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平地起高樓

碎星物語 十七章 平地起高樓

李昀峰砸下老本，還趁亂打劫聯邦國庫，大作假帳，這才建筑起來的總部私貨，終于不堪負荷，化為漫天粉塵，這一幕看在普通民眾眼中，頂多只能算是奇景，但落在正擔心溫去病狀況的武蒼霓眼中，這一驚非同小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溫去病出事了。

一路以來，伴隨溫去病走過太多的風風雨雨，驟然意識到兇訊，先是心頭一震，隨即凝定下來，告訴自己，那個男人過去不知闖來多少險關，從來都死不去，這次也必不例外，他是負載了大家希望的男人，哪可能在區區萬古的考驗上，馬失前蹄？

但，過往深信的東西，這次卻不知為何，變成了自我安慰，心里越來越是擔憂，萬古界線是一道天險，古往今來，不知多少出類拔萃的大能，在這一關之前身殞道消，自己對溫去病雖有信心，又會否過于盲目，無法準確判斷狀況呢？

關心則亂，與所愛之人永別的傷痛，又一次襲擊心頭，武蒼霓無言握緊拳頭，雙肩卻不禁震顫，眼中更不自覺地濕潤，險險就是淚珠滾落。

這樣的情緒，瞞得過同樣不安的司徒小書，卻嚇到了正注意這邊的李昀峰，連忙開口，“喂喂喂，妳別這樣啊，他未必有事，妳這么急著掉眼淚，是急急忙忙把他給殺了嗎？”

司徒小書驚喜道：“溫大哥，他沒事嗎？”

李昀峰淡淡道：“如果他早已身亡，大樓怎么會崩毀？如果他還在度劫，大樓崩毀后，怎么會沒有余力毀壞周遭？雖然不是沒有其他可能，不過我還是相信這個……呃，不用廢話了。”

在李昀峰視線的對面，武蒼霓的身后，溫去病的身影，無聲浮現，甫一站定，立刻被武蒼霓的神情給嚇一大跳。

“哇！怎么回事？誰死了嗎？”

溫去病的驚呼，同樣嚇到心境不寧的武蒼霓，猛地睜眼就看到郎君歸來，又驚又喜，隨即意識到眼角淚漬，一手抹去的同時，另一手已化重拳轟在溫去病胸口。

“呃，見了面就打？”

有多種手段閃躲或化解，溫去病卻不避不閃，硬受了一記，手上始終摟著武蒼霓的肩頭，怎么都沒有放開。

這個動作，武蒼霓看在眼中，登時化悲為喜，隨即意識到更重要的大事，“你……突破了嗎？”

溫去病洋洋聳肩，“算是吧，也不是多難的一道關，累積了那么多，開了這么多的外掛，如果還上不去，那就太扯了……還累得一堆人做了白工。”

這句話，高深莫測，武蒼霓大惑不解，李昀峰卻道：“恭喜啊，始界第一堂堂正正的萬古，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過……我砸下老本，蓋給自己用的大樓，這下也完蛋了。”

話未完，溫去病右掌一揚，已經完全崩毀成灰的聯邦大樓，廢墟大地上，驟現巨型法陣，金光燦爛，五行交織，光華沖霄，法陣從地底飛快沖上，所過之處，土石高速聚合，拔地而起，轉眼之間，一座巨型大樓重新建立，復原如初。

萬丈高樓憑空起，才剛化灰消失的樓宇，忽然間恢復如初，著實令人震駭，那些幸運從大樓內逃生成功，還有城市里的遠近民眾，都被這一幕給驚呆。

不光是普通人，就連大能也給驚到，武蒼霓、司徒小書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司徒小書詫異道：“這……就是萬古威能？踏足萬古之后，舉手就能……”

只有站在大能的基礎上，才能了解這一手的難度有多高，牽涉到對空間的精細控制，還有對自然元素的絕頂掌握，稍有差池，拔地而起的，頂多是一座巨型土石柱，怎么都不會是完整復原大樓，更別說，建造大樓的素材，還砸了李昀峰一堆的天材地寶。

光只是露這一手，就足夠溫去病穩站“始界第一人”的位置。

李昀峰也難以淡定，愣了幾秒，這才用困惑的眼神，望向溫去病，“你……真的一手還原了？就算是萬古，也未免……”

溫去病一笑，其他大能見識不到，很好瞞過，但李昀峰自己與萬古也是半步之遙，清楚萬古存在的能力，不是這么好騙。

“當然，外型與內部，完全比照之前的那座，我是照著時空烙印還原的，鉅細靡遺，連你主席臺下那道暗門與機關，我都完整重現，還順道幫你修好了七樓左邊男廁第三間的門把與水管不通。”

洋洋得意，神能無雙，溫去病仿佛掌握一切的姿態，武蒼霓同感榮耀，雖未言語，眼中卻都閃著光亮，只有李昀峰微微皺眉。

“外型與內部都一樣……那材質呢？”

“材質當然不一樣啦。”溫去病理所當然道：“你原來那棟，成本死貴死貴的吧？我又不是盤子，會傻到被敲詐嗎？材料我用劣質品替代了，保管所有功能一模一樣，就是耐久度不行，發動起來，大概頂多三四分鐘就要完蛋，你自己到時候看著辦啦……喔，附帶一提，就算你屁事不干，這棟樓也頂多撐上三個月，反正造型也丑，到時候蓋新樓啦！”

李昀峰嘴角抽搐，“堂堂萬古，做事這么無賴的嗎？”

“你自己都說啦，堂堂萬古，我萬古耶！萬古大人物，是專門來幫你修房子的？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溫去病一手插腰，仰天長笑，“如今我是始界第一人了，整個始界我最牛逼，從今之后，不許有人在我面前裝逼！”

志得意滿，就差沒有仰天大笑三聲，不過，還沒等周圍人露出“小人得志”

的嘲弄眼神，溫去病就改了表情，一臉困惑，暗自尋思，……剛才的話，為何好耳熟？特別是那種小人得志的猖狂與快意，到底在哪里聽過？

這么一想，一個身影登時在腦海中浮現，那是當前正坐在冥皇寶座上的男人，想到他的音容，溫去病暗罵一聲，怎么自己竟下意識地模仿大前輩起來？那家伙可不是個好榜樣！

不過，反過來說，這家伙也有他自己的優點，別的不講，同樣是暗自支持一把，他不著痕跡地伸手過來，幫自己填充了海螺，成就搖錢鬼樹的機遇，還聚集了龍仙兒的殘魂，讓自己一世也感激它的人情。

更有甚者，如今想來，讓自己去黑山找冥界尸龍，看似為了補完輪回通道，但又焉知，這不是讓自己得到太初時光龍的指點？

如果沒有在黑山得到好處，沒有待過那個原點深潭，沒有得到老太太的指點，自己登臨萬古，未必會那么順利，就算能成功闖過，也絕對不會這么超水準發揮，甫登萬古就是七重頂。

追根溯源，小白出了大力，可自己連好好謝它一次的機會都沒有，將來不用說，如果它有什么需要，自己赴湯蹈火，沒有第二句話。

而相比小白，另外幾位大人物就很糟糕了，雖然也在自己身上擲了不少投資，自己卻連半點感恩的念頭都生不出，還覺得對面居心叵測，不可不防。

兩邊施恩的手法，有若云泥，照說那些永恒大人物，一個個不是狡狐，就是人精，經歷萬古，應該不會作出這樣的傻事，卻不知為何就讓人覺得蠢透了！

或許，這當中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精妙算計，畢竟認為所有人都是大傻瓜的那個，通常就是最大的傻瓜；但也或許……永恒者們確實就是一堆豬頭……只要看看霸皇就知道了，以他的性情，就算登臨永恒，估計也沒什么變化可能，不過就是個永恒級數的豬頭！

思緒飄出，溫去病一時神不守舍，被武蒼霓輕喚兩聲，這才回過神來，不等武蒼霓開口，直接從懷內掏出一物，塞到她溫熱的掌心。

“這東西妳拿去，現在外頭不安全，妳一個女孩子家，經常早出晚歸的，我放心不下，妳拿著這個防身。”

溫去病說得認真，卻讓武蒼霓啞然失笑，已經不知多少年沒人向自己說這種話了，即使不論過去，如今的自己，身為始界大能，是當代最顛峰的武力之一，哪是尋常軟弱女子？縱逢宵小，幾個人能奈何自己？這樣的話，若出自旁人之口，簡直是看不起人的侮辱。

但由溫去病來說，自己就沒法反駁了，一來是感受到郎君的關心，二來……

隨著他越爬越高，惹回來的麻煩也越來越大，將來面對的敵襲都是萬古層級，自己區區一介大能，還真沒什么資格自衿自傲。

更別說，就在不久之前，褒麗妲殺來，要不是溫去病及時搶救，自己早就完蛋，有什么資格拒絕人家的小看？說什么有足夠的自保力量？

“那……我就收下了。”

武蒼霓是豪爽之人，這下不客氣地將東西收下，登時一奇，只見一把玩具似的黃木小斧，巴掌般大，執在手里，猶若小兒嬉戲，委實看不出這東西有什么厲害。

“你這是……”

武蒼霓欲說還休，這也是在場另外兩人的共同感受，溫去病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這把小斧肯定是一件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