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章 父債子還

碎星物語 二九章 父債子還

光是看眼前這陣仗，就讓溫去病、龍靈兒心中有數，九龍寨這邊……恐怕缺少一個能強勢統合意見的。

然而，九龍寨又不可能出得了強勢統合意見的，這里比起心魔閣那幫戀尸癖，更接近學術團隊，而思辯、驗證，正是學術團隊的日常，尤其是當這個團隊還鼓吹“兼容并蓄”、“博納百家”，想要統合意見，難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光是看這些家伙當下的說話，就不難想像，這些年里九龍寨的派系共治，是怎樣的一個情況。

弱勢派系聯合起來，抗衡強勢派系，不光是雙方進行理念之爭，也不忌諱玩弄議事規則，耍耍技術上許可的小手段。

一方提出意見，幾方進行質疑，表決、推倒、再表決、新的質疑、推倒、再表決……漫長而繁瑣的過程，看不到解決的希望，足以讓那些想要干實事的人為之瘋狂，可是看那些寨主爭議的模樣，似乎沉溺其中，還樂此不疲，全然不以為苦。

龍靈兒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喃喃道：“他們……為什么是這樣的？都在吵些什么啊？”

溫去病聳聳肩，“學術機構，就是這樣的了，妳出身武林門派，不太了解這種風氣，但他們……妳別看一個個都這模樣，其實，他們都稱得上學者，辯論是他們厘清思緒的一部份，他們追求的，是自我的道有沒有進一步明晰，效率并不重要……從某個角度上來看，他們也是另一種天階者，只不過大家追逐的道不同。”

龍靈兒道：“我不懂那些太復雜的，只知道……如果我們劍閣是這樣，根本沒有機會做實事，早就毀了，而他們如果不是這樣……估計九龍寨早就一統九外道，建立自己的帝國了……我簡直無法想像，這些領導人物整天吵，九龍寨還能發展到現在的規模，這……”

這個質疑，溫去病完全理解，自己同樣有這嘆服，可聽龍靈兒這么說，只能斜瞥她一眼，淡淡道：“妳們劍閣確實不是這樣，但今天……不也是一樣完蛋了嗎？”

“你！”

龍靈兒如被針刺，一下驚怒，但未及發作，就聽見幾下干咳，從對面九龍寨高層的投影中傳來。

“咳！咳！”

朱無名制止了同志的激憤，轉頭面對溫去病，訕訕道：“說回正題吧！大家都是學武之人，切磋之中有點意外，也是正常。令妻妹是尋釁而來，賢侄你這樣為她出頭，未免有些蠻不講理了啊。”

能從對面的討論泥沼中掙脫，溫去病也是暗自慶幸，謝天謝地，但既然切換到談判交涉，他也立刻換過一副神色，面如寒霜。

“哼……要是尋常手段，我自不會多說，是她學藝不精，我直接領她回去閉關，日后讓她自己找回場子。但你們用上這種下作藥物，想做什么？”

溫去病怒道：“無需再說，你們要不立刻關閉一切陣法機關，敞開讓她搜索秋艷紅的線索，我就將此事放過。否則，再沒有半點情面好講，我今日就踏平九龍寨，刮地三尺，搜索證據兼抄家！”

說完這一句，溫去病更是張狂，一手指天，朗聲道：“等明天的太陽升起來，到時候，九龍寨就重歸我們溫家手里了！”

此言一出，九龍寨眾人都面色大變，怒意上涌，高聲叫罵。

“小小孺子，大放厥詞！哼，你兩父子都是畜生，欠我的四十金葉，立刻還我！”

“姓溫的小子，你想要入主九龍寨嗎？不是不能商量啊，只要你簽個切結書，承諾以后我這一寨的經費給足，我可以投你一票，哦，還有你爹老溫當年賣我的片，你能免費供應嗎？”

“話不是你這樣講，有片子你就出賣九龍寨？那我弄片子給你，你改投我一票吧！還有，什么你那一寨經費給足，要給也是先給我的，我們這科系……”

“九龍寨改姓溫？開什么玩笑？為什么不能姓冷？或是姓熱……好吧，百家姓沒有姓熱的，但姓火的總可以吧？”

“話不是你們這樣講……”

這邊溫去病根本沒有開口機會，那邊已經又吵翻了，朱無名幾次伸手示意眾人冷靜，都沒有人理，他只能無視身后這一片吵雜，拿起擴音器，先跟溫去病打了一個抱歉的手勢，跟著面色一冷，嚴厲嗆聲。

“黃口小子，好大口氣！但我等今非昔比，絕非任由你父子揉搓的弱者。就算你踏入四重天階，掌握空間奧妙，得證大能，也未必有挑釁九龍寨的本事！嘿，別說是你，就算是你爹親來，我們也不懼！”

“……呃！”溫去病一怔，“議長，被你看得比他還低，我覺得自己很難做人啊……”

“那好吧，就算是李昀峰親至，我們也不怕！這總可以了吧？”

“謝謝，我心里好過多了。”

雙方交涉到這份上，溫去病嘆息之余，著實一奇。

……九龍寨連李昀峰都不怕，難道……他們有制約六重天頂的手段？

……開什么玩笑！怎么我才出個門，走了一趟鬼界，什么人的實力都噌噌猛漲？連九龍寨也能笑傲大能了？

……難道……是因為九龍塔之心？那東西真的在這里？他們從中得到了什么好處，開發出了什么技術或武器，才敢不把我放在眼中？

……但是他們那么有本事，怎么會拿靈兒束手無策，要搞這么下三濫的手段。是單純想要研究？還是手里的底牌有很大限制，不敢隨便露出這張底牌？

溫去病心中困惑，面上不顯蹤跡，卻瞬息轉過數個念頭，正想看能不能套套情報，卻聽見朱無名語氣轉緩，作出了退讓。

“換做是別人這么跟我們大放厥詞，我一定讓他來得去不得！不過，賢侄你父子倆確實于我九龍寨有大貢獻，你出頭的理由，我也可以理解。”

朱無名道：“早先是我們不知內情，才對你妻妹用上這手段。傳出去是有辱我寨名聲……不如這樣，我們出一道考題給你，無論通過與否，過往的賬就此勾銷，以后誰也不許再提！”

溫去病頗為玩味地反問，“哦，考題？憑白讓我做題，還要勾銷欠債……這么多要求，你真是在誠心求和解？”

“自然是有獎勵的，你若是能夠成功解題，我就開放全寨，讓你們搜查！我們和秋艷紅沒有一點關系，無論怎么搜，也不會有結果的。正好讓你們死心，也還我們一個清白！”

朱無名斬釘截鐵道：“但是你要是解不開，還請帶人離去，不許多事！”

這邊在談判，另一邊，九龍寨眾高層仍混亂于口舌之爭，半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更沒人理睬這邊所謂的考題，硬充氣勢的朱無名一臉無奈，就差沒有兩手一攤了。

龍靈兒喃喃道：“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攻防戰……從沒有……”

溫去病點頭表示理解，沒打招呼，趁機將神識透出去，更用上空間視野，搜索周圍空間，遍查所有可能隱藏的地方，想要探查九龍寨的底牌。

最初，一無所獲，但當溫去病將搜查的標準，提升到萬古層次，登時有所發現。

……咦？真的有料！

萬古層次的神識透出，不再被九龍寨的層層陣法機關扭曲遮蔽，溫去病立刻探查到，就在此地，數百米深的地下，潛藏著一股極其特殊的氣息。

……這不像是九龍塔之心啊？氣息和老太婆描述的九龍塔完全不對，是老太婆描述有誤，還是萬古過去，發生了變異？

……總不會，九龍寨還藏著其他萬古層級的手段吧？

……之前有眼不識泰山，入寶山而空回，實在虧大了啊！早知道就組織人來這里打劫，提前把東西搶走，不就發財了？

地下的氣息和附近的陣法結合，溫去病不能隔空探查出其中全貌，只能粗略確定，其中蘊含著巨大能量，遠遠超過大能層次，是確定無疑的萬古層次事物，而且，還跟冥界尸龍推測的九龍塔之心，有不小差別……

無論是九龍塔之心被找到利用的方法，還是這些研究狂魔走了狗屎運，不知從哪里又找到了什么好貨，帶回了這里，總之，對手確實有萬古等級的底牌！

哪怕自己已是貨真價實的萬古強人，溫去病也不敢怠慢，調侃之余，連忙點頭，示意接受試練。

“好了，這一局我接了。等下輸了敢賴賬，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溫去病答應下來，再次雙手環抱，一副任君出題的態度，心中已經做好準備，要從中窺探分析九龍寨底牌的真面目，作為接下來的行動的參考。

朱無名見溫去病答應下來，也略微送了一口氣，道：“賢侄，作為你的長輩，我希望你莫要大意，這些考題，每一道都難住我九龍寨無數才智之士，判定無解，我們也不求你能破解所有難題，只要你能從中解答任一題，就算你過關，我們輸得心悅誠服。”

“有意思，聽你們這么說，我都開始有干勁了！”

溫去病摩拳擦掌，“放馬過來吧！”

朱無名一拍面前的操作臺，一道光柱從溫去病下方的廣場，沖天而起，將考題具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