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蚍蜉傳 46覃氏(二)
忠路宣慰使司,地處湖廣西南施州衛最西前江畔,世代為覃氏土司族地。施州衛中,除了忠路,還有忠孝、忠峒、容美、東鄉、施南、忠建等等大大小小二十余個宣撫、安撫使司。
明代繼承元代的土司制度,允許土人自治,施州衛的土司們發展至今,基本上形成了以覃、田、向、牟等姓為主的統治格局,各地區之間聯姻縱橫、爭斗聯盟,激烈程度不亞于中原王朝。明代中后期,行“改土歸流”政策,激起了諸地土司的反抗,其中最大者當屬播州楊應龍的叛亂。其雖被鎮壓,中原王朝亦元氣大傷,也令明廷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政策的可行性,改革力度逐漸放緩。
施州衛的土司們在播州、奢安兩次叛亂中都堅定站在了朝廷一邊,是以明廷對于這塊地區頗為優待。加之近些年建奴、流賊興起,明廷疲于奔命,根本無暇顧及西南。鞭長莫及之下,此地的土司便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這其中,又以忠路覃氏最有野心。覃氏在蒙元時代即為當地土官,元末因反抗朱元璋受到了重大打擊,直到永樂年間才正式降服于明廷。其后蓬勃發展,吞并了不少小勢力。至嘉靖一朝,忠路已成為施州衛最大土司之一。楊應龍叛時,覃氏與楊氏因有姻親關系,不被信任,但其時的家主審時度勢,堅決與楊氏劃清界限,并屢屢請兵助剿,雖未被允許也因此在楊氏敗亡后沒有受到波及,依然挺立。
天啟初年,永寧宣撫使、水西宣慰使奢崇明、安邦彥起事,朝廷廣召遠近土兵圍剿。覃寅化、覃奇勛父子響召出兵,因功分別被實授總兵、參將之職,忠路安撫使司也因此晉為宣慰使司。
既得隴復望蜀。忠路宣慰使司近些年逐漸坐大,且覃奇勛、覃進孝父子素有雄心,便開始打起了周圍土司的主意。只不過其余諸路土司也非聾盲,覷知忠路心思,便開始聯合自保,共同對抗忠路覃氏——雖說他們之中有好些也為覃氏支脈、抑或是與忠路有著遠近不同的親戚關系。
這兩年,覃奇勛借故對周邊土司侵略的幾次,都被擊退,認清楚了形勢,意志漸弭。但其子覃進孝正值盛年,自不甘于平庸。便將目標轉向他處。其中尤以重慶府的黔江、彭水兩地為甚,每年幾乎都要遭受覃進孝十余次剽掠。當地長官懦弱,居民漢人又不似土人剽悍,竟是無可奈何。
不過覃進孝志存高遠,僅僅劫掠鄰縣并不能滿足。他這幾月一直關注省內外局勢,聽說一股強寇于近期入夔州府,由是起了別樣心思。
覃氏這里且不提,卻說當日,趙營于新寧縣南大敗官軍,趙當世親追達州兵。達州兵敗歸城下,領兵同知大聲叫門,時張聯象不在城頭,守城官兵見同知呼喊甚急只能打開城門放入。這一開門可不得了,楊成府騎兵飛馳入城,立刻控制了城頭上下,趙當世、郝搖旗等隨后而至,達州城遂陷沒。
趙營不是第一次攻破縣城,自有一套方法處置。張聯象被執,寧死不屈,大罵而死,其妻才產幼子,恐為趙營兵士所辱,攜子投井而亡。趙營在城中大掠一番,次日封刀。
達州為川東農業重鎮,向稱富饒,張聯象任上為了備寇更是將遠近鄉村集鎮物資收攏起來,府庫極為充盈,這倒便宜了趙營。趙營自過宕渠山來,糧秣軍資多有消耗,得此補充,一時無虞。
渠江以西官軍沒有動靜,趙營就順手襲破達州近處的東鄉縣。期間,梁山縣涂家低聲下氣,派人來乞求歸還涂原,趙當世當然不會答應。梁山涂家無功而返,生怕涂原有個三長兩短,再不敢出兵。而云陽兵經此一戰,參將王祥雖僥幸逃得一命,營將黨騰蛟、許成名卻戰死,膽氣已喪,回到云陽縣閉門自守。萬縣譚弘人少,另兩方不動,單憑他一個也難有作為,心知夔西已不可為,亦悻悻回城。自此,趙營占據達州、新寧、東鄉三地以及諸隘路埡口,完全控制了夔西。
現下局勢很好,趙當世卻依然感覺時間緊迫。他心知肚明,夔西居川中腹里,官軍環伺,絕非久安之地,既然有機會喘口氣,便得抓緊時機將兩個主要事務處理完。
第一要務,便是整編白、劉二營。旬月間大小數戰,趙當世明顯感到這二營指揮起來不甚得力。這既有二營戰力偏低的原因,也因其中兵士并非趙營直轄。入冬后至今,這二營或因戰事或因逃散減員嚴重,留下的都是一些骨干,合起來大約有個兩千人。反正早晚要將之吸收,目前時機正好,趙當世便開始動手。
他先找來白蛟龍與劉維明兩個,委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實際上,并非他單方面,這兩人也思忖此事已久。在他倆看來,趙營蒸蒸日上,如此發展下去,早晚必成氣候,如果舍不得手里這點微末的兵權,是永遠無法真正融入趙營體系的。因小失大,始終徘徊在核心外圍,難有前途。幾月來跟著趙營達到的成就,早已超出了他倆前半輩子所能想到的極限,越發堅定了跟著趙當世混的信念。
他倆當時既能舍棄袁韜投入趙當世手下,便是將身家性命都交給了趙營。心中也一直想著能夠進入趙營體制,只是因為戰事頻仍,一直憋著沒說。現在趙當世主動提出,并無半點抗拒,態度極是積極,反而出乎趙當世的意料。
雙方想到一起,這事就水到渠成。經過趙當世與白、劉二人以及侯大貴、徐琿等人的商討,決定在趙營原先的基礎上再擴充一營。看似簡單,實則繁雜。原先一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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