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蚍蜉傳 32如虎(四)
金城山一戰,趙營大獲全勝,斬殺兩家掌盤子,自身卻只損失五十來人。這其中,有將近一半還非戰死,乃是在急行軍途中掉隊迷路的。這個比例對于近一千五百人的規模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能做到這一點,與趙營平日里嚴苛的訓練有著很大的關系。行伍紀律是治軍之本,武器裝備可以次一些,但操練在趙當世的章程中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在他的影響下,侯大貴、楊成府等原本疏于練兵之人,也開始重視起來。而徐琿,則是他們之中的表率。
以馬張氏為要挾,在出擊儀隴的兩日中,官軍果然風平浪靜。依照趙當世與諸將早前的判定,二羅很可能是因為拿不定主意而給廣安知縣馬乾報信了。時下雖世道不寧、武功橫行,但武賤文貴的風氣仍十分濃厚。羅尚文與羅文垣一個參將、一個游擊,依然不敢開罪一縣之長。
人馬順利返回大獲山,沿途,不斷有哨騎塘馬從各處來報,綜合起來可知,正如預料,袁韜、景可勤、常國安部還不過行到了清水江一帶。而呼九思、梁時政、楊三等部則在百丈關附近徘徊,想來必是白蛟龍與劉維明的書信起了作用。
兩日二百余里來回急行,饒是趙當世這般咬銅嚼鐵的硬漢,也感到有些疲憊。他開完軍議將諸將遣散后,手箍著兜鍪,向城中自己的居所走去。沿路兵士見了,都滿臉堆笑著朝他打招呼。
他一個個應著,勞累竟也隨之漸漸消逝。想數月前,自己僅還是個仰人鼻息的無名小卒,被張雄飛鞭撻的場景猶在眼前、賀錦,李自成等的音容笑貌也時常浮現腦海,如今,這個寄人籬下的小子竟也擁有了數千人馬,能夠獨當一面了。望著眼前這一張張各異的臉龐,趙當世只覺一股暖流在胸前涌動。
走到門外,忽見一個嬌小的身影立在那里。那人本含胸垂首,聽到腳步聲逼近,才怯怯地抬頭,趙當世認得,卻是馬張氏身旁的一個婢女。
那婢女滿臉通紅,估計是只身一人呆在這遍地兵漢的地方好生惶恐,一見趙當世,立馬迎上來,先福了一福,而后道:“大人稍等。”
趙當世呆了一呆,指了指自己:“你找我?”
那婢女羞澀地點了點頭,壓根不敢看他,只瞧著裙邊泥地,細聲細氣道:“是奴家夫人有事。”邊說,邊緊張地撥弄自己的裙褶。
“有什么事就說吧。”趙當世無可奈何。那馬張氏素來挑三揀四,她有事,必是又有什么地方不滿意了。
“奴家夫人說,說大人在外征戰殺敵,馬不停蹄、身不離鞍,萬分辛苦。城中多陰暗潮濕之地,怕大人休息不好,誤了正事,故主動讓出玄妙觀,以供大人休養。”
“什么?”趙當世乍一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馬張氏仗著自家夫君地位,一向蠻橫,不耍出些幺蛾子已是萬幸,今番卻是撞見了哪路神仙,善心大開,甘心將那霸占去了玄妙觀又讓了出來?
那婢女看對方明顯不信,急道:“大人,奴家夫人已經住到了城北的房屋中,若不信,自可去瞧瞧。一片真心,絕無虛偽做作。”
她態度懇切,當無誑語,趙當世應了一聲,打發她走,自懷著疑慮開始在屋外踱步。
想了一會兒,叫過一名兵士,問他:“那馬夫人是什么時候搬離玄妙觀的?”
那兵士撓撓頭,思索片刻應道:“該是三日前吧。聽那邊的弟兄們談起說她一早就在私下詢問是否另有居處,待千總你率兵離城,她們就立即搬出觀了。”
“三日前”趙當世凝神細想,豁然開朗。那日不就是自己謊稱聯絡馬乾,從她那里帶走那婆子,使之下山面見二羅的時候嗎?照此看來,她也許是感覺到不妙才做出如此姿態。若此事為真,那這個女子還真有些小聰明。
也不知為什么,趙當世就是不太想讓馬張氏知道自己不是官軍。但紙終究包不住火,他和侯大貴、楊成府他們可以演,手底下那成百上千的兵士沒法演,被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是遲早的事。
那婆子下山后就再也沒有露面,難怪馬張氏膽戰心驚。但對于趙當世來說,不論她是否知曉了事情的真相,在袁韜與二羅的威脅沒有解除前,作為一張極為有用的牌,她絕不可能離開大獲山一步。
“你去馬夫人那邊,就說我十分感激她的好意。另外若需要什么物什,只管提出來。”趙當世如此吩咐一兵士。
大雨連下兩日,到了第三日,雨勢漸衰,云銷雨霽。
據報,袁韜在聞知王高、闖食王兵敗身亡后,加急了行軍,如今已經進入儀隴北部,不日便將兵臨大獲山。
對付他,趙當世已有安排。眼下最關心的,卻還是官軍那邊的動靜。雖說手中攥著馬張氏,但對方究竟作何反應,委實難言,這不但取決于羅尚文與羅文垣的意見,也取決于馬乾的態度。
為了探聽風聲,趙當世派了使者下山,再次求見二羅。
使者受趙當世指示,一開口就甚是強硬,張口要價,并以馬張氏的安危作為威脅。二羅顯然有些慌亂,一再推說正在湊錢,請求寬宥數日。趙當世得知此情況后推測,也許是他倆與馬乾之間的協商還沒有到位。馬乾再剛直,畢竟是有血有肉的人,很難相信他真的會對自己的小妾不聞不問。在沒有他的允許前,二羅是不太可能強攻大獲山的。
為了進一步擾亂對方,趙當世連續派出了幾撥使者,幾乎每一位提出的條件都與之前相異。如此一來,可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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