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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36、母親河
張懷璧注視著沈流云,用低沉而且充滿魅力的嗓音道:“塔干拉山脈有一百七十七座活火山,幾乎每一座火山都有一個荒人部落,每一個荒人部落每天都在孕育兇惡殘暴的荒人。”
他說到這里,就停住了。
這一段話沒頭沒尾,不論誰聽了都很難理解。沈流云卻已明白他的意思,她更明白的是,眼前這個男人,從來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她也知道他是因為她才會說那么多。
她展顏一笑:“我知道世兄的理想,和圣上一樣,要為這天下蒼生撐起一片廣闊的天空,讓他們能夠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的笑容之中充滿著尊敬和驕傲,她覺得這個從小就對她(愛ài)護有加的男人,應該是這世上最偉大的英雄。
“不一樣。”張懷璧道。
沈流云道:“哪里不一樣?”
張懷璧道:“我是在守護我的樂土。”
沈流云抿嘴一笑:“對世兄來說,天下蒼生安居樂業,就是樂土了吧。”
張懷璧淡淡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道:“現在你總該知道,我為什么會失約了。”
沈流云在他面前很放松,有著小女孩兒特有的調皮,眨了眨眼睛:“我現在知道世兄理當失約,大丈夫怎么能拘泥小節,你我之約,哪里比得上守護國土的大義。”
“不對。”張懷璧卻搖了搖頭。
沈流云道:“哪里不對?”
張懷璧微微牽動嘴角,眼睛里也透出一種特殊的感(情qíng):“我失約不全因樂土,還因為樂土中有你。”
沈流云一怔,旋即低下頭,竟似有些羞怯,小聲地說:“我不是小女孩了,我能自己保護自己。”
“那么生我何用?”張懷璧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他伸出手來,用食中二指夾著她鬢角的一縷發絲,輕輕地滑落下來,然后溫柔地撫上了她的臉。她的臉無異于世上最柔軟的綢緞,細膩而又順滑。
沈流云居然沒有反抗,俏臉還升起了紅暈,在清輝的照映下,美得不可方物。
轟隆!
就在這時,目力可及的遠方,一座火山噴發了。熔巖如同花火在空中炸了開來,使得方圓百里亮如白晝。
沈流云被驚醒,連忙退了兩步。
張懷璧瞥了一眼火山,道:“不解風(情qíng)。”
沈流云一聽,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道:“它又不會思考。”
又道:“世兄,我聽說世伯去世的時候,已將家主之位傳給了你?”
張懷璧點了點頭:“不錯。”
張氏有張懷璧,有張之洞,可說是天下一等一的大門閥。不過張氏崛起于容城,根基全在容城,可說直面荒人的威脅,不像蕭門,獨立于幽州,又沒有天敵,和土皇帝沒什么兩樣。
沈流云道:“世兄為何要答應?世俗的繁瑣,難道不會牽扯修行嗎?”
張懷璧道:“這是家父臨終前的心愿。”
沈流云笑道:“原來如此,世兄之忠孝,舉世罕見,若能讓他跟著世兄學學做人的道理……”忽覺失言,連忙住口。
“他?”張懷璧目光一閃。
沈流云本是脫口而出,一時也沒想好怎么解釋。
張懷璧已接著說道:“是那個叫燕離的學生?”
“世兄怎么知道?”沈流云驚訝道。
張懷璧目光灼灼,道:“永陵發生的事,鮮少瞞得過我。據說你們感(情qíng)非常好,常常私下會面。”
“流言可畏!”沈流云冷淡下來,“他只是我的學生。”
張懷璧道:“像你這樣的人,怎會對一個普通學生如此上心?”
沈流云神色更冷,道:“我對所有學生一視同仁。”
張懷璧的神色卻緩和下來,道:“抱歉,我只是關心則亂。”
沈流云知道以張懷璧的高傲,能向她低頭,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于是心頭稍軟,道:“下次我替你們引見一下。燕離在修行上有自己的獨特的見解,用的也是劍,你們說不定會很聊得來。不過,他這個人既悲觀又偏激,思想容易走極端,我希望世兄能幫我引導引導,讓他學一點好的,未來也能更好的為朝廷效力。”
“那我倒是更好奇了。”張懷璧淡淡道。
“他一定也想見世兄。”沈流云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天色,“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這里就是黑石部落?”葉晴站在一處山崗往下眺望,不屑地說道,“荒人的建筑真是一點美感也沒有,說是房子,不過是用石頭壘起來的洞(穴xué),不如叫(穴xué)居人吧!”
荒人的建筑確實沒有美感,用石頭隨便一壘就是一間屋子了。這樣的屋子漫山遍野都是,看起來倒像一座座隆起的墳包。
“倉央和她的軍隊在這里停留過,但已經走了。”燕離道。
“你怎么知道?”葉晴道。
李如龍笑道:“恩公應該是聞到了血腥味,才會如此認為的吧。”
“嗯?”葉晴被他一說,立刻察覺到了異常。
她從山崗上躍落,奔向石屋群,待靠近之后,借著稀薄的月色,才看見地上到處都是男女老少的荒人尸體,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半點人聲,這個部落竟被屠殺殆盡了。
“這是那個倉央干的?”葉晴倒抽一口涼氣。
李如龍道:“據我所知,黑石部落并沒有死對頭,附近的部落也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不會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來冒犯,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別的部落的侵犯,勝者是不會離開的,因為這個地盤已經成了戰利品。所以除了倉央,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會干這種事。”
“她難道要造反嗎?”葉晴道。
李如龍道:“應該不太可能。據我所知,阿古巴的統治非常牢固,不單單因為荒神軍團,還因為他有一個三百人的親兵營。”
“堂堂荒人王,才三百親兵?”葉晴驚訝道。
李如龍苦笑道:“是三百荒人戰士。”
葉晴頓時說不出話了。
燕離停在一具尸體旁,蹲下來抹點血跡,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嘆了口氣:“我還是猜錯了。”
“難道有別的答案?”李如龍一怔。
燕離道:“血漬已經凝固,說明他們死了快兩天了。恐怕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屠殺,倉央來的時候,就已經屠滅黑石部落了。這也就可以解釋,她為什么要殺死薩爾瓦了。”
“原來是這樣。”李如龍恍然道。
葉晴卻皺著眉頭道:“可是,他們不都是荒人么?荒人為什么要殺死荒人?難道黑石部落有異心?”
李如龍搖了搖頭:“黑石是親近阿古巴的部落,他們的酋長薩爾瓦,曾經是阿古巴的近衛。”
“假設倉央要回熔巖部落,她會走哪條路?”燕離問道。
李如龍想了想,道:“她應該會選擇塔干拉高地。那里有一條河,荒人稱之為母親河,因為那條河孕育了所有荒人,也只有那條河,才能狩獵到足夠他們吃的獵物;而且沿河道走,就能抵達熔巖部落所在的鷹嘴崖。”
“你來帶路,追上去。”燕離道。
“好嘞。”
兩天之后,三人小隊越過一片荒地,進入一個雨林。
別的地方都已經開始入冬,這里卻非常的炎(熱rè),燕離和李如龍是男的,還沒什么所謂,葉晴就開始后悔了,修行者也不是神,無法時時刻刻防護蚊蟲的叮咬,而且汗出得多了,(身shēn)上就有一股臭味,對喜歡干凈的女孩子來說,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怎么還沒蹤影,”葉晴煩躁地驅趕不依不饒的蚊蟲,“會不會根本就錯了,倉央不回熔巖部落的話,我們不是白追了嗎?”
李如龍有些尷尬,道:“葉姑娘受苦了。是我考慮不周,忘了囑咐二位帶一些驅蚊藥物和換洗衣服。”
燕離忽然道:“你們聽。”
“聽什么?”
“有水聲。”
葉晴美眸一亮,豎起耳朵傾聽,果然有“嘩嘩”的流水聲,她激動地道:“是母親河,快過去看看。”
她說完不等燕離二人回應,便循著水聲找了過去。
走了大約數里,穿過參天的樹林,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寬敞的大河往下流淌,葉晴歡呼一聲,簡直就想直接跳進去,但考慮到有兩個男人在場,少女的矜持讓她頓住了動作。
她抓著(胸胸)襟,俏臉微紅,別有風(情qíng)地瞪了二人一眼:“喂,這個時候都不懂得回避,風度都被狗吃啦?”
燕離和李如龍相視苦笑,然后他聳聳肩:“差點忘了你是個女人。”說完施施然地走了。
“燕離,你這個混蛋!”葉晴氣得直跺腳。
“葉姑娘別著急,慢慢洗。”李如龍說完連忙追向燕離。
燕離道:“你我分開,先在這附近找找看,如果倉央的軍隊從這里經過,應該會留下蛛絲馬跡。”
李如龍道:“只好如此了,不過兩個時辰前才下了一場雨,我看就算有痕跡,也應該很難……”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盯著一棵樹猛看。
燕離狐疑道:“怎么?”
李如龍沒有說話,快步走向了那棵樹,用腳在松泥土上翻了翻,突然滿臉興奮地蹲下(身shēn),雙手交加,將泥土刨開,不多時便露出一堆黑炭來。
他摸了摸黑炭,驚喜道:“恩公,是溫的。”
燕離的目光立刻掃過周遭的樹林,果然找到不少個埋著黑炭的土坑,不由喜道:“看來我們找對了,他們剛走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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