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6章 碎魂

祭煉山河 第1386章 碎魂

大爐很暴躁，就像是狂奔過去后，卻被小母牛給無情的拒絕。盡管這個形容，并不是那么恰當，但提煉出一句“看得到吃不到”還是很精準的。

因為這就是大爐如今所面臨的悲慘現實。

不滅火就在此處，它敞開了肚皮大口吃，眼前火焰炙熱高溫能夠清晰感受，卻像是鏡中花水中月。

簡而言之就是……吃進肚子里的皆空氣，根本就沒丁點效果。

不是一口兩口沒效果，而是從開始吞吃到現在，根本就沒能吸收到半點不滅火的力量。

……就像是幻境。

秦宇皺眉想了想，撤去手部的防御力量，頓時一陣焦糊味道鉆出。

夭桃扭頭看著他，眼神露出憐憫，一副關愛腦筋不夠同學的模樣。

使勁甩手，好不容易將侵入灼燒之力祛除，扭頭看到她這個表情，秦宇……好氣哦！

說大爐很暴躁，事實上秦宇比它更暴躁，自從進了界零之地后，零零碎碎發生了多少事？

傾注無數努力眼看目標就能夠達成，結果不滅火就在面前，大爐居然吃不到？逗我呢！

要不是這些年來，意志淬煉的還算堅定，秦宇心態早就崩掉了。所以現在他心情真的很不好，不僅僅是萬般努力皆成空，還有一種被耍的不爽。

怎么會這樣？深吸口氣，秦宇壓下內心煩躁情緒——穩住別慌，不滅火肯定就在這，沒辦法吃下去，必然是另有原因，這么多波折都闖過來了，不差再多一個步驟。

可沒等到秦宇去想，該怎么去找到問題，繼而將它解決時，麻煩就已經登門了。

夭桃第一個有所察覺，抬頭面露驚詫，接著變成興奮之意……那家伙居然追來了！

雖說想不通，他怎么擺脫的來自大船的鎖鏈，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快就能美美的吃上一餐。

秦宇眉頭皺緊，看著分開肆虐火舌，走到近前來的無間圣人，眼底浮現一絲陰郁。

雖說他很清楚，進入火焰山后大家就成了競爭對手，一旦有所發現難免會有大戰。無間圣人深不可測，秦宇想過可能會跟他交手，卻沒料到此刻竟會來的這么快。

沒道理啊，在局勢未明時爆發大戰，只能是給其他人創造便利，無間圣人沒理由這么做。如果問題不是因為他，那么今日之事，癥結一定就在另外一人身上。

秦宇看向李四季，他裸露在外的血肉表面，覆蓋著血色紋理，彼此交織到一起，形成詭異花紋。

整個人的氣息，古怪且難以捉摸，有磅礴生機又有濃郁死氣……嗯？這感覺似乎有些熟悉。

石塔突然道：“主人，之前與您交手，被打退的就是此人！”

眼前豁然明朗，感覺一下就對上了號，秦宇扭頭看了一眼，臉上微紅眼神明亮，滿懷期待兼備激動的夭桃……該死的，果然一切麻煩根源，都來自于這個女人。

造孽！

李四季微笑，聲音陰冷尖銳，“夭桃，我們又見面了，你一定沒想到吧。”

夭桃點頭，“你變化是挺大的，現在該叫你什么呢？西荒三殿下還是血祭怨靈？”

她一邊說話，一邊眼神上下打量，就像是逛菜市場的阿姨，挑挑揀揀審視感十足。

李四季并不惱怒，笑了一聲道：“還是叫我李四季吧，怨靈是沒有名字的，也忒凄慘了一點。”

“好了，你想敘舊的話，等我把你吞進肚子里面，消化的時候有的是時間交流。”

一步邁出，他眼神鎖定秦宇，“小家伙，之前打了我一拳，其實還是有點疼的，現在就來算算賬吧。”

無間圣人眼底爆開精芒，夭桃跟李四季交談不多，卻透露出了很多內容。

比如他的名字，他的來歷……以及大船上的血祭怨靈！

很多東西之前毫無頭緒，所以才會顯得混亂，如今得到關鍵點信息，頓時變得明朗。

這一刻，見李四季沖向秦宇，無間圣人已經能夠確定，他真正的目標就是夭桃。只不過，他對夭桃似有顧忌，所以跟他聯手，希望借他的手殺人。

被李四季威脅，不愿暴露鬼道身份，是答應跟他聯手的關鍵，卻絕對不是全部。

比如，身為一名修煉殺戮奪魂秘法的鬼道強者，每殺死一位強者，自身就能強大一截。

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夭桃跟賢九生都是合格的對象，所以順水推舟彼此利用，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夭桃很強，這點無間圣人親眼所見，可賢九生也絕非弱者……甚至給他的感覺更可怕。

所以對李四季搶先選了對手，無間圣人并沒有意見，他拱手，“今日之事非我本意，得罪了。”

轟——

嘴上說著得罪，出手卻狠辣至極，一拳打出空間劇烈震蕩，無盡火焰被強行逼退。

夭桃輕笑，“沒事，反正我會殺了你，就算有什么過錯，也都不會再做計較。”她抬手向前點出，白凈細膩手指，與眼前席卷而來的空間扭曲，可謂是格格不入。給人一種嬌柔軟弱之感，似乎下一刻這根手指，就會被狂暴力量絞碎，繼而連她一起化作飛灰！

可就在這一指落下瞬間，無間圣人臉色微變，眼底浮現驚詫，他腳下一踏身影暴退。下一刻，“咔嚓”“咔嚓”如鏡面又似冰層破裂聲，驟然在眾人耳邊響起。

只見夭桃身前，空間像是被凍結，所有內部一切，都宛若陷入冰封，此刻冰封破碎，連同內部一切全部都被毀滅。

這其中甚至包括了，無間圣人一拳打出的力量，若非他及時退避，本身也會被牽扯在內。

一指點出逼退無間圣人，夭桃臉上笑容更盛，“跑什么？來，我們好好交流下。”她邁步向前，并無半點力量波動，整個人卻突兀消失。

下一刻出現時，已在無間圣人身后，抬手向前按落，“嘭”的一聲低沉巨響，空間直接炸成粉碎，一片混沌就像是一鍋爛粥，將無間圣人直接吞噬。

嘭——

嘭——

劇烈聲響，不斷自破碎空間中傳出，就像是某種堅硬物體，與空間絞殺之力接連碰撞。

黑暗自其中浮現，就像是滴入水中的濃墨，快速向外擴散、蔓延……轉眼功夫，就覆蓋了整片破碎空間。

夭桃挑了挑眉，低頭看向手掌，此時她白凈細膩掌心處，像是有一顆黑暗種子破土生芽，接著向外生長出藤蔓。

漆黑線條，帶著某種深沉的，似乎能將人心神拉入其中的詭異氣息，快速覆蓋整個手掌，然后一路向上延伸。

“鬼道！”

吐出兩個字，某些不愿想起的回憶躍出，夭桃嘴角翹起弧度更大，眼中寒意驟濃。

探指如刀鋒，指甲輕易割裂血肉，任憑鮮血洶涌而出時，夭桃抓住“黑暗種子”，然后用力的一點一點向外拉動。

凄厲尖叫驟然在耳邊響起，像是由無數道聲音疊加在一起，男男女女老幼不一，相同的是都充滿絕望暴戾，便似地獄中哀嚎的亡魂。

尖叫傳入耳中，就像是帶著毛刺的尖頭木樁，從一邊耳朵狠狠釘入，然后自另一邊冒出……血腥淋漓！

與此同時帶來的，是直入骨髓、魂魄的劇痛，直欲摧毀人的心神。

夭桃臉色發白，微微皺起眉頭，可她一雙眼眸，此刻反而變得更加明亮……輕輕舔舐了一下嘴角，她此時給人的感覺，甚至是有些在享受。

沒錯，就是這樣！

她輕笑一聲，繼續拉動“黑暗種子”，將它一點一點的，從自己身體里面剝離，“已經很長時間，都沒遇到成氣候的鬼道修行者了，倒真的算是一個意外驚喜。”

被浸染成漆黑的破碎空間，此刻從中打開，無間圣人邁步走出，他眼神鎖定夭桃，瞳孔劇烈收縮。

鬼道的氣息！

這女人，竟與他是同道中人。

不，并不一樣……更確切的說，似乎她本身就是一尊強大無比的鬼怪！可她明明就是活人，生命氣息澎湃強大，怎么可能具備鬼怪之力？

“黑暗種子”及它生長出的藤蔓，已經被拉扯出大半，夭桃眼神變得越發明亮。

另一邊，李四季也出手了，他已在秦宇手中吃過虧，知道他實力非常強大。而且身體里面，很可能還隱藏著，某種極其可怕的力量。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無從下手……殺人，是有很多方式的，李四季就知道不少。

比如碎魂！

他冷笑這，不斷屈指彈出血點，每個血點落下后都會快速膨脹，變成一個個血色怨靈。

轉眼便是十二尊！

它們模樣稀奇古怪，共通點是暴戾嗜血，此刻分散在前后左右，將秦宇封死在內。

吼——

吼——

十二尊怨靈同時尖叫，它們身體表面血色瘋狂涌動，就像是肆意燃燒的赤紅血焰。細如蛛絲的線條，自“血焰”中冒出，向四面八方快速生長，彼此快速勾連到一起。

轉眼間，就以十二尊怨靈為中心點，“編織”出了一顆血蛋，將秦宇包裹在內。

就像是起到了，某種極致放大的作用，被血蛋包裹之后，耳邊聽到的怨靈尖叫，瞬間暴漲幾十倍甚至更強。

與此同時一并暴漲的，就是這尖叫中，所蘊含的負面情緒！

它深沉宛若世間永夜降臨，將所有一切淹沒，漆黑無比……看不到半點光明與希望。

所謂碎魂，并非直接攻擊，碾碎對方魂魄。而是以負面情緒將其淹沒，擊潰其心神意志，在失控狀態下，陷入到無盡絕望或恐懼之中。

最終選擇毀滅自我魂魄，以死亡作為解脫。

簡單說就是，通過情緒干擾，讓自己殺死自己。

正因為如此，即便秦宇身上隱藏著，某種極其強大的力量，但自殺并不會觸發。

也是李四季選擇這個辦法的主要原因。

至于效果……

身為血祭中誕生的最強大怨靈，吸收了無數亡者死亡之前的負面情緒，對此他有絕對信心。

而事實上，李四季的“碎魂”的確恐怖，縱然是真圣層次存在，也會遭受影響。

除非打破血絲交織成的“蛋”，否則心神一點一點被擊潰，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而這顆血絲組成的“蛋”，其防御極其驚人，單純的力量爆發，幾乎沒可能將它打碎。

因為，它是由怨靈的怨力延伸出來，屬于跟詛咒類似的神秘力量，且更多集中于心神意志層面。

簡單說就是，若你心神足夠強大，根本不受“碎魂”之法影響，輕輕一指就能戳破。

否則，縱然爆發出真圣巔峰層次力量，也休想對血絲組成的“蛋”造成半點損傷。