無羨慕之意。
燕離知道這話的意思,武道人仙一百八十壽,就很引世人羨慕,普通人能活到八十,都算得高壽了。到了神圣領域圓滿的地步,就是八百壽,可稱得上長生久視了。
“可她一個小姑娘,誰那么殘忍呢?”他忍不住道。
“修行界古怪離奇的事多了,一個小姑娘算什么。”(情qíng)花婆婆不屑地說著,將最后一根銀針渡入(穴xué)中。
“主人……”芙兒的眼睫毛顫動了兩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燕離連忙坐下去,輕聲地說:“醒了,有沒有感覺到難受?”
芙兒搖了搖螓,說道:“方才人家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古怪的夢?”燕離道。
芙兒噘了噘嘴,有些難受和委屈的樣子,但還是抓著燕離的手,“在那個地方,到處都是冰雪,我很害怕,到處找主人,忽然看見主人走過來,我就跑過去,可是主人拿劍刺我……”說著就滾出了豆大的淚珠。
“傻瓜,我怎么會拿劍刺你。”燕離蹲下去,輕撫著她的秀發,好笑地說,“而且為什么非是冰雪不可,你平(日rì)里就最怕凍,這一定是噩夢了。”
(情qíng)花婆婆收了銀針,就讓開了位置,在一旁的椅子坐著,“通常夢境都是有預兆的,你主仆二人說不定哪天就反目成仇了,這也正常得很。”
“婆婆,您可別亂說,公子怎么會傷害芙兒妹妹!”李香君氣急,只覺這婆婆的嘴真是吐不出象牙的。
燕離知道(情qíng)花婆婆一張嘴不饒人,心地還是好的,方才的“剝奪壽元”之說,他就很有認可。如果真是,那么再找一些類似于“冰魂幽露”的東西,說不定就能緩解芙兒的癥狀。
這是一個思路,到時見了姑姑,可以商討一番。
“公子快看,芙兒妹妹的脖子怎么生出胎記了?”
李香君突然發聲疾呼,她正攬著芙兒的(身shēn)子,后背就露出來。
燕離連忙湊上去看,只見芙兒的后頸不知何故,出現了一個古怪的印記,像一顆發散明光的星辰,腦中微一震,回((蕩蕩)蕩)起了沈流云的話語來:
“大長老囑咐你,等她(身shēn)上長出七星,就帶去不落城見他。”
他的眉頭不(禁jìn)深深皺起,若這七星長成,會發生什么事?
“你來,再看看她(身shēn)上還有沒有。”他也不好去扒小姑娘的衣服,就回(身shēn)避開。
李香君連忙檢查了一遍,末了吁了口氣,道:“公子,沒發現了,就那一處。”
燕離也松了口氣,畢竟未知的,都讓人難以心安,何況芙兒這詭異的癥狀。
“主人,芙兒怎么了,會死嗎?”芙兒重新穿好衣服,就從(床床)上下來,來到燕離(身shēn)邊,抓著他的手,抬頭看他。
她的眼睛干凈得像一張純白的紙。
燕離的心突然一沉,看著她問道:“芙兒乖,告訴主人,你還記得自己從前是做什么的嗎?”
“芙兒,芙兒一直跟著主人的……”芙兒睜大了眼睛,似乎連語氣也有了更大變化。
燕離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難道伴隨著癥狀的加重,她會漸漸遺忘掉所有的事?雖然她年紀不大,沒有多少經歷可言,可那些畢竟是她存在過的證據。
“回去吧。”他說著,向(情qíng)花婆婆辭了行,就帶著回到她的房間。
陪著說了會兒話,她就表現得十分困倦,不一會就沉沉睡去,他就在旁邊守著。
李香君看到燕離面沉如水,便去坐在旁邊,輕輕地抓住他的手,道:“公子,芙兒妹妹一定會好起來的。”
燕離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在從前,我對她很不以為然,更以為她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如今還不能排除,但已無法割舍。小姑娘讓人心疼,也不知為了什么,要遭這份罪。”
說著深深地嘆了口氣。“不能再讓她跟著我東奔西跑了,以后我不在的時候,你負責照顧,她要什么,就給她什么。”
“公子放心,香君定不讓芙兒妹妹受到半點委屈。”李香君鄭重應下。
“好了,我們外面講話,別吵她。”燕離說著,就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李香君臉紅紅的,有些害羞,怕被府里人看到,但來到外面,燕離就松開了,她有些失落,道:“公子還有什么交代么?”
“是這樣。”燕離朝她一笑,“我已將綠林眾收在麾下,不(日rì)幾個重要成員會趕來。”
“真的?”李香君(嬌交)軀一震,不敢置信道,“公子怎么辦到的,太神奇了吧!”
“說來話長,(日rì)后再慢慢跟你說。”燕離拉著她坐下,囑咐道,“他們來了,我給你紹介,你要把他們記住,觀察他們的嗜好特征弱點,燕山盜要完全拿到江北流域的控制權,我沒有這余暇,必須交給你辦。”
李香君心中一凜,知道一個全新的考驗擺在眼前。她看到燕離的鼓勵的眼神,咬了咬貝齒,道:“香君定不負公子所托!”
“你不用有心理負擔。”燕離柔聲道,“即便失敗了,我也不怪你,只要切記,無論什么時候都要保重你自己,不然我會心疼的。”
“嗯……”李香君心里甜甜的,忽然想到一事,她十分忐忑地道,“公子,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
“說來聽聽。”燕離意外道。
“那,那些木雕,其實也被我挖出來了。”李香君囁嚅地說。
“你挖出來做什么?”燕離似笑非笑道。
“我,我想……”李香君頓了頓,鼓起勇氣道,“我想不能讓公子一個人痛苦,所以挖出來,給姬紙鳶送過去,讓她知道,她錯過了一個怎樣深(情qíng)的男人。”
燕離的臉色頓時變得很精彩,“然后你送去了?”
“送了!”李香君把眼睛一閉,這事(情qíng)遲早會被拆穿,到時候再講,被怪罪的可能(性性)就大大提高了。
“她……她怎么反應的?”
她聽到燕離的嗓音似乎有一絲顫抖,但沒有意想中的生氣,放下了心,(嬌交)聲地說:“公子你猜。”
“你這個小妖精,”燕離把眼睛一瞪,就去撓她癢癢,“還敢跟我賣關子,快點說!”
“我說,我說……別撓了……”李香君好不容易按住燕離的手,似乎有些小得意地說,“她當然很開心啊,還答應要幫忙救人呢。”
“你說什么?”燕離突然地拔高聲音,嚇了李香君一跳。她小心翼翼地復述了一遍,燕離突然狠狠在她臉頰上嘬了一口,“香君寶貝,你真的,你知道嗎,你真是太棒了!”
李香君聽到燕離叫自己寶貝,開心的不行,但突然想到這是因為姬紙鳶,心里又很酸楚。不過,酸楚之余,還是開心,因為她又從燕離臉上看到了以往熟悉的,壞壞的邪笑,仿佛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的想法,到如今還是不變。
只愿你生命燦爛,而且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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