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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7、萬物相通
過了草長鶯飛的暮(春chūn),魏王境才終于驅走最后一絲寒意,蟬鳴伴著涼風,吹落了金黃的油菜花與沉甸甸的果實。
四月上旬是魏王境一年中天氣最好的時節。每年此時,若不下雨,萬里晴空碧藍如洗,如同一面照出人們心中美好的鏡子,映著一張張溫和恬淡的笑臉。
午后的瞌睡,也成了一道風景。
但在離恨宮的天闕閣里,卻有個人不眠不休,廢寢忘食地翻閱書籍。
一開始燕離只參悟劍訣,限制了格局,隨著閱讀量的提高,越發覺得萬物相通的道理,旁的法門,對劍道未必沒有助益。當然,除開劍訣以外,理解起來分外困難,所以閱讀旁的法門非常的吃力,有些高深的,可能三天三夜的功夫,才勉強悟懂一點皮毛。
越是艱難的事(情qíng),越是會讓人對自己產生懷疑。
與之相對應的,完成越是艱難的事(情qíng),越是能給自己注入信心,憑借這信心,這世上有許多人攀越過了一重重不可能攀越的山峰。
燕離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他要攀越的山峰,遠比一重重還多很多。
混沌天地,源海已經徹底布滿密密麻麻的小劍,證明著他的修為的進步,真氣幾近于飽和的狀態。
這里不得不提,修真境的源海,真氣的飽和與境界并無關系。并不是說真氣飽和,源海就能達到畢現的程度。雖然修真分初、入、上,三境,但其實與真氣的多寡無關,而在于如何更多的運用星源之力。
也就是說,盡管源海已經飽和,并且無限接近于畢現,現在還是照映的程度。
真氣的飽和,得益于數月以來無人打擾的安全港灣。這段時間大概是燕離自入京以來,唯一一段平靜修行的(日rì)子了。
境界的成果也非常喜人。
數月以來,幾乎不眠不休的進修,領略百家之長,盡管連天闕閣十分之一的儲量都沒看完,卻是無限接近于修真上境。
正如武道修真的核心:一成不變的東西,是永遠不會進步的。
現在他距離畢現只差臨門一腳。
踏過去,蠢蠢(欲yù)動的詛咒將再一次被壓回靈魂深處;踏過去,他就可以開始準備灌頂。
退出觀想狀,放下手中的孤本,他扭頭望向門口。
“燕大人,王爺請您去一趟。”一個侍從走進來。
“我知道了。”燕離大概料到了,起(身shēn)拍了拍衣衫,伸了個懶腰,便跟著那侍從來到了王(殿diàn)。
姬破虜坐在王位之上,眉目收斂而沉靜,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燕離走進來,他略一抬眼,那侍從便會意,恭敬地退了下去。
等到(殿diàn)內人都退走,姬破虜才淡淡道:“本王聽說你要去稷下學宮?”
“是。”燕離點頭。
“坐吧。”姬破虜指了指(殿diàn)下的椅子。
燕離坐下來,“霸王有何教我?”
“當今天下,道統尤在皇權之上。”姬破虜道,“你此去稷下,當心不要被抓住把柄,安危當可無虞。只是那大考,別說考不考得中,便是入門的資格,也并不那么好拿。本王聽袁復論說,你有參加大考的打算?”
“確實有這個想法。”燕離道,“小子既不能依托于任何勢力,自(身shēn)又不夠強壯,不如考入道統,避避朝廷的鋒芒。”
“懂得內斂,活得也長點。”姬破虜意味深長道,“但只怕事(情qíng)臨頭時,你又會忍不住。”
“這也是命。”燕離道。
“你的意向是哪個道統?”姬破虜問道。
“如無意外,應是劍庭。”燕離道。
“劍庭分七脈,各山門可不是相敬如賓,你想好加入哪一脈了么?”姬破虜道。
燕離不知他問此何意,想了想,道:“若是考上前三,應該會選擇藏劍峰。”
“藏劍峰勢弱已久。”姬破虜搖了搖頭,“你若考上,不如去天劍峰,本王與天劍老人有幾分香火(情qíng),現任峰主觀山海,也要賣本王幾分薄面,你若去了,自有人顧你周全。”
“多謝霸王,我會慎重考慮。”燕離笑道,“大考如何,現下仍是兩眼抹黑,能不能取得大考資格,還是個問題。”
姬破虜道:“這些都是小事,若你加入王府,都可迎刃而解。”
“若加入王府,我又何必去參加大考。”燕離道。
姬破虜淡淡地笑了起來,道:“你倒是很精明的。知你留(日rì)不多,這點東西你收著,權當你對玄云的幫助,本王就不送你了。”
說著擲過來一個乾坤袋。
燕離接住,沒有第一時間查看,道:“小子倒有個疑問。”
姬破虜淡淡道:“本王知道你想問什么。答案自會在未來揭曉,但是沒發生之前,說什么都沒有意義,本王只是未雨綢繆罷了,你不用多心。”
燕離這才查看了一下乾坤袋。
這個乾坤袋當然比不上古海源那個,大概只有它的五分之一大小,里面裝了一百顆靈魂石和幾本書,寫的似乎是關于符箓的。
當今修行界,符箓并沒有一個統一的體系,而每個成就巨匠的,依靠的全都是他們獨一無二的天賦能力,后天的學習并不能彌補這種天賦。所以各家的符箓之道,都處在一個朦朧的發源期,無法系統地闡述符箓之道,關于符箓的書籍,自然也是少之又少,只要是心得體會,一定是巨匠流傳下來的,比絕技的孤本還要珍貴。
這就叫雪中送炭,燕離心中一嘆,鞠了個躬,“霸王厚賜,來(日rì)必有所報。”
姬破虜擺了擺手,“你自去吧。”
燕離轉(身shēn)離去。
走在游廊,午后的陽光灑在他(身shēn)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閉關久了,竟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這時遠遠瞧見了置放太古遺音的廣場,他心里一動,便向那處走了過去。
這次回來離恨宮,還沒來得及看過它,就把自己關進了天闕閣。
如今再一看,忽然發現有什么地方變得稍微不同了起來。
他剛一把手放上去,立刻覺出一種玄妙的感應。
然后,難以描述的旋律,便自指尖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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