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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28、大方無隅,大器晚成。
顧采薇臉色一寒,“你敢出爾反爾?”
流木冰見示意她稍安勿躁,笑著說道:“燕公子發現什么問題了?”
燕離把那疊紙展開來,指著其中一行字道:“這廝好色如命,每晚必要女人陪寢,我怕是一混進去就穿幫了,還有命出來?”
他搖著頭,“千絲面只剩一次機會,我不可能冒這個險。”
顧采薇微嘲道:“你在謙虛什么?就這一點,我反倒覺得對你構不成半點難度。”
“這么說來,你果然對我很是關注,連我的這點私密都了如指掌。”燕離道。
顧采薇充滿幽怨地說道:“你難道已經忘記曾經對我做過的事了?”
“哦?”流木冰見吃驚地道,“你們莫非……”
燕離一臉正色道:“絕非流木小姐所想,我是不會對一個小丫頭感興趣的。”
然后笑瞇瞇地道,“不過如果是流木小姐這么樣的成熟體貼的美人,我是很樂意跟你發生一些什么的。”
顧采薇格格(嬌交)笑一聲,道:“冰見姐姐,你看他的狼尾巴一下子暴露出來了,不折不扣的大色狼。”
流木冰見莞爾一笑,思索片刻,道:“這件事是我的疏忽,燕公子放心,我自會想辦法彌補,你只須背熟上官飛鴻的(情qíng)報即可。”
燕離怔了怔,面上不動聲色,笑著道:“好,演戲嘛,我最擅長了。不過,我還有最后一個疑問。”
“燕公子請說。”流木冰見道。
燕離道:“漕幫為什么要算計我?”
流木冰見不(禁jìn)一笑,道:“這個問題,恐怕還要燕公子自己去找答案。”
飛鵬堡內,正氣廳。
正氣廳就是正氣廳,一派正氣的正氣,沒有別的意思。
正因為沒有別的意思,花自憐每回看到,都感覺到怪異,更怪異的是他即將要見的人。
上官金虹是一個看來有五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穿一件深紫色的水云袍服,外披一件金黃色的質地精美的長衣,胡子不長也不短,和他的頭發一樣還很烏亮。他的頭發一絲不茍地束了個純陽冠,讓人感受到一種壓迫感。
他的整個面目看來都是一副精神炯炯的模樣,這使得他的眼神極具侵掠(性性),盯住別人時,表現出一種非同尋常的專注,專注到好像發現了你的什么秘密,讓你慌亂不已。
這也是花自憐不太喜歡見上官金虹的原因之一。
但是他鬢角的白霜,讓人覺出一種滄桑。
“來了。”上官金虹淡淡說了一句,指了指對面的椅子,“你跟我不必客氣,坐吧。”
花自憐果然不客氣,徑去落座,斟酌了一下言辭,然后道:“上官老大,這件事我想了很久,始終想不通,為什么要主動招惹不落城?”
說到后邊,他的口吻已是冷冰冰的了。
上官金虹的眼睛里透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他掩飾得很好,看來好像沒什么變化,口吻十分的冷淡威嚴:“我做事(情qíng)要向你解釋?”
“這個當然不用!”花自憐強忍著怒火,“可是您明知道這件事……”
上官金虹抬斷了他的話,道:“你知道大隅學宮和無極學宮的差別在哪里嗎?”
花自憐一愣,兩個問題根本沒有關聯,差著十萬八千里,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不由自主思考著,這已是多年來養成的本能。
漕幫的人,尤其是上官金虹(身shēn)邊的人都喜歡思考,因為上官金虹不喜歡沒腦子的手下。
想了許久,花自憐始終領會不到上官金虹的意思,只好勉強說了一個:“大隅學宮為圣朝招攬天下英才;無極學宮為道庭輸入鮮血。”
上官金虹淡淡道:“我指的不是二者的作用。無極無極,道無邊界,道無窮盡,道庭意(欲yù)立在所有之上,故謂無極。一千多年前龍皇圣朝是十五國中最弱國,那時最有希望一統天下的是大離,誰能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花自憐總算抓到了他的思路,跟著說下去道:“圣朝建立后,大隅學宮應運而生,大隅大隅,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器晚成……”
他咀嚼著這四個字,不(禁jìn)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龍皇府。
王坤走入客堂,拱著手說道:“金兄,查到一點眉目。”
“哦?”金盛放下茶盞,“王老弟果然神速,快說來聽!”
王坤到他旁邊坐下,道:“古觀瀾是被昆吾帶去了水天一色山莊,不過據我派去的探子回報,他于天亮不久就離開了,我們沿著目擊者的線索追蹤,卻不了了之,按說他人生地不熟,不可能消失得如此徹底,怕是有人比我們快了一步。”
“此話怎講?”金盛道。
王坤意味深長地道:“我的手下發現了天策樓的痕跡。”
金盛眉頭皺起:“天策樓?”
王坤道:“如果天策樓也插手了這件事,那恐怕還是暫時別動為好……”
“這是為什么?”羅開達不解道。
王坤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沒聽過那個傳聞嗎?天策樓是那個人一手創立的。”
“這……”羅開達立時嚇出一(身shēn)冷汗。
金盛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仍然掩飾不住狂躁的殺意,道:“不瞞王老弟,這件事是孤鷹大人親自交代的。當然,自不會牽連于你,你只要負責找到他的下落,剩下的交給我來辦!”
“既然金兄已經如此說了,”王坤道,“在下盡力而為便是。”
陸州城,雷府幽閣。
閣樓內有一個靜室,李香君盤坐在一個黃蒲團上,角落有一個香爐,正放出沁人心脾的熏香來,帶著淡淡的桂花香味,和李香君(身shēn)上那愈發趨于清淡的體味相輔相成。
從外面看,李香君看來只是在入定,可是在她的源海內卻發著不小的變化。
但見氣機牽引,起初是云絲,漸成云海,直通天際,劃出一道筆直的汩汩的河道。
搭建一個元力潮汐,這是二品武夫的象征。
李香君方一睜眼,黑暗之中就走出一個女子來。
那女子一(身shēn)青翠長裙,沒有點綴繡飾,眉目婉約可人,三千青絲微挽,看來有些散亂,卻別有風(情qíng)。
“香君,恭喜你了。”她笑吟吟地道。
李香君心念微動,那無處不在的淡淡清香便即消失不見,俏臉頓時露出欣然的神色:“總算能夠收放自如,要不然好生麻煩。”
她站起來向那女子盈盈行禮:“若非姐姐相助,怕是沒那么容易,大恩不言謝。”
“修行也講究天賦,青鸞是不可多得的上等真名。不過……”那女子說到這里頓住。
“不過什么?”李香君問道。
那女子道:“你的真名來源于(情qíng),(情qíng)之一字說不清道不明,未來的事,難說的很。”
李香君心思剔透一點即明,嫣然一笑:“壁立千仞,無(欲yù)則剛。”
女子微微動容,旋即又是贊嘆,又是惋惜:“若非怕給你招來災禍,我倒想將一(身shēn)所學傳給你,也算了了一個心愿。”
“姐姐有什么心愿?”李香君道。
女子幽幽地嘆了口氣,“還債。”
“夫人,老爺求見。”這時一個婢女在外頭喊道。
女子瞟了一眼靜室外,道:“你去吧,我在別怕。”說罷(身shēn)形一閃,便即消失無蹤。
李香君收拾停當,神色已恢復冷漠,推門出去,來到外間。
女婢恭敬地道:“老爺在外面等候。”
李香君追問道:“帶了什么人來?”
女婢道:“就老爺一個。”
李香君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走出閣樓,來到庭院。
院子中間有個亭子,雷老虎坐在亭子里,石案上擺著幾份精致的糕點。
“夫人。”雷老虎看到李香君出來,反(射射)(性性)地站起來,點頭哈腰地道,“小的特意給您買了尚品堂的糕點,您嘗嘗,若是合胃口,我讓他們隔天就送一次。”
李香君徑自過去坐下,冷淡地道:“賬昨兒已報過了,不是說過沒有別的事(情qíng)不要來打擾我?”
雷老虎嘿嘿地搓著手,“是,是……”
他忽然奇怪地嗅了嗅,“咦,夫人(身shēn)上的奇香怎么沒有了?”
“說事。”李香君蹙眉。
雷老虎不敢怠慢,連忙道:“是這樣,您看飛鵬大會在即,咱們陸州城是不是要派個代表過去?”
李香君道:“飛鵬大會是幫里招攬人才的戰略,跟分舵有什么關系?”
“這,那個……”雷老虎貌似靦腆地道,“小人有個相好的,她吵著要去見識天下英雄,您看能不能把我給派過去?”
李香君淡淡地冷笑起來,道:“你敢跨出陸州城一步,我就讓你(身shēn)首異處!”
雷老虎怒火中燒,勉強牽出一個笑容,“夫人,得饒人處且饒人……”
“李香君,你別太過分!”
他話未說完,洞門外就闖進來一個錦衣青年怒喝道。
“閉嘴!”雷老虎臉色一變,冷冷剜了他一眼,“怎么跟夫人說話的?”
李香君不言不語。
“不就是殺個人?至于搞得那么麻煩嗎。”
門洞外再次傳來一個聲音,一道影子已如猛虎般沖進來。
這一著出乎所有人意料。
李香君剛要運轉元氣,一個幽幽咽咽的簫聲便響起來。
“般若浮圖,你當老娘真的不敢殺你!”那影子狂怒,頓了一頓,“陸百川,給我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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